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左佑喜欢斜躺在床上,眯着眼半梦半醒中看着正午的阳光渐渐暗淡,坠落,最后一抹夕阳扫在他异常修长结实的小腿上。
他的脸上经常是温和的表情,嘴角天然上翘,不笑时也带笑意。他养的十一只猫,肆意散漫姿态各异的倚靠在他身体不同部位,咬他的头发,舔他的手,蹭他的脖子……
左佑爽声笑了,整间屋子充满着暖冉的愉悦轻巧。他钟爱娇小柔软的动物,喜欢柔和的抚摩这些灵性的生物,喜欢对上它们圆润光亮的瞳孔,轻轻喃道:
“我们并不寂寞。”
左佑享受他的生命,左佑放纵属于自己的那份自由,左佑几乎从不恨任何人任何事,除了——
夜黑得无声无息,光抽离得不紧不徐,左佑白净的双手,悠悠闲闲的系起夜行紧身衣的绳扣。
弯腰添好猫食,左佑的表情有点怪,眼中是异常的兴奋,类似终得机会手刃仇敌一般的快意。
“今晚我一定赢!到时请你们吃鱼翅。”
猫儿们舔了下嘴,映着左佑的眸中有点诡异的无奈,低头继续吃食了。
左佑带上手套,握紧拳头:“你洗干净脖子等着吧,钱厚。”
这个世界在左佑眼里是完美的,如果没有这个人——钱厚。
矮他接近一头的身高,纤细不盈一握的腰,手腕脚腕更好象随便一折就会断掉,面孔嫩得怕水漫溢出来,眼眸中的瞳孔大而黑阒,深邃幽远,鼻子小巧,唇红齿白。
这就是钱厚,二十二岁的男人,看起来却好象超不过十六七。
左佑讨厌看起来幼齿柔弱的人?当然不是。非但不讨厌,而且喜欢,可以说喜欢得要命。
所以当他十二岁时,第一眼看到这个天使模样的娃娃时,瞬间就着了魔一般。
“真漂亮,你——”他伸手就去摸这孩子的脸。
啪得一声,白皙的小臂扬起将他的手打开,男孩彤红的唇冷冷开启:
“你说话幼稚无聊没有新意。”
这就是钱厚,纤细秀美的外表,骨子里却尖酸刻薄,冷漠无情。左佑最迷恋的外表类型,却结合了他最无法忍受的恶劣性格,这种反差的效果,是意想不到的精彩。
左佑从不是争强斗狠的人,在钱厚面前却自尊心奇高,力求事事滴水不漏的完美,哪怕再苦再累也好过听这个娃娃面孔却势利掉钱眼儿里的师兄挖苦嘲讽。
十二年的时光,就一晃而过。关起门扪心自问,左佑就只剩下愤恨,因为他从没有一次胜过钱厚,哪怕略为一筹。
师父钟艰就总是带着幸灾乐祸的笑,虚情假意的安慰他:“好歹小厚比你早入门两年,虽然你年纪比他大,个子比他高,块头比他壮……”
可恶!这次,他无论如何——
“怎么?你又要跟我赌?”钱厚根本不正眼看他,散漫的姿态散发着不屑一顾,“稳赢的赌局比一加一等于几这个问题还无聊。”
“如果——”左佑咬牙切齿忍耐着,“你赢,我随便你调遣一个月。”
钱厚终于从他的金融报纸里抬头,只是冷扫了一眼:“可你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能替我干什么?”
“你!”左佑几乎压制不住怒气要掀桌子了。
“不要大喊大叫,影响我思考”,钱厚微蹙起眉,“时间地点目标,确定好通知我。”
左佑外披风衣,在寂静的午夜中行走,脚下不发半点声息,像一只特立独行,高傲的猫。
他已来到美术馆外围,里面层层高科技严密保护下,有他今次的目标——梵高的向日葵。
(在这里独家上映了,在自己家里写起来随意,发觉有错也可以随时改,道林皮姐也放开手脚挑我里面的漏洞情节吧)
(2)
游戏规则只有一个,不能在约定时间前对目标下手。
离凌晨两点还差三秒,左佑的嘴角不自觉的斜斜上扬,一黑一蓝的瞳孔闪着不寻常的光,手慢慢伸过去——
霍然间警铃大作,应急灯全部亮起。
他明明没有触动任何机关!已无暇多想,左佑猎豹一般低身冲出去,铁栏擦破他的裤子落在他身后。凌乱的脚步声,值班的警卫狭路相逢,左佑只有打,要打出一条退路,而且要快,拖得越久越不利于他。
狼狈,劳于搏命,苦不堪言,像一只被揪住尾巴的猫,优雅尽失,胡须倒立着呲牙咧嘴。
身藏暗处作壁上观的钱厚无声笑了笑,手中把玩着事先安装好的警报控制器,他要做的,不过是在凌晨两点动手指按下它。然后等,等美术馆的人将画从重重机关中取出准备转移,轻松下手打劫过来。
“你卑鄙!”左佑低声斥道,整理着打斗后残破的衣裳。
“不知感激。”钱厚面无表情开他的车,冷冷道,“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已经被逮回警局休息了。”
“那又是哪位陷害的我?”左佑反唇相讥。
“兵不厌诈,不择手段。”钱厚瞟过目光罩住他的眼,“不懂这个道理,是你命里注定的悲哀。”
“用不着你教训我。”左佑将脸撇向窗那边——他实在想不通,这个恶劣刻薄势利的人,怎么会有如此可爱娇俏的外表?这就叫暴殄天物。
车一直开到山顶,凌晨四点多,正是最黑的时候,风冷雾湿,寒气蚀骨。
钱厚侧身坐在车前盖上,眼望着黑夜深处,半晌才淡淡道:
“你好象说过,再输怎么着?”
左佑咬牙哼了一声,但还是应道:“愿赌服输,这个月我任你调遣。”
“随便我使唤吗?”
“什么话到你嘴里都变得叫人不舒服。”左佑恨恨嘀咕着。
“那过来。”钱厚像主人召唤宠物那般挥了挥手。
“干什么?”左佑极力按耐心底的烦躁愤懑。
钱厚冷冷道:“你的信用是什么?”
万分不情愿,左佑仍做不出违背诺言的事,拖拉着身躯移过去。
钱厚转过头,两人面对面,四目相视的距离不超过半臂,钱厚伸手,像老电影里的慢镜头,勾住左佑的后颈,脸也随之靠了过去。
左佑要闪要躲要反抗都容易,他却莫名其妙的被定格,又好象被抽离到这世界之外,控制不了自己的躯体动作。只能任钱厚温湿柔软的唇,时不时碰触耳廓,点点酥麻的电流传导进脑中,再到四肢。
“你让我头疼”,钱厚暧昧的低语夹杂着热气,“差劲的奴仆可能会降低主人的格调,这风险对我太大了。”
“你——”左佑如同在无防备时被狠捅了一刀,“你给我滚远点说话!”
抬手就推,钱厚却先知先觉避开,反是左佑自己被闪得向前跄去。
“下山搭我的车,要十万。”钱厚说得天经地义。
“我宁可直接跳下去。”左佑冷冷道。
“随便你。”车灯一打,钱厚的车扬长而去,尾灯消失在夜雾里。
(3)
灰蒙蒙的地平线上挤出一丝光亮,天空仍是压人得黑,风更冷。
硬气话语说出来痛快,代价就是靠两条腿一拐一步的下山,衣服被雾浸透,左佑饥寒交迫又困又累,总算在山脚下搭上车。
懒得再去计较漫天要价的司机,左佑只想赶快回家,洗个热水澡,在温暖舒适的大床上好好睡一觉。
第一次觉得自家大门如此亲切,疲惫不堪的左佑额头抵在门上准备掏钥匙,门却是虚掩,支悠悠的开了。
左佑心神一紧,谨慎无声的迈进家里。猫儿们见着他争先恐后迎上来,喵唔喵唔委屈叫唤不停,它们一贯撒欢趴卧的大沙发被一个人霸占了,而且是个它们绝对不敢招惹的主——猫的灵性和直觉往往强过人类。
“你!你怎么进来的?”左佑指着侧卧在沙发上好不自在的钱厚。
“无聊的问题。”钱厚抿起嘴勾出嘲弄的弧度,“你制的烂锁几时难倒过我?”
左佑气得喉咙打结:“我的意思是你来我家干什么?”
“来使唤你。”钱厚应答得干脆,“我饿了,去给我做东西吃。”
左佑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进厨房,开冰箱,打煤气灶。
黄灿灿的荷包蛋,煎牛排,热牛奶上了桌。
“吃吧。”左佑没好气的在另一边坐下,他早已是饥肠辘辘。
“去买金融时报。”钱厚的话凉凉砸了下来。
砰——左佑一掌拍在桌上,起身,出去了。
看着不甘却无奈的僵硬背影,钱厚感觉胃口大开,惬意将美食细嚼慢咽全下了肚,边想着再要如何作弄这只被揪住尾巴的野猫。
碰,可怜的门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甩上,门板上已隐约可见裂痕。
左佑将手中提的大包摔在沙发上,钱厚的脚边。
“变态!这么做让你很满足是不是?”东西散落出来,暴露的皮制服装,皮鞭,蜡烛,塑胶棒——SM情趣用品应有尽有。
钱厚仍像个无所事事的贵妇,横躺在沙发上吃着葡萄——指使左佑买的,心不在焉瞟着电视,正播放色情碟片——指使左佑租的。
见左佑颊上仍有未褪尽的淡红,就不难想象他买这些东西时面对的尴尬和愤恨。
用脚趾夹过那件SM中奴隶穿着的皮革衣,钱厚眼底恶作剧的热度更炽。
“穿上给我看。”钱厚将皮革衣丢了过去。
打在左佑身上,落在地上,左佑默然片刻,平静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
左佑眸中闪动,光泽显现得急促,他的动作却更为迅猛,冲上前右手一握便扼住钱厚纤细的脖颈,最为有力的食指和中指正钳制在声带处。
“兵不厌诈,你教我的”,左佑眼中是报复的快意,“我守诺言,听你的话,但你没说不准我袭击你,让你发不出声,你要怎么发号事令?”
钱厚被彻底压制在沙发上无法动弹,眼眸中却一片平和,既没有惶恐失措,也没有怨愤不甘,澄清的瞳孔幽深的黑色,不媚不妖却引得人失神落魄。
“自愿放弃对我的指使权,同意就眨眼表示,否则——”左佑的握力开始缓缓增加。
钱厚却不为所动,淡漠睁着眼睛定定望着左佑。
“你——”手指已嵌进去,看着钱厚的脸已病态的赤红,仍没有半点妥协的意味。只是瞬间,那张清纯秀净的脸上闪过痛苦的神情,左佑的手不由自主的急忙松开,下意识要问出一句“没事吧”,腹部却蓦然巨痛得他整个人缩起来。
再次被钱厚以膝盖重撞,左佑吃痛跪倒在地。钱厚冷笑抚摩着自己被掐红的脖子,淡淡道:
“要下杀手就不要犹豫,否则死的人还不一定是谁,笨蛋。”
(4)
黑道十集团之一,龙行保全,自从两年前龙帝京接手后就风波不断,这绝不是龙帝京的错,他的决断能力,缜密心思远胜其父。
“总裁,那幅向日葵是我们公开竞标打出招牌的买卖,不仅是赔钱的问题。”下属汇报的同时,小心翼翼查看着龙帝京阴沉的脸色,“所以我建议出动所有人手,无论如何要找回——”
龙帝京霍然起身,冷冷道:“不用了,我一个人足够。”
。。。。。。。。。。。。。。。。。。。。
偏僻空旷的大地,天蓝得刺眼,龙帝京的黑色跑车扬起漫漫沙尘,停在一栋看起来随时可能坍塌的双层老式木屋前。
踩在脚下的木头吱噶作响,到处是一股发霉的酸味。通往二层的楼梯口,却有一道钢筋密码大门,跟整栋破烂屋子格格不入。
龙帝京看了看那扇门,默然叹了口气,输入一串数字——自己的生日。
门开,上楼,全封闭不透一丝阳光,地上乱七八糟堆积着衣服和过期食物,床上被褥扭成一团,唯一发出光亮的是电脑的显示器,映出一张苍白病态的男人面孔,灵活的手指在键盘上舞动,眼眸中净是精灵古怪的兴奋。
龙帝京看着那抱膝坐在电脑前的背影,神情瞬间寞落得充满疼惜,忽而又变得冰冷。
“我来了。”
“恩,恩,我知道。”钟艰像个沉浸在游戏中的孩子,敷衍应付着外界的干扰。
“我没多少时间。”龙帝京声音越发低沉。
“先去床上,恩,脱衣服。”钟艰仍忙碌着破解一串串奇形怪状的密码。
龙帝京走到床边,用力把发霉的被褥都扯到地上,随后慢慢褪去全身衣服。
等了一阵,仍只听见让人心烦的键盘声响,龙帝京不耐叫道:“你到底做不做?”
“来啦来啦,怎么你这么急的吗?”钟艰笑嘻嘻扑过来抱住龙帝京结实强壮的身体。
龙帝京冷哼一声,随后抄起床边的打火机掷过去正打中计算机的电源。
“啊!不能关,我还没——”钟艰急得跳起来,被龙帝京翻身摁倒在身下。
“老实点,否则就别招惹我。”话虽冷,落下的吻却火辣,他撕开钟艰松垮的罩衫,粗暴抚摩这副日渐消瘦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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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剧烈运动下来,钟艰脸烧红得通透,喘息也久久平复不下,龙帝京揽着他单薄的肩,平静得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这种程度的欢爱,对龙帝京也实在算不上什么。
“我还要。”钟艰伸手勾住他脖子,更主动的亲吻他的唇。
龙帝京却撇开脸,没好气道:“够了。”
“你明明还——”钟艰贼贼抬腿去顶他重点部位。
龙帝京狠推开他,嘶声道:“为什么你就不知道爱惜自己一点?”
钟艰散漫笑道:“我喜欢怎么活,是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龙帝京静下来,这个问题他们已经争得太久,吵过太多次,闹到现在这种状态,已经是多说无益。
龙帝京重新抱过钟艰:“你还要跟我作对到几时?”
“到我死的那天。”钟艰细条慢理道,“世上最难辩忠奸,都是黑白不分,是非颠倒,总之你是好,我就是坏,你是兵我就是贼——我也就这一个办法,让你这辈子都忘不了我。”
龙帝京掐住钟艰的肩头,却说不出一个字。
“画就在老地方,快去拿回来吧,别忘把赎款付清,不然我两个徒弟不放过你。”
“我这次来主要不是为那幅画”,龙帝京表情变得极为严肃,“前天我接了一单生意,你要答应我,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动。”
“哦,已经晚了。”钟艰打着哈欠悠闲道。
龙帝京霍然变色,冷冷道:“通知他们住手,除非你要他们两个死。”
(5)
“你这次再输,该不是要把一辈子都抵给我吧?我可不想被你这种废物赖上。”
想起那张脸,秀美得让人不知不觉就心生怜爱,这刻薄冷讽的话就如一把尖刀,生生刺入放柔软的地方。
左佑永远都忘不了,初见时他满心的欢喜和期待,遭到拒绝恍若一盆冷水浇得他身心俱寒,哑口无言。他绝不是个记仇的人,准确说他比任何人都善于容忍和宽恕。
但钱厚,却在相处的十年里反复不断刺痛他,鄙弃和嘲弄阻隔一切修好的可能。
左佑独自站在国际贸易大楼的天台,强劲的风扬起他黑色的外衣,暗淡的月在他身后投下微弱的银光。他以高倍望远镜聚精会神观察着对面龙行大厦的一举一动。
他这次做足了预习功课,周密部署计划了五天,这次对他而言是背水之战,许胜不许败。
刻意想忘掉的结果总是时而不时就回想起来:
“想再要机会翻身,你还剩多少筹码?”钱厚轻佻捏着他的下巴,漫不经心说道,“我就再施舍你一次,再输——你就要爱上我。”
“你说什么?”左佑失声叫道,他任凭使唤了四天忍无可忍提出再赌一次,想过无数刻薄条件却也没想到钱厚会出这么一条,“这不可能,你知道我——”
“你还想说你爱的人是雷霆吗?”钱厚不紧不慢说道。
“你要我爱你干什么?你,你又不……”左佑不争气歪开头不去看钱厚蛊惑人心的眼瞳。
“好玩,被一个白痴爱上——”,钱厚挽起嘴角轻笑,“这种体验应该不无聊,打发时间也行。”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左佑没有大声质问出来,他知道自己失控的行为只会让这个天使外表的恶魔更为开心快意的大笑。
“如果你输,我们就两不相干。”低声放下这句话,左佑转身快步就想离开,他觉得胸口有个地方,开始痛,痛得越来越剧烈,他需要找个无人的封闭空间,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腕,让眼泪不流出,需要一遍一遍反复告诉自己,自己有能力保护自己,谁也伤害不了他。
“站住。”钱厚的声音淡淡响起,“新游戏还没开始,你现在还是我的仆人。”
“想让我做什么,你说。”左佑漠然应道。
“下楼买四打啤酒,我不喜欢一个人喝。”
只有两个人相对而坐却不相互看对方一眼,闷不吭声猛灌啤酒时,气氛才会罕见的平静,而平静,已经是他们之间最友好的相处模式了。
左佑狠狠扬起头,对着深蓝夜空悠长的呼吸,他诧异自己为什么总自虐得去想跟钱厚的种种气闷琐事,还是在最需要心无杂念的时候。
展开折叠的滑翔翼,左佑的行动在夜幕里上演了。
(6)
钟艰鲜少的眉头紧锁,瞪着龙帝京:“你做你的保全,跟政府勾三搭四的干什么?”
龙帝京扔过毯子盖住钟艰的身体,冷道:“不然政府会放任黑道十集团不被封杀?”
“原来你们表面风光,私下都是付出惨重代价的。”钟艰也不知是关切还是嘲弄。
龙帝京不置可否,转回原来的话题:“你难道想你那对宝贝徒弟被恐怖份子追杀?”
钟艰脸上虽还散漫不羁,拨电话的速度却快得出奇:“小厚,去拦住佑佑,这次的东西绝对不能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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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兵分八路,有重装甲和武装特工护送,却都是做幌子。左佑手中的吸盘无声贴伏在五百米高楼的玻璃窗上,心里寻思着有个超一流的骇客师父的确是方便,虽然那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总是阴阳怪气,十足的老妖精。
街上静寂没有动静,白天曾惊天动地的发生枪击抢劫,歹徒似乎凶悍异常,可惜只抢去五个空保险箱。
左佑一边小心解除玻璃上的报警电路,一边猜忖这次的目标到底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连国防部中情局情报网来去自如的妖精师父也只有摊手叹气的份。
若不是这次左佑赌上了比身家性命更重要的东西,一心只求取胜,他也会理智考虑暂退静观其变,等事态更明朗再下手。
一矮身翻地滚开,红外线几乎擦上左肩,左佑来到第三层密码门前,汗水已细密覆上他的额头,这次的东西真是异常的难搞。更奇怪的是,明明是龙行的地方,却不见一个龙行的保全,一路搁倒的都是人高马大的老外。
“笨蛋,停手。”就在左佑已看到千辛万苦要取走的东西,身后响起不咸不淡的声音,“这次行动取消,现在跟我走。”
左佑转身看到钱厚,冷讽道:“你又打算用什么卑鄙手段?这一路我披荆斩棘,你倒来得舒服。”
钱厚皱起眉,语气急噪起来:“听我的话,走。”
“听你的?”左佑一把拿过那放在金属台上,长约十公分的细管状物,“凭什么?现在我们——”
一束扫描线照过来,朝着钱厚站的地方移动。他明明看见,却抱着手臂动也不动。
“喂,你——”左佑情急下扑上去压倒他,却蓦然觉得手中原抓着的东西被抽走。
“卑鄙!”左佑急忙去抢,看似毫无缝隙的管物却蓦然被拉成两截,落出一截类似胶卷的条带。
左佑好奇拣起来,只见上面磷光闪出一长串数字。他只是扫过一眼,18个数字习惯性的全记入脑中。
“笨蛋,你闯祸了——”钱厚的话被激烈枪声盖过。
两人再无暇多说,一齐向外跑去。
离左佑计划中的退路还有两个拐弯,他们却寸步难行了。楼道里枪林弹雨,墙壁是孔孔斑驳。
“到底是哪两路人在打?”左佑捂着耳朵,枪声对于听觉异常敏锐的他是种过分的折磨。
钱厚白了他一眼,应道:“一路是以色列极端分子,另一路应该是中情局的。”
“啥?”左佑一脸你别闹了的难以置信,他们不过是奉师命——逢龙行保全的买卖就一定做而已。
“这次龙行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钱厚冷冷分析道,“你手里的,肯定是关系上万甚至上百万人性命的东西,你好自为之吧。”
左佑下意识去看手中那卷胶纸,不由一惊,因为上面的数字竟一个也不见了。
枪声噶然而止,跑动的脚步声,左佑比着墙角,一把将钱厚拦到身侧,钱厚看着身前保护意味十足的手臂,眉头簇成一团。
三个黑色头巾蒙面的人一转过弯,毫无防备迎面挨上凌厉拳脚,左佑眼利手快将三人手中的枪踢飞,钱厚接得稳当。
“面朝里,手放墙上,不要动。”钱厚以希伯来语冰冷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金发蓝眼的男人,汉语说得倒算流利,肩膀和左腿都中枪血流不断,一瘸一拐吃力走来。
“你又是谁?”左佑反问道。
“联邦调查局特工吉尔,我的证件。”
还真是个一板一眼的笨蛋特工,左佑心底嘲笑着,脸上却一本正经道:“龙行的特别保安,老板叮嘱我们有事照应。”
“呃?这样吗?”吉尔疑惑不定。
“你说谎。”又一个男人出现,他面孔英俊威严,眸中的犀利神色在镜片后仍闪烁异样。一股怪异的不适感在左佑心底油然而生,就好象看见蛇或蝎子之类阴冷的动物。
“安德鲁长官。您没事吧?其他人都……都……”吉尔声音哽咽起来。
安德鲁却根本没有理会他,而是直直盯着左佑:“这件事只是借龙行的名义,任何龙行的人都不可能参与,你们到底是谁?”
左佑暗叫糟糕,正想着要怎么自圆其说。安德鲁审视的目光却落到他手上。
“你打开了密封黑匣子!”安德鲁失去冷静风度的叫道。
吉尔叫的声音更大:“你知道那是解除核弹的密码吗!”
“没关系,我都记得。”左佑指指自己脑袋,笑道,“不如大家做个交易,我说出数字,就不要再追究我们的身份。”
“你确定——你不会记错?”安德鲁缓缓道。
“我可以一次对五十个数字过目不忘,不信你可以试。”左佑自信满满道。
“快点,枪太重,我手酸了。”钱厚不耐烦说道。
“成交,我以名誉保证不追究你们,只要说出数字。”安德鲁掏出本子准备记录。
“等一下,安德鲁长官,这不合规矩,您不能擅自决定,更不能知道核弹密码。”吉尔说道。
“现在是非常时期。”安德鲁皱眉道。
“总之绝对不行!我已经联系上级请求支援,很快——”吉尔的固执己见被穿胸而过的子弹打断,他睁大眼睛,“你……你出卖……”
安德鲁无视濒死人的愤恨,枪口迅速转向钱厚,左佑大惊反身扑到钱厚,子弹擦过他的背,灼烧的痛楚散布全身。
恢复自由的以色列人拣起枪,指向钱厚的头,左佑奋不顾身挡过去:“敢伤他?你们这辈子别想从我嘴里听到一个数字!”
安德鲁使了个眼色,枪托重重砸在钱厚后脑令他瞬间失去意识。
“你——”左佑来不及说什么,颈上一痛,一切就扭曲着渐渐变成连片黑暗。
(7)
那时候钱厚用枪指着三个以色列人,背对安德鲁。
“快点,枪太重,我手酸了。”钱厚的第六感,在催促他脱身,越快越好。他的直觉向来奇准,尤其是这个安德鲁声音中隐藏的阴沉和危险。
事情发生得快,却不是谇不及防,钱厚能从不失手到今天,靠得就是有备无患,他托枪的右手一直蓄力,安德鲁射杀吉尔的瞬间,他已掉转枪头。
左佑却霍然扑过来。
笨蛋——倒地同时钱厚心中暗骂,却也无奈的叹息。如果不是左佑,他固然能打穿安德鲁的脑袋,但自己的胸口怕也要卡进一两颗子弹。
跟现在处境相比,哪个更好些呢?钱厚晃了晃酸痛的胳膊,头顶上手铐跟金属水管碰撞得清脆作响。他身高不及身边还昏迷的左佑站得塌实,脚尖勉强点在地上,手腕已磨破了皮。
扭头看低垂着头的左佑,额头上的血已凝固,显出伤口深长的狰狞形状。回想起他拼命护住自己——
钱厚狠狠一脚踢在左佑小腹上,怒气实在是压不住。
“唔——痛死了。”左佑呻吟着,迷蒙睁开眼,发觉双手被桎梏本能的挣扎起来。
“白费力气。”钱厚丢下句不屑的话语。
左佑环视周围,看脸上的表情是已记起了发生的事。转回头看着钱厚,怒问道:
“刚才为什么踢我?”
“被抓了还睡那么死,丢人显眼。”钱厚悠闲道。
头上阵阵热痛,让左佑无心斗嘴下去,重新审视起环境。潮湿,阴冷,空气里还带股霉味,没有阳光,应该是个地下室,水管缓慢的滴答声更让这个地方充斥紧绷的诡异氛围。
不见安德鲁,只有两个以色列人背着冲锋枪看守。
“他们懂中国话吗?”左佑问道。
“我怎么知道?”钱厚冷淡应答。
“我有办法——”左佑舔了下干涸的嘴唇,喊道:“你们犹太人——都是猪!”
见那两个看守虽然对左佑的喊声有些惊诧,但并无愤怒,左佑笑道:
“行了,他们不懂中国话。”
钱厚脸色阴沉:“如果他们懂,可能把你打个半死,自作聪明的笨蛋。”
左佑冷哼一声,反唇相讥:“你聪明的话,就想想我们怎么从这个贼穴里逃跑吧。”
“错了,这里根本不是他们的巢穴。”钱厚淡淡道,“只是临时找的一间废弃的——水力发电站。”
“你这结论是怎么下的?”左佑讶然。
钱厚微扬下巴示意:“墙上。”
左佑顺着望去,班驳墙面上只有一张破损的贴图,像建筑的平面俯瞰图,但期间还有几条弯曲的粗线。
“最上面的标题是德语,就是水利发电站,似乎是早期德国投资的。”钱厚缓缓说道,“德国人做事严谨,图上的关于管路水位流速的标注都一清二楚。”
“有能逃出去的路?”
钱厚斜扫了他一眼,语带轻蔑:“不然你以为我会跟你说这么多废话?”
“那剩下的问题就是解决这两只挡道的狗了。”左佑踌躇满志道。
“怎么解决?”钱厚问道。
“我怎么知道?”左佑对钱厚向来是睚眦必报。
钱厚却不惊不怒,略带邪气的一笑:“那你就闭上嘴看着吧。”
尽管听不懂希伯来语,但钱厚对着两个以色列人一番低沉言语,那诡异的音线和表情,总让左佑有大祸将至的忐忑不安。
尤其那两个以色列人,上下打量他的目光中猥亵意味越来越浓重,叽里呱啦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慢慢向他走过来。
“你到底说了什么?”左佑歪头问道。
钱厚悠闲应答:“我说你是我的性奴隶,前端新置了贞操环,那让你很不舒服,请他们帮忙替你取下来。”
“你——”左佑正惊怒交加,其中一人已将手伸向他腿间。左佑深提起气,单凭腹肌力量双腿撩起卡住那人脖子,猛力一扭,那人整个翻了个,摔在地上眼睛发白。
另一人见势不好,迅速后退,手中枪也端起来,钱厚的身体却更快,以被拷住的双手为支点荡起来,脚缠住那人手中的枪,动作快且巧妙,勾飞起来,稳当被左佑接住。
左佑手被拷着,仍然灵活,迅速调整了角度,扣下扳机打断钱厚的手铐。
以色列人仍呆呆愣着,看着这魔术般不可思议的动作,被钱厚扭身回旋的一腿踢昏前心中还不由自主的赞叹一句:东方人还真难以置信的了不起。
钱厚摸了摸蹭破皮的手腕,在他身上找出钥匙放开左佑。
“你刚才……说了些什么?”左佑咬牙切齿道,“一定要编那种无耻的谎言?”
钱厚瞟了他一眼,嗤笑道:“不满意谎话,就让它变成事实,我好象有这个权利。”
“你——”左佑耳朵一动,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至少有二十个人,“先出去再跟你算帐!”
左佑下意识拉去钱厚的手,却被冷冷甩开。
“你知道出去的路吗?”钱厚冷静辩别了一下方向,指着一扇生锈铁门,“这里。”
左佑推了推,铁门纹丝不动,接近另一端入口的脚步声急促。
左佑在门前扎下马步,深运气,全力侧踢出去,他空手道十段的奖杯可不是白拿的。
钱厚只是抱臂,悠然道:“头脑简单的人,四肢一定发达。”
“有时间说风凉话,不如留点力气逃命吧!”
“只要你不拖后腿,”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奔出去。
几乎在下一秒,安德鲁带着大批武装恐怖分子冲了进来。
“接个头的时间,就让他们有机可趁,好象太低估他们。”安德鲁扬起危险阴冷的笑,“不过,铁盒里的老鼠,逃得了多远呢。”
“前面,右转。”
“追上来了!”左佑一把拽过钱厚,子弹擦肩而过,左佑举枪还击。
钱厚在脑里勾画出那副地图,确认无误:“就是这里,进来!”不由分说将左佑拉进一间四壁无窗的密室,迅速落了锁。
左佑愣住:“你说的生路就是这里?”
“笨蛋,快帮忙。”钱厚也不多解释,费力拉开地上正中间的精钢水道口,哗哗作响的清脆水声,与外面砸门的闷响对比鲜明。
“不要总骂我笨蛋啊。”左佑忿忿道。
钱厚却没答腔,只是淡淡望着左佑,他第一次让这样的目光投入左佑的眼眸,第一次只怕也是最后一次。
“你看什么?”左佑不知为什么,撇脸避开那专注得耐人寻味的眼神。腿后却蓦然一痛,失去平衡一头栽进水道里。
咕咚咕咚灌下几口水,浮出水面,管道里的水位只有一半深,水流却急,左佑拼命划着水保持不被冲走,抬头看着上面居高临下的钱厚,大骂道:
“我又不是不会跳,你还用踹的!玩够了吧?快下来。”
“笨蛋。”钱厚冲他笑了笑,“有人爱你很多年了你都不知道,不是笨蛋是什么?”
“你说什——”冰冷的水又灌进口鼻中,枪声打在铁门上的声音传来,左佑的心,前所未有的慌乱,却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
那铁板制成的水道口,缓缓闭合,一寸一寸光亮被夺走。
“钱厚!钱厚!”左佑喊着,奋力挣扎着,却是徒劳,水无知无觉的流,不为任何悲伤所动。
钱厚锁住水道门,拔出钥匙,长长松了口气笑逐言开。
安德鲁一干人破门而入,看见此景安德鲁先是一惊,随后脸色变得阴晴不定,半晌问了一句:
“为什么你不一起走?”
“如果不锁住这个入口,我们一个也逃不了。”钱厚似乎非常友好的回答道,“可以利用的天然地下河水道有四条,之所以选这条,不仅因为水位合适,更重要它没有其他支路,连水位控表都在水下。”
“你们要追,只有从这里下去,但这个锁枪要打烂还有点难度。”钱厚拎起那把钥匙,霍然生生吞了下去,“流速每秒三米,全程五千八百米,计算一下,你们在十分钟内下不去,就别想抓住他了。”
钱厚满意得拉开打架的把势:“就看看你们能不能在十分钟内制住我并解剖找到钥匙吧。”
安德鲁摘下那副斯文的眼镜,在手中一握,顷刻变成一把碎片。
冰冷如同玻璃般的灰色眼珠盯着钱厚:“你做了件,非常,愚蠢的,事。”
(8)
左佑顺着水流从管道出口滑出跌落在水潭中,浑身已浸泡的褪了皮,肌肉在疲惫和冰冷的双重折磨下颤抖不断,他已没有一分一毫的气力,但他却扑腾着爬出水潭,狠命捶打着麻木的腿,强迫自己站起来,奔跑。
脸上残留的水渍风干,但很快又被某种液体打湿,他并未察觉,只是不顾一切穿过这片荒芜人迹的树林,冰冷麻木的躯体里,心脏始终被火燎烧撕扯,那是说不出的痛苦,看着那人一分分闭合的铁门,夺去一寸寸生机的光线。
那张似笑非笑冷淡嘲弄的脸,那些挖苦讽刺戏谑刻薄的话,那个叫他爱恨不得烦躁恼怒的人。
有人爱你很多年了——钱厚,这个混蛋!竟在那种情势下,做出霸道的抉择,说出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不负责任的话!
左佑冲上公路,拦在一辆飞速驶来的轿车前面。尖锐的刹车声,保险杠撞在腿上,车主被彻底吓呆了——
被这个不是疯子就是自杀者,浑身湿透双眼血红,瘫倒在他车前的男人。只听见他嘶哑着声音喊道:
“借我你的车还有电话!求求你!我会给你报酬,几百万还是几千万都没关系,求求你!”
不知道是震慑于左佑的气势,还是骇然于他面上的绝望,亦或是车主的脑袋短路无法维修,他让出自己的车,掏出上衣口袋的移动电话,眼睁睁看着陌生的男人开着自己刚刚交付首期的车扬长而去。
左佑一手驾车,一手拨下长串号码,肉眼看不见的信号直传到卫星中转站,通过电路以光速到达钟艰的计算机上。
“佑佑,你没事吧?”师父关切的声音透过清晰的传过来,“我已经查到你的位置,你不要动马上有人去接应你。”
左佑拿着手机,嘴唇微微煽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小厚呢?跟你在一起吗?”钟艰得不到任何话语,却听到一种呼吸,急促的,焦虑和悲伤的喘息。
左佑在路口停下车,茫然望着分叉的道路,他没有方向,找不到目标,他不知道那个不断浮现在脑海中的人此刻究竟在哪里,那种无助,无奈和无能为力,就像记忆里落日下那对越拖越长影子,父母,把他留在那个地方,离去,再不曾出现过。
伏在方向盘上,他知道自己又在懦弱的流泪,他害怕被抛弃,害怕再失去任何人,不管表面装得多么潇洒自在,无论再如何自欺欺人相信生活的美好,恐惧像刻在铁板上的狰狞字迹,抚去灰尘就会清晰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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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了件非常愚蠢的事。”枪顶在钱厚脑门上,安德鲁用更阴森的语调重复着他的话。
钱厚只是无所谓的笑,少年般无暇俊俏的面孔上是轻狂得意和自信悠闲。
安德鲁的枪滑下一点,蹭过那白皙面颊,脖颈的动脉,抵进前胸:“我不会杀你,你现在是块奶酪,用来诱那只老鼠自己回来。”
“虽然他不比实验用白鼠聪明多少”,钱厚身体抽搐了一下,嘴角溢出鲜血缓缓流下,让他诡异的微笑显得妖娆诱人,“但馊掉的奶酪就连最笨的老鼠也引不来。”
“你!”安德鲁脸上掠过惊愕,看着钱厚慢慢倒地,蜷缩成一团,表情又恢复冰冷阴森,“你吞那钥匙,不光是保他走,还想结果自己?”
“你认为你能得偿所愿?”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钱厚,安德鲁指使两个手下架起他,“立刻动用直升机转移回古堡,提前通知那里的医疗队做好手术准备。”
手术台上,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纤丽少年静静躺着,宽大的手术袍上看出动人的躯体线条。
两个医生背对手术台准备着工具:“吞了钥匙,要先确认位置再麻醉手术。”
“真是漂亮的孩子,就像供给神的祭品”
“承蒙夸奖了,可惜我不信神。”身后突然响起轻柔的调侃声,两个医生不及回头,已被手刀砍中后颈昏厥过去。
钱厚甩甩手,轻蔑一笑——那钥匙满是铁锈看着都恶心,怎么可能吞下肚?他使用的不过是魔术里最低等的障眼法,偷天换日以后真正含进嘴里的是可以制造流血效果的特制袖扣,至于钥匙就藏在袖子夹层里,如果那些扒光他衣服的猪长了人脑仔细检查一番,就难免露馅。
接下来——钱厚冷静回想一路被抬进来的路线,必须得早点脱身,不然那个笨蛋不知道会急疯成什么样,现在恐怕已经忍不住开始掉眼泪了吧?
身后,却突然传来轻微的破风声,后颈一点刺痛,只是很细微的一点,人却像个气球,力量迅速从这一小点泄漏出去。
钱厚最后的力气抬起右手摸到后面,拔下后颈的那根针,他已站不稳。好强的麻醉力,可明明手术室里没有人——机关吗?
手仍按在机关操纵键盘上,从监视屏幕里看着钱厚倒地不醒,安德鲁冷笑:果然是只狡猾的小老鼠,可惜你是落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