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日】
李逐行一觉睡过中午,下楼餐桌前吴速还在昨晚的位置,见他落座转身从蒸锅里盛出热腾腾的包子。
拿起一个张口就咬,汁油浸在嘴唇:“所有事,你都弄清楚了?”
吴速点头,轻缓笃定。
“这么自信?那我考考你”,李逐行不以为然,没正经晒笑,“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想上你的?”
吴速明显愣住,像只饥饿幼兽彷徨站在陷阱前,眼睛又离不开上面的食物诱饵:“十八岁,你……亲我?”
李逐行咀嚼着肉包,淡笑讥诮:“更早。”
吴速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他思来想去,最终给的奖励是实用技能,学车。
不想吴速跟三四个学员挤在一辆车上,颠簸几小时上手不了几分钟,就托崔宪商找个熟人驾校场地,他自己教。
七月流火,驾校借的练习用车,空调是坏的,车里是汽油,金属,皮革混合的闷热,锈糊的味道。
车窗全部摇下,行驶中的风也灼烫,李逐行眼中景象都在热气中模糊,只有歪头看驾驶中的吴速,清凉顺亮异常清晰。
上坡起步是难点,试了几次都熄火,没多思索伸手,按上吴速左膝:“离合慢放,听发动机,看转速,配合给油。”骨骼精巧质感,透过亚麻薄裤,磨在掌心。
车开始前行,缩回手有点讪讪尴尬,专注驾驶的人目视前方,右手把上档位,推不动略微慌乱求助:“哥,我挂不上档。”
“怎么会挂不上?”
手覆上去的最初,想的是粗厚掌茧会不会刮伤那个干净匀长的手背,但随着用力攥握拉动,几乎是包裹嵌进细致的拳峰指缝,心脏猛然下坠,落在并合的手掌之间剧烈跳动。
五档速度下的疾驰,扬起一路沙尘,车窗外绿树不断倒退。
李逐行怔怔不明所以,人心转变如天灾,何时山火,何时海啸,无从预知。
“吴速,停车。”
“哥,我开的怎么样?”总是克制审慎的俊秀面容,少有单纯轻快的兴奋之色,半晌等不到他回答:“哥,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李逐行眼神沉沉看着毫无防备的信赖和关切,心底一字一字给出答案:我想操你了。
“手机掉下面了。”将手慢慢下插到座位跟操纵台的缝隙里。
“上面那么窄,手伸不进,我帮你捡。”吴速不疑有他,上身俯过去趴在他腿上,手臂连带肩颈下探。
他还穿着蓝灰的高中制服,李逐行轻悄上扯起衬衣后摆,那腰身是一截细白软纱的浅滩。
车外成排高大树木荫庇影深,热风拂过,枝叶沙沙作响,像围观嘲笑窃窃私语。
车内挣扎的手,指节青白扣在玻璃上,吴速被揽抱坐在他身上,裤子褪到小腿,狭窄空间无论怎么躲闪,都是蹭磨火起的贲张器物。
饱满深壑的棱头抵顶,浅显破入不断被抗拒,推挤而出,反复吸啜凶器快感尖锐的锥眼。
这就像挑逗野兽,张嘴几次咬不进摇来晃去的肉。欲火焚身,失去耐性,抄抱起吴速膝盖并抬,臀穴就成了沙漏孔口,陡峭坡面上除了滑坠,别无选择。
青筋狰狞撬撑开泛白薄肉,直没入半根,碾得内壁圈褶痉挛,痛叫被捏转过脸,堵回喉咙,吴速整个人在他圈禁里颤抖。
掂了掂这具鲜嫩却已支离破碎的躯体,收腹抽退,再纵力上耸,深狠挖凿,藏匿的莹白贝珠,就该拖进荤腥里玷污。
身前的人已经叫不出声,后仰头不断撞在他肩膀上,痛苦不甘:“为什么……要这样?”
“当然是因为喜欢你”,舌尖舔进他耳洞,跟下面同频插送,“你也喜欢这样吧?跟我混一起这么久,不给我玩,打算给谁?崔宪商?”
话锋一沉,手扳开一侧臀肌,碾压到底:“你一天到晚,翘着屁股趴在他办公室,他是不是已经操过你了?”
“没有!”
对嘶哑低叫的回答满意,手拢到薄肌稚嫩的胸前扣掌揉搓:“再敢跟他眉来眼去,我就当着他面扒光你。”
整根吞没,缩动的肉臀,一颤一颤磨在腹下勾股,酥麻透爽取悦他的鸡吧,舒畅运送至四肢百骸,攥着少年腰腿,随意摆弄抽插姿势,却仍然不觉尽兴:
“腿上用力,拔起来再全吃进去。喂,我说话,听见没有?别给我装死。”
对消极不给反应,就要教训。一次操服了,以后就随时随地,顺心顺手。
车门轰然推开,拎拽出来的年轻躯体,逃脱无门,被仰脸掀翻在车前盖上,炙烤的金属板,烫得冷白皮肉磨红,棍棒在他被抓高拉向两边的腿内,大开大合的尽兴冲撞。
爆发前粗涨搏动,捣弄越发刁钻歹毒,按上冷汗痉挛的小腹:“给你加满油。”
随意丢下人,李逐行踱步到枝繁叶茂的树下,新结的不知名青果,垂粒小巧,捏在手指间稍微施力,就碾出嫩白浆液,一股新鲜的木香涩味。
“喂,借你们车,可不是这么用的吧?”两个驾校印衫的男人,出现在车前,一把按住挣扎起身的吴速,话冲着不远处李逐行说,“看看这弄的,怎么收拾?”
倚靠树干,席地而坐的男人舒惬的懒散漫笑:“你们看着办。”
“李逐行!”惊惧交加的凄厉,被反折手臂的压弯上身打断,变得无助和微弱和垂死干呃,“救我,哥,救救我。”
身后男人抬脚撑开他背立的腿间距离,手指插进破损张合的洞穴里翻搅出白浊:“就是你这漏出来的骚水,把车都弄脏了,不打扫干净可不行。”
另一个男人站在侧面,抓起吴速头发,将他脸面抹向车盖上情欲污迹:“伸舌头舔。哎,不张嘴是吧?”咚的闷声,拽起的额头撞在车盖上。
“行啦,先给他堵上骚洞,这水淌的满大腿都是”,男人手把在腰身收韧更单薄的弧处,捅杆贯入,停在里面享受几秒腔壁收缩,再四处刮掠的抽插,又扬声冲李逐行感慨,“不是看你玩那么开,真以为他是个正经学生,这小骚货,得花不少钱才能上吧?”
李逐行歪头笑道:“能抵洗车费么?”
另一个赶紧抢白:“那也不能太便宜了。”
吴速被两人拽跪在地,前后夹堵,脖颈喉线上顶捅的凸出,膝盖在耸动磨损里皮开肉绽,地上灰土暗血。
“为什么……要这样?”满身血污,躺在地上,雾蒙眼睛里再没有曾经的天高云清,阳光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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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外一声长鸣鸟叫。
吴速沉默半晌:“除非是我失忆或者认知混乱,我记得的是那天停车后你说你中暑想吐,急奔去厕所。”
“对,你后来还不放心跟进去,问我有没有事”,李逐行挑下眉,“我就听着你声音,射在隔板上。”
“所以——”,吴速不知该做什么表情,“你给我讲的是什么?”
“我最初的性幻想啊”,李逐行不急不慢回道,“毫无预兆出现,不止是性欲,我想彻底毁了你。”
像按下一个开关那么简单,从自以为是的守护者,变成觊觎垂涎的野兽。
“你就只是想”,吴速两手叠放在桌上,平心静气,“事实上什么都没做。”
李逐行继续大口咬着热腾包子:“你这还替我惋惜了?”
吴速正眼回望:“不是替你。”
吞吃下咽干净,舌头又扫了圈牙龈,李逐行缓慢问道:“你把我送走后,崔宪商……他怎么样?”
“他还是一样,不做多余的事,没有杀了我,没有打骂愤怒的宣泄”,吴速嘴角微扬,彻底认输的叹服,“把事情梳理清楚,证据摆到我面前,等我看完,把我扔进旁边空无一物的杂物间,说随便我要自残还是哭天抢地,给我十分钟,然后滚出来老实告诉他我的筹码和资源,找到你,不管是活人,尸体,还是剖散出去的器官。”
李逐行怔了半晌,垂头丧气:“他那个人就是——”
熟稔到极致,也找不到一个词能严丝合缝。在李逐行的认知里,崔宪商身上永远自带三样东西,X光透视眼,消毒水,和解决任何事情的办法。
所以他的恶欲丛生,没想过要隐瞒,或者应该说,他在依赖跟期待崔宪商能湮灭这股邪火,任何方式,手段,都无所谓。
结果崔宪商不止作壁上观,甚至煽风点火:
“鸟笼效应。”——崔宪商凉薄着狐狸眼,对他的兽性大发如此评价,“无意得到一个空鸟笼,时间久了就会养鸟。”
李逐行一头雾水:“什么玩意儿?”
“吴速是个很漂亮的鸟笼”,崔宪商轻耸肩点上根烟,“你早晚要把鸟放进去。”
“啊呸!你还有心思说风凉话?吴速这几年可没少帮你,算账管钱劳苦功高的,这你都不护着?”
悠悠然抽烟的人手指勾出钥匙:“有套拿来抵债的房子,低市价三成,你买不买?”
“你这又整哪出?买什么买?我那点钱,能买什么房子?”
“吴速大学旁边的。”
“……”
吴速如果是店里卖的就好了。
每天被变态客人玩弄,回来再遭受他暴躁惩罚,已经破损红肿的后穴,得不到喘息再度被撑涨抽插,射满夹带着永远洗不干净。
“哥,你在里面么?”
操!手差点给自己掐废了,李逐行忍耐下各种折磨,先打开浴室花洒,水声掩盖里不耐烦喊道:“洗澡呢!你下午不是有课,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老师生病,临时取消了,哥,你快点,我浑身是汗,也想洗。”
“知道了,别催!”几分钟后,李逐行打开门没好气道,“都秋天了,你出什么汗?”
吴速穿了身短衫运动服,手在锁骨上抹了把,俊俏面容熠熠生辉:“羽毛球社团的活动,指导老师说我这两个月进步神速”,挥动肌肉线条初具雏形的手臂,“扣杀又稳又狠。”
“快洗去吧,小孩知道什么稳跟狠。”
吴速迈进,身型交汇时顺手在他头上摸了把,奇怪道:“你头发这半湿不干的,没洗吧?”
操!
干脆去学校侵犯他,什么羽毛球社团,体育器械室不都是做爱专用么?
张开腿接住球,把球吃进去啊,羽毛还都在外面呢,还是说,更喜欢球拍,手柄?
电话一响,李逐行手上耸动再度被打断,眼皮直跳:“喂?”
“哥,你去哪儿了?”
“商场”,李逐行死气沉沉斜靠在厕所隔间的挡板上,“你洗完澡了?过来找我,挑个好点的球拍。”
他本来跟崔宪商一样,都是肉店长大的对肉无感。性交唾手可得,就没多热衷,但还是偶尔会买个人工服务纾解,反倒是对吴速的异心狂热后,全变成手动解决。
不需要任何人协助,拒绝任何人打扰,在幻想中满足,大脑才是最污秽也最刺激的性器官。
“哥,等本科念完,我想去国外读硕,要全额奖学金那种,就得尽早准备,按计划一步一步实现目标。”
李逐行嗯了一声,目视前方:“你目标是什么?”
“定居,找份工作,让我爸衣食无忧,努力打拼,做人上人,不被欺负。”
“呵,现在有谁敢欺负你了?不过你规划的确实很好,也肯定靠谱,能实现。”
全部的井然有序,岁月安然,葬送在他头脑发热的一时冲动。
“哥,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欺负你。”
是啊,为什么你这么欺负我呢?——霎时的委屈,酸涩,腐蚀滲透了全部理智。
莫名其妙!丧心病狂了么?
“哥,你知道,我习惯什么都提早计划好……”
不出所料,吴速在他面前,再度罗列计划,摆明立场,他当然顺势下台,尴尬再怎么千疮百孔,总还能补救,让事情回到正轨。
但吴速对他的龌龊已经心知肚明,冷眼疏离,满身防备,厌恶和审判。
没关系,时间久一点,吴速总会再度信任他,可是也没有多少时间了,吴速会出国,天高海阔,遥不可及,崭新生活里对他的回忆,美好交情都被他卑劣的欲望取代。
郁结堵在胸口。托这件事的福,李逐行的业绩扶摇直上。
“胆儿挺肥啊”,李逐行捻着手里的回形针,一根一根塞进鼻青脸肿的人嘴里,“放高利贷,贩毒就算了,还做起暗娼买卖了?”
男人艰难吞咽着回形针,苦不堪言:“行哥,我们就是小打小闹,是还不上钱的,非卖人给我们,您也知道,帝空那不是人人能去的,但有些人,还想玩点……我们这次真是昏头了,您就放我们这次,再也不敢了。”
李逐行戏谑拿起印制的宣传单:“白领,运动生,在校大学生,保证清纯,哈——”
笑声戛然而止,其中一页里,是吴速毫无防备的睡脸,旁边罗列详细,准确的人身资料。
“是家里有个学生之后,才开始买回形针”,李逐行反手抓住男人哆哆嗦嗦的下巴,“以前我都是喂图钉,想尝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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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吴江的印象,还停留在最初接送吴速时,对方远远投来的横眉冷对。
李逐行对那份厌恶理解并尊重,尤其是跟现在满脸堆笑的谄媚相比:“是我舍近求远了,没先问问李先生,您想要他,咱们可以商量。”
“你再说一次。”
吴江眼珠窜了窜,立刻跪地痛哭流涕:“我是想给他赚学费,才误信去赌了两手,被骗的钱越欠越多,他们是往绝路逼我啊,我只能给照片敷衍过去,怎么可能真让人糟践吴速?”
李逐行压下杀人冲动:“你欠的钱我摆平,没有下次。”
去年这个时候,吴速高中毕业的三人露营,星空下篝火跟蚊虫环绕,无聊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抽题:你最信任的人是谁?
这种题,他跟崔宪商根本无需回答。
吴速看了眼他俩,说道:我爸。
所以几次事到嘴边,说不出口。他心存侥幸,彻底低估了事态和人心。
吴江再度欠债,李逐行冷笑。
“你不替我还钱就算了,还叫人砸我诊所?”电话那头,赌徒气急败坏。
“我想砸就砸了”,李逐行声音森然,“这边所有的明娼暗馆,我都打过招呼,你尽管去试,看哪家敢接你卖的人,你欠钱自己想办法,敢扯上吴速半根头发,我砸烂你的脸。”
“李逐行,你少装作护着他,你摸摸裤裆,你不就想自己上他么?你痛快点给我一笔钱,当是我养大他的补偿,我可以让他乖乖听话伺候你,你也玩个安心痛快。”
“你到底发什么疯?他是你儿子!”
“儿子?”吴江似哭似笑的诡声,在忙音里回荡。
李逐行按住额头,最近吴速跟他,因为些无关紧要的破事,隔阂越来越深,非要去店里兼职赚学费,但好歹是在喜乐会,总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电话响:“行哥,你快来,小吴哥在包厢,被几个人灌酒呢!”
操!
“你脑子想什么!”
“我不想陪你睡觉赚学费,你这是怕我不卖给你的屁股卖给别人?”
你摸摸裤裆,你不就想自己上他么?
对,他妈的,老子就是个垃圾!“喜欢被人白上是吧?我他妈现在就上了你!”
他这算是顺水推舟,还是落井下石?李逐行……你真的就是个垃圾。
电话来的时机正好,那边事情很小,但他需要距离和冷静。
吴速的衣服,被他撕开半边,酒精透红的冷白肤色,在喘息不定中起伏。
“再敢陪一个人喝酒,就给我洗干净屁股,看我操不死你!”
快凌晨四点,窗外黑幕白线,场子里小弟清扫狼藉,墙角里找到他手机,诺基亚坚挺,屏幕都没裂。李逐行翘腿坐在沙发里,随意翻了下,七个未接来电,吴速的,他深呼吸几次,打回去,却没人接听。
突然间叮叮叮叮,彩信声催命连环,图片一格格连接打开:
赤身裸体的年轻男人面朝下趴卧,拉开双腿间,被侵犯撕裂的隐秘处,各个角度的下流淫靡巨细无遗。
轰炸声还未在李逐行脑子消散,文字再传进一条:你不花钱买,还没法卖给别人,就只能我自己上了。
妄想是妄想,因为绝对不可能变成现实,才会肆无忌惮。
妄想绝对不可以成为现实,天崩地裂都不行!
妄想里,侵犯过无数次的人,现实中,是他看都舍不得看一眼的人。
怎么有人敢!
“吴速,醒一醒……”
或者是他该醒一醒?从这个荤腥恶心的噩梦里醒过来。
停止发抖,冷静,必须冷静,吴速还在流血,他需要支撑和照顾,不是无用的崩溃和嘶叫。
打电话叫孙正,他的状态开不了车,柜子里翻找干净的被单,包裹住人,手要稳,不能再伤到他。
不能再伤到他!
帝空旗下的私家医院,医生看了眼推进来的人,见怪不怪:“下手有点狠啊。”
李逐行喃道:“他不是……”
“什么是不是的?先给他缝合吧,咦?”医生试了下昏迷不醒的人肢体反射,“怎么完全没反应?之前给他打过麻醉?用了多少剂量,这可容易出事啊。”
李逐行茫然片刻,瞳孔聚焦:“你等一下,就一会儿,我马上能知道。”
“接电话,接电话”,终于接通,那头低笑,李逐行压平声线,“你给他打了什么麻醉药?告诉我剂量。”
“李先生,承认吧,你想操他。”
“我操你妈!”
“承认,否则,我现在就挂电话。”
“……对,我想,我想的要命!你够了吧?吴速他状态不对!”
“哦,送到医院了?就后来拿酒瓶插的时候,小畜生扑腾的太厉害,给他补了一针,剂量我倒是记得,你陪我说说话,我高兴了,就告诉你。五年,招之即来挥之即去,陪她搬家,陪她买衣服,雨天送伞,仗着一张狐媚脸勾搭你又装无辜不承认,被有钱人玩了,我陪着打胎,说好嫁给我过日子,三年不到又跑了,她说她真的爱过我,至少给我生了儿子。”
“你先告诉我——”
“其实我得感谢你,李先生”,吴江悠然沉浸享受,“要不是你让那兔崽子围着你转,不听我话,早早露了白眼狼的像,我也不会想到去鉴定。我告诉你处方和剂量,但你不准挂电话,他要花时间治疗,你正好陪我聊下去,我告诉你今晚都发生了什么。你不听,我就把录像放到网上,放他学校的,被老子操了的儿子,肯定比他任何奖项都更容易出名。”
“……”
“他勾引你了吧?吴速天生擅长那套婊子把戏,哪怕他心里烦,犯恶心,只要你有利可图,他就能给你甜头钓着你不放,小学,不对,幼儿园开始,不管看中什么,都有办法让人自己送给他。”
李逐行声如水沉:“你想怎么样?”
“不要再管我跟他的事,我要搞他,还是卖他,那都是他欠我的。”
“你要卖他是吧?”李逐行低道,“我买,包括你手上那些什么录像,都卖给我。”
吴江爆出乐不可支的笑:“之前我求你谈价,他还干净的时候你不要?现在破烂货了倒开始抢了,你是喜欢别人玩过的?”
医生出来:“407号,没事了,人在病房,过不了多久就醒。”
“李逐行,我儿子要醒了?别挂电话,进去,我要继续听你们说什么,我传短信给你,你可别装看不见。”
调成无声模式的手机,短讯一条接一条传进来炸在李逐行死寂的眼中:
——你有什么必要装好人?刚开始他可一直骂流氓变态,痴心妄想。
——他一直以为干他的人是你,最后也反抗不了了又开始装可怜,只求你操轻点。
吴速苍白的脸面无血色,皱眉低微嗯声,慢慢转动睁开眼睛,混沌无力中渐渐聚焦看过来。
李逐行握着手机,微微低头避开视线直触:你认定是我干的?
如果吴速开口问:发生什么事或者其他。
就把真相一五一十说出来,管他什么后果。
但如果他问——
“你为什么……要那样?”
那就当是他做的吧。
手机屏幕上的信息无声传进来,像张恶魔狰狞获胜的笑——我人在网吧,录像已经上传好,不想我公开,就照我的话回答他:我辛苦养大的果子,第一口凭什么便宜别人?
“……我辛苦养大的果子,第一口凭什么便宜别人?”
身上带的红包,本来是今晚排平场子的谢利,李逐行也的确想,找个合适的理由给吴速,让他交学费。
至少理由有了,不算太糟。
像是跋涉太久的人,李逐行坐进车里时,孙正说的话忽近忽远的模糊,好不容易听清,问的是:“行哥,小吴哥到底怎么了?他没事吧?”
“我下药迷奸他。”
“啊?”
“我,迷奸他。听细节么?”
“不,不用,我,我送你,去哪?”
“随便,我要睡一觉。”李逐行倒在后车座上,手臂环上自己另边肩膀,车座上血腥的味道充斥鼻腔。
夜色里雾气深重,车灯强光被吞没其中,道路像时光倒转回多年前:
八岁,趿着半大拖鞋,睡眼朦胧,悄然跑去邮局寄了一封信。
不久后有人敲门,他开了:小朋友,你是不是姓李啊?
小朋友,不要眨眼,眨一下,你爸爸的胳膊要没了。
小朋友,仔细看,妈妈肚子里有没有藏着你弟弟?
血,到处都是,流不尽,躲不开。
。。。。。。。。。。。。。。。。。
“啊呀!”别墅里一声惨叫,李逐行拳头重砸在大理石长桌上,然后又吃痛嘶声,拇指按上去,“操,咬到嘴了。”
下唇里面剜肉破损,血红外滲,吴速从他乍喊就跳起身,抢到他身边,手就要端上去查看。
“没事没事”,李逐行捂嘴往旁边闪身,顿了顿又转过脸,冲默默收回手的吴速歪头示意,“你坐我旁边吧,隔那么远说话费劲。”
吴速便听话并坐,从上面肩膀到桌下膝盖,不足半拳的距离,缓缓开口再次确认一件事:“把你找回来之后,在医院两个月,回来别墅三个月零十一天,你一言不发,对什么都没反应,其实你都是清醒的,直到那天,你是真的短暂失去记忆,但也只有那天。”
李逐行点头无奈道:“我那不是装自闭,完全是尴尬,那种局面说什么做什么都别扭得很。但我不是很听话么?你让吃就吃,你说睡就睡,喂药也都囫囵吞了,以后我可绝对不吃了,再真给我脑子整坏了。”
吴速面容沉寂:“你尴尬什么?”
“因为歉意跟愧疚,总让人想逃避”,李逐行眼神平和,“吴速——对不起啊,我不擅长处理复杂的事,以前不是故意隐瞒,是真不知道怎么开口,到后面就越发难以收拾。”
吴速像被人捅了一刀,痛觉深冷麻木。
李逐行手侧撑着脑袋叹道:“要是崔宪商,他肯定能找到更好的破局之法。”
吴速抬眼:“那怎么不告诉他?”
这一问让李逐行有点懵:“我以为,我猜,那个事,你不会想让任何人知道。”
吴速喉咙轻动:“李逐行,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李逐行撇撇嘴,似乎不怎么认同,但也懒得争辩:“救命之恩嘛,没死不就得一直报?”
“不是因为你喜欢我?”吴速问的直白,“你说过你喜欢我的。”
“我说过么?”李逐行错愕片刻,“什么时候?”
“……”
“哦,对”,李逐行很快回想起来,看一场闹剧的似笑非笑,“就那时候,你乱伦play玩的不起劲么?说实话,我那是故意恶心你,心想没准儿能消停,结果你小子完全不上套啊。”
“所以也是骗我的?”迟迟等不到答案的人站起身,“走吧,除了吃和睡,也该安排点其他事。”
“干什么去?”
“六年前你踢坏别人家的门”,吴速头也不回往玄关走,“既然不装失忆了,就去把拖欠的账单付清。”
。。。。。。。。。。。。。。。。
“关门”,曹梁没戴眼镜,白色医用褂衫笔挺,端坐叠起的膝盖直冲李逐行,空无一物的手在膝上缓慢拍打,一下,然后是接连两下,“过来。”
李逐行盯着他动作,瞳孔颜色深邃几分,反手关门走过去,似乎等他下一步指示,是跪,还是坐。
“你有血缘同胞的弟弟么?”
“没有”,李逐行回答,“我是独生子。”
“那为什么要跟吴速说你有个弟弟?”
“最初随口胡说而已,那小孩戒心很重,不会轻易接受别人好意”,李逐行视线轻慢扫在灰白墙壁上,“后来他闯祸了,我只能让吴江带他走,结果那老畜牲不止在赌桌上耽误事,亲子鉴定书居然摆家里被吴速看到,居然还有脸打电话让我想办法解决,当时电视上正好在播一段狗血剧情,哥哥下药搞了警察卧底的弟弟,我就借来用用,反正再怎么漏洞百出,设局跟上套的都是我。”
“从那之后,你被性侵过很多次,你觉得那些对你有影响么?”曹梁的手,再度拍在膝盖上,同样节奏。
李逐行笑了下:“你问就问,少学崔宪商调教我的习惯动作,我无条件服从的是崔宪商,不是条件反射。”
曹梁立刻翻转成人畜无害的手心向上,语气也戏谑温和起来:“我只不过在表明,我是站在哪边的。”
“我不也在知无不言的坦诚相告么?”李逐行歪坐进长沙发,胳膊后搭仰靠,“没影响,那档事就是帝空通用货币,我算是被长期罚款而已。”
出售和买卖的从来不是情爱欢愉,始终是凌辱,压榨,掠夺,征服,统治,翻云覆雨的快意,生杀予夺的权利。
那些特殊夜晚,并没多抵触,一方面崔宪商给做了万全准备,另一方面,会有理由想起吴速,是不是因为他那些下流和卑劣的念头形成某种磁场,才招致了吴速被肮脏作践的遭遇。
有因有果,报应不爽,就顺理成章。
“再后来呢?那个矿井暗房,也跟之前一样,没对你造成伤害?”
“不太一样”,李逐行松散姿态中有少许茫然,“其实处境并不算变得更糟,毕竟那些人没多少针对我的恶意,只是很单纯,干脆的,使用一个泄欲渠道。”
可不被当人这种事,会慢慢习以为常。在三千世界,太阳一出,晨光下他还是逆亡李逐行, 夜多难熬,总会过去。
不像这个地方,暗无止境,看不到结束和终点。
“因为那里,没有崔宪商?”曹梁试探着问道,“还是说,你还放心不下吴速的处境?”
“……不记得了,好像很快,我就什么都不想,偶尔很想看看太阳,然后就是无聊,等待。”
醒来已不见光,脖颈,左腕,右脚踝被不同方向的铁链锁住。
看不清来人的脸,口气仿佛好心规劝:“以前想不开的,绝食撞墙都有,好几次改良过了,就算断手断脚,上了鼻饲胃管,你还是得被弄,头儿说了这次花的钱不少,我们也不会随便弄坏了你,你少无谓挣扎,听话就少受点罪。”
求死不能。
这境地,算是命运嘲讽,谁叫你不早点干脆利落?
可现在他还真需要活下去,还有放心不下的事,没说完的话。
崔宪商会遵守跟他的约定么?一定会。
吴速,现在知道多少了?
他能想办法逃出去。
他能。
……
……
也许不能了。
……
……
吴速……
……
算了……
……
“我给吴速用过的办法,你不如也试试”,曹梁操作手机,音响里舒缓旋律高山流水,“阳光充裕,开阔地界,你有一栋房子,会是什么颜色?”
“随便。”
“选一个。”
“白色吧。”
“你走进里面,窗户下有张桌子,原木浅色,只有一张白纸和一支笔,你会写什么?”
“……”
——我其实,嫉妒吴速,嫉妒他未来的无限可能。如果他差劲和平庸,我就更有底气占有他。是每份感情都多少有恨的成分么?恨铁不成钢,或恨钢不是铁。
我从开始就知道,吴速对我心存轻视,不滥用恩情是待价而沽,若即若离是利用和榨取。
他是被生活如何苛待,才满身荆棘,心腹算盘?他从不是什么正直温顺的纯良小孩,若他完美,就更不容我觊觎和浮想联翩。
“你会写什么?”
“有人在敲门,没法写。”
“不可能,这房子没有别人能找到。”
谁说的?多少年了,那敲门声一直在响:小朋友,开门,你是姓李对吧?
“李逐行!”曹梁的声音焦急,却撕裂不清,“房子里只有你,没有别人。”
谁说的?你看不见,始终站在我面前的人,脚上左右穿反的拖鞋,塑料缝隙里全是淋漓鲜血,地板上印出艳红刺目的花纹鞋印。
那时想着至少要帮崔宪商站稳脚跟,那时鬼九都快挂了,我怎么可能避不开他手里的刀片?我就是想来找你的。
后来怪吴速多管闲事,但救命之恩,还是要报的。
在这间永远走不出的房子里,身上血肉细散如沙,李逐行表情释然轻快,面对幼年的自己:抱歉,让你等我这么久,很快,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