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中)
二楼楼梯间的门,在雷纪秋即将碰触那一刻,霍然从里面被拉开。
齐轩没有扑上来殊死一搏,面色绯红站在原地,笑容说不出的讥诮凉薄:
“我已经过了只会逃和躲的年纪。”
他伸手熟门熟路抓起雷纪秋衣领,不由分说拖拽着就走。踢开自己寝室房门,将人甩向床边。
雷纪秋稳住身形,一路上眉梢都是上挑。抬抬手,手电筒光就直照齐轩赤裸身体,他正闷不吭声解开裤子褪下去。
齐轩脸带无谓,踱到他身前,摸上手腕就顺走了手电,砰的一声重重竖放在旁边桌上,光束向上的锥形聚在屋顶,散落下模糊光晕。
“要上我是吧?脱。”
见雷纪秋迟迟不动,嘲讽笑意更冷:“怎么了?别跟我说,你大费周章,又是锁门又是追踪的,就只想吓吓我。”
“……”雷纪秋嘴角轻扯——不然呢?
“你是不是很清闲,很无聊?所以拿我打发时间”,齐轩手撑在床沿坐下,仰起头颈眼睛透红盯住他,“现在什么意思?没意思了?”
现在,怎么办?雷纪秋面无表情,低头不语。
眼前的齐轩,就像张单薄龟裂的危墙,摇摇欲坠,他前推一把还是打住撤手,都会轰然坍塌,再无弥合可能。
寝室表那件事,有问题的是允落辰,但显然跟危害警队没关系,这点雷纪秋早看得分明,但关于齐轩,简单总结为,不适合做警察。
被排挤都是最好的,更可能被别有用心的派去当炮灰祭品,而齐轩本人,就算觉察也不会拒绝,毕竟他想要的,就是一意孤行和葬身之地。
雷纪秋从来不想当救世主普照众生,更没兴趣当老妈子唠唠叨叨,只是随心所欲,顺水推舟,顺带找点乐趣。
但欺负是一回事,伤害另当别论。
骑虎难下,只能上么?
真麻烦。
雷纪秋抬手,指侧碰在齐轩左肩,肌肉乃至内里骨骼都冷硬僵挺:“你紧张什么?没做过?”
齐轩咬牙切齿回答:“没做过下面的。”——也没做过上面的,但这话可以不说,“你呢?”
雷纪秋像是脑中一番计算,慢悠悠回答:“差不多,都一样。”——都没有,但这话可以不说。
齐轩哼笑:“那最优解是让我上你。”
“确实是”,雷纪秋平直说道,“就这么办吧。”
齐轩难以置信的错愕抬头,见那人似笑非笑,不怀好意:
“不愿意?那就还是我来,反正我都一样。”
话音未落,齐轩已狠命起身,手揽住他后腰,一记标准抱摔,将整个人砸在床铺中间。
看他嘴巴低骂了句什么,手按住震痛的后脑,脸上有些怨言,更多是懒于斤斤计较的率性,
绝处逢生,加上怕人反悔,齐轩一鼓作气剥下他长裤靴袜,又去掀扯了上衣。雷纪秋却真的任他摆布宰割,甚至配合了抬腰耸肩褪尽了衣物。
手到最后黑色内裤那点布料,不由停滞不前,齐轩喉结轻动。
第一眼看见雷纪秋,就知道这不是盏省油的灯,但也无法否则,是盏别致,好看的灯。
齐轩起身去浴室,翻腾同时清了下喉咙,遥声问:“你都是这么随便就跟人睡?”
床上摊躺的人嗯了一声,不咸不淡:“有需要的时候,我谁都能睡。”
只不过他的人生并没这种需要,他的性需求仅限于偶尔没有任务时,睡得半梦半醒的积压感,看心情拿手解决一下,或者翻个身懒得理会。
“没别的,洗手液行么?”——这能行么?
“用不着问我。”——问也白问。
“我以为像你这样经验丰富的,会比较挑剔。”
对讥讽不以为然:“难道不该是不挑的,才经验丰富?”
齐轩回到床边:“你之前话好像没这么多。”手探进内裤布料里,臀丘紧绷中缝隙深陷,指间埋进隐秘紧闭。
雷纪秋突然臂肘半撑起身。
“怎么了?”齐轩问道。
“我转过去”,他翻过身,手掌撑在床上,往身后抛了句话,“之前有人说我适合从后面来。”
紧实收塌的后腰上,掐捏指痕深红。
“昨天那个?”齐轩手指并入,抽插转动开拓,“应该没让你满意,不然也不会来招惹我。”
挺身抵上去,灼硬压迫进密闭入口。留了那层布料遮掩交媾,拨到一侧时不时蹭过器柱,卑劣和刺激就如同药物混进烈酒,对自己鄙夷至极,同时沉沦在快感丛生。
他进得艰辛,寸步难行,却不管不顾,痛楚钻心,千刀万剐的畅快淋漓。
占满视野的背脊,薄肌平展,胛骨耸动,仿佛浓稠饱满的墨汁,蜿蜒浸染。
雷纪秋始终维持上身低伏,额头抵在手臂上,齐轩看不见他神情,偶尔喘息和哽声断续,听不分明。
视线下移到自己双手,正禁锢着对方腰身,后拖碰撞前冲,一下接一下,打磨着更深刻,更奸邪的欲念。
他喉咙干紧,嘴上枯涸。
手掌鬼鬼祟祟上移,渗透力道,只要抚到前胸,顺势捧他挺直身,另只手再握住颈侧,就能转过他的脸,看看他此刻神情,是否还能维持淡定而犀利。
再去掠夺这空间里,所剩无几的氧气,从那满是挑衅的唇齿间。
脑中计划不断盘踞,就在要一蹴而就时,身前人猛往后伸过来的手,推在他下腹,将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打成一盘散沙。
慌乱心虚下,本能更用力攥住雷纪秋腰身,更狠命的撞击进去。
雷纪秋瞬间弯折手指骨节,狠扣进他腹侧肌肉。
“你……”,雷纪秋几乎就要向后转头,好歹硬生止住,他忍无可忍,那一阵一阵抖缩的激灵,过分刁钻。
他难得斟词酌句了半天,试图催促结束,“快点。”
齐轩在他身体里滞了片刻,俯身覆盖上他后背:“好。”
之后摧枯拉朽,雷纪秋顾不上其他,只想伸手下探,腿间布料顶挑的帐篷,如同被集火的核心据点,半路却总遇上精准阻击,强势遏制,不得救援。
那个曾备受冷落的部位,像是终于等到翻身复仇的机会,尽兴膨胀,耀武扬威折腾煎熬他,最后却在齐轩随意圈握的攒动里痛快交付。
没节操的玩意儿。
雷纪秋二十五年人生的言行思想里,第一次用到节操二字。
结束也像没结束,正如战后硝烟弥漫的砂尘火药,本能榨透的身体里,微弱电流仍在高速激窜,渐起暖意轻飘,慵怠涣散。
“雷纪秋”,齐轩找回理性的声音,忐忑迟疑,“我——”
“太困了”,雷纪秋翻身侧躺,面向墙里,“睡醒再说。”
沉沉入梦途中,听见齐轩懊恼轻叹,走去浴室,窸窣水声后,拎回温湿,擦拭去他身上粘腻,一阵清爽泛凉。
齐轩往另边床铺移了两步,又返回到这张床,在他身后,面朝外侧躺。
“就不能去睡允落辰的床?这么泾渭分明”,雷纪秋嗤笑,含糊梦呓的低语,“欲盖弥彰。”
“睡你的吧。”齐轩挺直身体,只占床沿一线,确保后背臀腿都不贴触上身后人。
单人床上容纳两个成年男人,中间楚河汉界的划线分明,各自抱臂侧躺的姿态又如出一辙,犹如镜像。
清晨光照透过窗户,地上散落的裤子口袋里,诺基亚手机响铃震天:
雷纪秋撑起脑袋起身,迈腿跨过同床的人,掏出电话:
“又玩失踪?你不如先上了再说。你是领养的,算什么兄弟,再说哪个正经哥哥会给弟弟起名字叫零?”
挂掉电话,见齐轩僵挺比在床沿,跟尸体横在根绳子上一样正襟危躺。
这种音量,吵不醒的只有死人,和装睡逃避的。
雷纪秋伏低身,略感好笑打量他眉眼紧簇,正要开口,电话又响,对面声音严肃低沉,雷纪秋简单无谓的几句回复:
“管他三年还是五年,我不挑任务。”
“随便,都可以。”
“三小时内到。”
穿上裤子,衣服搭在肩上,雷纪秋往外走了两步,又折返,抬腿蹬在齐轩肩上,让人翻平,塌实落躺,才头也不回的离开。
床上平躺的人缓慢睁开眼,望着上方,怔怔出神。
发什么呆!
你都上了他,还能让他这么拍拍屁股走人?
赶紧追!不然有你后悔的!
再怎么焦急万分,也如一缕幽魂,只能眼看一切发生,被无形铁锁束缚着不能插手。
啪!
真实火辣的疼,来自整张脸上沉甸甸的手掌拍击。
睡眠不足的烦躁话语炸在耳边:“ 哼唧一晚上了,你有完没完?”
齐轩霍然睁开眼,天花板似乎抖动几下,随即静止清晰,卧室的灯还是上礼拜刚换的,被雷纪秋评价看一眼人就要禁欲的四平八稳。
此时他打个哈欠,收回手臂枕在头下,侧脸盯着他:“说说吧,什么春梦做得你这么欲罢不能?精神出轨了吧?”
齐轩梳理下思路,一本正经坦白:“算不算精神出轨,还真不好说。我梦见你当警察了。”
雷纪秋愣了片刻,凉凉不耐烦笑道:“三天前的游戏了,你还入戏挺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