ॱଳ͘ 作者成熟了,在器大跟活好中明白后者更重要
然后我把番外编辑到这里了,天意?
番外:缘
舒缘有过很多濒死体验,但这次他无比确定,是真的快到终点。
只是太慢了,像那些研究子弹如何射穿和破坏内部的视频,一帧一格的播放。
他看见十五岁的阳光,绚烂无比,朱严平拦在路上,阴沉的脸破坏不掉他透亮的心情。
“再问你一次,国家队的名额你让不让?”明明同龄,朱严平却总连威胁人的台词都老气横秋。
“别问我”,拍拍肩上挂的佩剑袋,“问它。”
“舒缘“,朱严平低头挑眼,恶毒得森冷,“输赢,可不止就一种。”
随之而来的夜路围堵,药物伤痛,不见天日,集装箱里彻骨的冷,再睁眼是湿闷炎热的气候,原始丛林毫无城市文明痕迹,凶神恶煞端枪的人,审视牲口一样摆弄和买卖。
二十三年,其实舒缘可以精准报出天数,他隐匿在后座,眼盯着大腹便便的朱严平手提公文包坐进驾驶位。
“胜负,也不在一时。”刀先抹开喉下气管,再从后腰捅在肺上。
舒缘感受车身摇晃和颠簸,热红点滴时不时溅在他脸上,垂死挣扎这十几分钟里,朱严平每一个表情都让他毛孔张合的畅快无比。
可这不足以祭奠他被偷走的人生,元凶和帮手渠道,全部都合该付出代价。
他去过父亲墓前,却没法走近母亲和搀扶她散步的妹妹舒妍身边,远看一眼,都怕惊扰。
怎么能把舒漠阳的仇恨,或者说兴趣,从那个开发毒品程式的人身上转嫁到帝空和地下钱庄?幸好,舒漠阳有个弟弟,不管他怎么表现淡漠,在意是种烟熏火燎的味道,无从掩盖。
转眼又十年,舒缘觉得时间对他,只剩下复仇进度一种意义,他有点惋惜,精心布置这么久,肉体已腐坏看不到终章结局。
对于落回舒漠阳手中,他无所谓,他早猜不透这个一手养大的野兽心里想什么,但笃定他那股嗜战和好胜没有任何回转余地。
他没想到,舒漠阳会送他进医院,进一间二人病房,一帘之隔,另一边是他同样病入膏肓的母亲和尽力照顾的妹妹。
那一刻许久不曾有的深渊恐惧再次降临,他恨不得立刻跪地求饶,但他必须强撑着谈判,他还有舒凡非这个筹码。
“我可以跟他解释,所有事,当年的赌约都是我设计的,我算计你们两个,从你们出生就开始……”舒缘干脆放弃故作镇定,痛哭流涕。
舒漠阳置若罔闻,抱臂靠在窗边,垂眼看夕阳余晖下,接替夜班的医生三三两两走向医院大门,有个年轻的,跟每个认识的人打招呼,笑容温和。
舒妍推着去检查的母亲回来:“哎,易医生再过一会该来查房了。”
舒缘脸转在另一边,低沉闷声嗯着回应。
“刘叔,你儿子长那么帅,不考虑当明星么?”舒妍在那个沉默冷淡的男人走后,不自觉松了口气,活泼性格又跟邻床病患攀谈起来,“就是他赶着上班么?从来没跟夜班负责人见过面,易医生每次都问,还以为是不孝子孙不管你呢。”
“他的确是,挺忙的。”舒缘随意搭过话,护工来上班,提了水给他擦身。
四十三天后深夜,医护监控发出尖利鸣叫,惊醒趴睡床前的舒妍,她惊慌失措的跑出病房。
舒缘抬手,扯开隔在中间的帘子。
“缘,小缘……”苍老面容,浑浊眼中,焦急像滚油煎熬。
舒缘哽了哽,平缓了声音,慢慢道:“妈,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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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另一张床空了,舒缘也放松了,这世上,再无制约和牵挂。每个白天按时来看他的舒漠阳,仍是一言不发,但他却开始兴致盎然的自说自话。
“其实你不该怨我,本来你就是个军火杀人犯跟一个疯女人留的种,没我养你,你不见得能活,没我教你,你恐怕被做成盘美味佳肴,骨头渣都不剩。”
“剑就该断在战场,不是被藏在盒子里。”
“舒漠阳,你不认小麻烦也好,他比你单纯的多,心眼也死,被他知道我对他不是真心疼爱,怕他整个世界都会崩塌。”
“你是不是每天都在看那个医生?又从来避而不见,不如去追着试试,毕竟长的确实有那么几分相似。”
日复一日,直到舒缘感受到期待的死亡终于甜蜜的吻上他眉间。
他几乎已说不出话,却只想再努力看清舒漠阳,突然就那么后悔,这是三十年啊,为什么最后要让一手养大的孩子认为他没有半点真心?即使那微不足道,像拌着蛆虫的饭,但总归——
但弥留的气息只够他断断续续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把你锻造成那把带我回家的剑,让你生长于酷烈,不懂被温柔和珍惜的意义,让你错失之后只能孤身一人,一个人,走到死。
舒漠阳从窗边转过脸,表情空漠:“没关系。”
然后头不回走出病房,与抢救的医护人员擦肩而过,他站在楼道阴影里,看见姓易的医生脸上充斥不常见的疲惫和烦躁,但仍尽职尽责,手术室前不断寻找家属。
手术室灯亮时,舒漠阳一直握着手机,神情中一丝动摇,像冰山摇落碎雪,手术室灯灭,宣布死亡时间,他迟疑着按下一串号码,手机屏幕上跳出落辰两个字。
他最终只是看了看,眼中掠过的迷茫,再收起手机同时就消失不见。
医生被警卫员带走,半小时后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勾起嘴角笑得苍凉,换了衣服走出医院,步伐像被镣铐锁住沉重拖沓。
舒漠阳坐进车里,对司机说:“跟着他。”
江边,桥上,车灯打亮了站在边缘的男人,冲他决然一笑。
舒漠阳问他:“你要自杀?”
——可是今晚,我不想再见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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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青鼠一脸看好戏的兴奋,飞奔来报信,只开门探头说了句,“来了哟。”就又关门不知所踪。
舒漠阳正对着电脑里巨细无遗的金融数字核算,不小心走下神,之前工作都白费。
他听见门外刻意放轻缓的步伐,然后驻足半晌才开门进来。
“你可真行,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一辈子也不会主动找我?”易木石一脸不甘,直接走到他那侧,抱臂倚坐在桌子边沿。
“打打杀杀争地盘的时候过去了”,舒漠阳仍盯着屏幕没看他,“我受伤的机会并不多。”
软钉子让易木石撇嘴,贱兮兮笑了下:“允落辰现在怎么样了?”
舒漠阳神色如常:“要是没换人,应该还跟言欢在一起吧?”
“之前你们的事,青鼠绘声绘色给我当传奇故事给我讲”,易木石轻晃下脑袋,“我挺好奇,为什么最后是言欢?”
“他——”,舒漠阳想了想,“敢为了落辰正面对抗我。”
易木石哼笑:“我也可以为了你去单挑允落辰。”
这话让舒漠阳抬眼淡淡看他:“伤害落辰的人,格杀勿论。”
“操”,易木石耸耸肩,“你真没幽默感。”
“刚才那句说笑的”,舒漠阳唇边戏谑上扬,“十个你加起来,也没有半分胜算,杀你干什么?”
“行了行了,知道他全世界最好”,易木石四平八稳,“可惜会来找你的只有我,所以一起吃晚饭?”
“好”,舒漠阳语气淡然,“吃完睡不睡?”
“……”易木石咬咬牙,“睡。”
(番外完)
问罪番外:诊
“小易医生,之前抱怨不来找你,现在来了,你还不高兴?”青鼠举起人体骨架的手打招呼的晃来晃去。
易木石正皱眉,处理伤者颈肩处的子弹擦伤,皮肉撕裂外翻,烧灼火硝的气味。
清洗缝合,医生专注细致,最后包扎时,绵白纱布缠过脖颈两圈,手顿住片刻。
一直静默坐着,随他处置的舒漠阳抬头,看他眼神有点玩味和了然。
青鼠深情款款在骨架面颌上亲吻:“宝贝,原谅我不能带你走。”
剩下两个人,易木石轻咳一声问道:“你今天还有没有别的事?”
舒漠阳回道:“到明天凌晨四点前,没有。”
一楼和地下室是深谷医师的工作场所,二楼房间则是私人卧室,但易木石此刻开门,面对早熟悉不过的场景,突然莫名有点尴尬,没回头对身后人说:
“水要现烧,我给你冲杯茶喝,你就随意——”
设为厨房的地方,是屋顶斜削的角落,易木石从矮柜里拿茶叶,起身前额就撞在突出墙体上,硬忍住嘶痛,歪头偷瞄一眼,好在舒漠阳没觉察,正背对他,从书桌上随意拿起相框打量。
阳光灿烂下的明媚合照,里面男孩六七岁左右,笑得牙白眼弯,身后一对男女手搭抚在他头顶和肩上。
“你背后刀伤”,手指点了下照片里男人,舒漠阳平淡问道,“他砍的?”
易木石递过茶杯:“是啊,不过时间越久,反倒越记得那以前,一家人也有很多高兴开心的时候。”
放下照片,舒漠阳慢慢喝完杯中热茶:“衣服我自己脱还是你帮我?”
易木石神情中一丝无奈和自嘲,抬手解起面前男人衣扣。
将人按倒进床上,易木石手撑在上方,视线垂落在颈上纱布的孔隙:“要不这次让你上我。”
压在身下的躯体顿住片刻,然后略带一丝戏谑:“我是时日无多了?”
瞬间背脊发凉的易木石愤然抬头对视:“当然不是!”
“你来吧”,舒漠阳对他,总有种类似手指轻勾,漫不经心的逗弄,“我对这件事,下手轻重缓急,程度把握不准,不尽兴或者伤到你,都不好。”
易木石反唇相讥:“就不怕我憋这么久了弄伤你?”
“你不会。”
对淡漠又笃定的论断,易木石除了咬牙切齿一番,就压下去解决身上流窜的火焰燃烧,再无其他出路。
治标不治本,暂缓和麻痹,又如何?
易木石觉得肤浅的人生没什么不好,用手掌攥握,用唇齿咬噬,无非是肌肉收缩和神经传递,性器交磨传递刺激的信号。
舒漠阳在他眼里,美妙绝伦,不止凌厉外貌,被锤炼和伤损的躯体,还有骨骼,跳动心脏,交错的鲜红动脉,只要是运转的,他都愿意捧在手上。
所以,要他活着。
易木石仰头挺腰,顶到深处感受被生机吸附收缴的灭顶快感。
舒漠阳,只要你活着,其他都不重要。
凌晨三点半,舒漠阳起身活动下手腕,无声穿起衣服。
楼下,青鼠早在车里等待,舒漠阳上车,抬手扯掉脖颈上纱布。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