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今日之事
舒漠阳刻在骨子里的安之若素,总隐透着挑衅,尤其是平躺时,坦然展开双腿放置在他身体两侧。
沉迷,是一件事没有收益,毫无道理,清醒时想戒断,却总周而复始的无能为力。
比如烟瘾酗酒吸毒,比如跟舒漠阳做爱。
易木石喜欢将右手握在他腰线紧收的腹外斜肌上,托高削挺的硬臀,润滑扩张后仍紧致的后穴,浅显侵入就遭密不透风的围追堵截。
被他顶动的男人还隔岸观火的戏谑,食指沿他撑住身体的左臂肌肉线条缓慢划动,轻声叹道:“不到三十,动作频率跟五十岁差不多。”
是男人就忍不了这种轻视,易木石更用力攥住他,猛然挺动腰身凶狠深嵌进去。
突如其来贯穿到一个精准点位,膝盖反射性收紧,腿蜷缩起少许,舒漠阳眼睛微眯,等待片刻重新掌控身体,勾腿缠上易木石腰身,向前一带。
易木石毫无防备下,重心前移,作为支点左手腕几乎同时被扯开,几乎头脸跌撞进舒漠阳肩膀里,下一秒便被反身压制在下,处境顷刻对调。
“不如你轻松一回”,垂眸看他的男人,姿态如同猎豹躬低身体,无声踩出狩猎的步伐,“这次让我在上面试试?”
拒绝的话——易木石舌根发紧的本能直觉,喉咙会不会被咬断?
舒漠阳盯着他浑身僵硬的模样,眼梢微弯,一抹浅淡笑意,像初雪落在刀尖,瞬间消融的温柔错觉,掩盖过冰冷的锋利。
松开钳制的力道,舒漠阳跪膝跨过易木石腹部,脸上雷打不动的坦然,手到身后扶住硬挺的器官,坐低下沉接纳它进入。
“舒漠阳——”声音低沉,沙哑浸透难以自控,易木石自己也分不清是斥责阻止,还是恳求索取。
在他身上大开大合起伏的人,似乎也不在意他的反应,肌肉纹理分明的腰腹,强悍韧性的力量,让紧密裹挟下的深入进出猛烈迅疾。
四肢百骸血液逆流着冲击大脑,刺激和快感像流窜的电光火石,峰顶时炸裂在每寸皮肉下的血雾烟花。
高潮后放空回落,易木石身处一片孤寂黑暗中,耳朵里满是自己粗重的喘息,心底有种声音总诱惑他,放弃思考,沉沦于斯,醉生梦死,会不会是更好的选择?
他缓慢睁开眼,尚有酥麻感的身体,毫无缘由就自发抬起手臂,想将身前的人拥进怀里。
舒漠阳却先一步淡定起身,没有抚慰自身半挺没发泄过的欲望,迈开腿下床拾起地上散落的衣物。
剥掉灌满的保险套,打结扔到地上,易木石手臂压住汗湿额头上,挫败感沿着背脊攀爬,对舒漠阳而言,性爱如同随意的躯体伸展,强度甚至算不上热身运动。
手腕上被轻敲,易木石挪开手臂,见舒漠阳坐在床侧,递过手中茶杯,淡淡问道:“渴吗?”
茶入口涩然,回味起甘润,悠如山林隐士,不问世事。
“你最近看着心情不错。”易木石玩着手中茶杯,随意说道。
“之前撒的网,收上不少鱼。”舒漠阳脸上却没什么喜色,平铺直叙一件意料中事。
“战非,你弟弟”,易木石提醒道,“我需要再检查一次他后腰的伤,但他不知道被你藏哪去了。”
舒漠阳点下头:“等我安排你见他。”
“说到伤,我是没见过比你身上更多的人”,易木石在自己脖颈到前胸处比划了一下,“尤其是这里,大面积的撕裂伤,幸亏你不算疤痕体质,不然更难看。”
舒漠阳轻描淡写道:“难看还让你每次见到就上?”
哑口无言不能反驳的人通常会迅速跳转话题:“你那伤,到底怎么来的?看边缘痕迹淡化程度,陈年旧伤吧?”
“老虎咬的。”
“什么?”易木石震惊瞪大眼睛,“你说真的?”
舒漠阳没回话,一副随意无谓的模样。
“你简直就跟个鬼故事一样,聊斋志异那种”,易木石喃喃自语感慨着,也明显勾起了好奇,“哎,讲一下啊。”
“一只未成年的南亚虎,拦在我回去的路上,明显是饿了,那时退一步,大概会被撕烂了吃掉。”
易木石挑眉,失笑道:“你该不会跟老虎打了一架吧?”
舒漠阳冷淡的黑色瞳孔偏向左边,继续回忆道:“不止一次,后来半年里,它又有三次试图捕猎我。”
易木石声音收紧:“之后呢?”
“死了,被偷猎的人枪杀”,舒漠阳面色冰冷,“本来,赢他的,杀他的,都应该是我。”
细如牛毛的寒意侵袭进毛孔,易木石感到手臂上细碎的鸡皮疙瘩层层叠起。
舒漠阳对他轻微一笑,继续说道:“从一开始,我就喜欢这种狭路相逢的对决,死生不计。可后来就再没有这样的公平,如果一定要有制定规则掌握生杀的人,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最初在村落,看押毒品原植的几个兵痞,猥琐拦住他要拿他身体取了泄欲,他回答打赢他就可以,兵痞们吹着口哨满口答应,从轻慢到认真再到羞恼,输了,就掏枪打伤他。
村中人有老弱,日夜不敢合眼的种植,如期交付了货物,得不到约定回报的食物,被泄愤示威的屠戮凌辱杀害。
舒缘是不断投喂饵食的垂钓者,不断引他追查毒品最初的来源,成为旗帜的刺客,让他赌输了兄弟,错失了爱恋,只剩下与帝空不死不休的仇恨。
舒缘教给舒漠阳最重要的三样东西,冷静,观察和学习。从对手身上,从死敌身上,学习他们曾经算计你,伤害你,掌控你的全部方法,有朝一日全部返还给他们。
黎忘的电话近几日锲而不舍的打进来:“最近帝空跟旗帜各个据点的冲突都已经白热化了。”
“昨天还来了一拨人,但好像中狙击手埋伏都有来无回”,易木石漫不经心回道,“别担心,我是躲在铜墙铁壁里看他们瓮中捉鳖。”
黎忘重重叹了口气:“石头,这种金刚大战哥斯拉的戏码,你还要掺和到几时?搞不好就玩火自焚。”
易木石几分自嘲:“大概是炮灰路人不甘心,非要找点存在感吧。”
青鼠在前面带路,受伤的腿一瘸一拐,没有平日的欢脱蹦跳,衣服上沾染的血渍斑驳。
“你们现在占优势吗?”易木石问道。
“捉迷藏嘛”,青鼠回头呲牙笑道,“不限定范围又毫无线索,藏的东西只有手指大小,对方派来再多的鬼也是大海捞针,只能听着滴答滴答,时间在走,滴答滴答,鬼的血流个不停。”
陌生别墅里楼梯拐角,矮窄的门,青鼠背倚靠着墙,拇指反指了一下:“进去吧。”
易木石扫视了一圈周围:“你们这里埋伏的人都知道我吗?别突然给我一枪崩了。”
“旗帜没有人会动你”,青鼠口中舌下翻转着糖块,一贯温和的笑脸此刻在暗影里显得阴恻诡异,“主人身边你都进出随意,我们谁会有胆子动你呢?”
抬手正准备推门进去时,青鼠突然又出声喊他:“易木石——”欲言又止下,似乎饱含警告,却也透出微妙的恳切请求。
易木石知道,如果自己现在连上心电仪,图表上的起伏一定陡然加剧。
寻常的密闭房间,暗室无窗,不见阳光的压抑。中间书桌上放置的电脑,屏幕里飞速运转肉眼来不及捕捉的一行行代码。
角落单人床上战非后脑靠墙半躺着,散漫像个醉酒的流浪者,舒漠阳手臂环在胸前,站在旁边,见易木石进来示意他过去:
“他说他站不起来了。”
战非能转动的眼睛,似乎比另一边的死物更沉寂,视线冷冷与易木石对上片刻,就若无其事移开,落在电脑主机后方虚无的一点。他手臂撑住支起上身,侧转脚落地,站起时膝盖一软,整个人踉跄前倾。
舒漠阳不假思索迈前一步,伸手就要扶住他。战非的右手像拉满弓弦上突兀放出的箭矢,寒光乍现直划向面前男人的咽喉。
毫无防备下,舒漠阳的反应快到匪夷所思,折身后仰避开致命袭击,只是看清战非藏在手中那把短小粗糙的铁铸匕首,瞳孔一滞愣了半秒。
那本是给孩童时战非的玩具,没开过刃,舒漠阳吩咐手下不必收走,全没想到此刻能打磨的如此尖锐,轻易划开他颈侧的皮肉。
这一切发生不过眨眼功夫,易木石因惊讶半张开嘴时,舒漠阳已扼住战非手腕下折,骨头断裂声响,战非短促惨叫一声,被擒拿反制住手臂扣在床上。
舒漠阳膝盖压在他后腰上,脖颈上伤处血液涌出,随他动作,淅沥流淌而下,坠染得点片鲜红。
“青鼠!”,易木石拉开门唤人,“你按住他伤口,我去找止血的东西!可能伤到动脉了。”
矮个男人脸上一扫平日的闲散,几乎是惶然无措的听从医生的命令。
血腥味弥漫的兵荒马乱中,背对他的人都无从察觉,易木石悄然无声伸手拔下主机上精巧的程序盘,转身离开。
直到坐上来接应他的车,还有种梦境迷雾的不真实感,自己是真的做到了吗?
易木石握住手里的东西——舒漠阳多年筹划的心血,即将被他,碾落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