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中)
吴速十八岁生日,这年李逐行做了次人,让他自选礼物。
给空中楼阁的乐高买单时,李逐行满脸嫌弃:“现在小孩怎么就爱玩这种跟自己过不去的东西?”
吴速已跟他差不多高,淡然一笑:“哥,我要的礼物这才算一半,另一半就是你亲手拼好了给我。”
住了一年的单间公寓,左右靠墙各是一张单人床,凌乱跟整洁对比鲜明,中间空地上,李逐行盘腿对着半天才搭起三分之一的点点洞洞,眼睛都快爆出眼眶,咬牙恨声道:
“换成别人,生日直接变祭日……一二三四,这就是五个洞,怎么会插不进去?”
吴速支着一条腿斜坐在他身边,凑过去看时,肩膀靠得缝隙全无:“你方向反了,整层都不对。”
“我投降了!你给我搞定它,我再送你个别的。”
“就要这个。”
“你都成年了,再整我,揍你可不算打小孩。”
“哥,也不知道为什么”,吴速离得近,说话低迷气息打在李逐行脖颈纹身上,“我就是喜欢欺负你。”
事后李逐行怪过那天夕阳光照太强,从窗户打进那片斜光,插穿心肺的红火恍惚,他才鬼迷心窍,歪头就亲上吴速的嘴。
吴速怔了半秒,往后闪躲,被扣住后脑,烟草味炙热撬开他嘴唇顶了进来,勾结他的舌尖。
再奋力挣脱已经是因为喘不过气,吴速脑中警铃乱响,他向来讨厌突如其来,毫无防备的状况:
“李逐行!”
进犯压迫总算堪堪刹住车,向来坦然宠纵他的男人,有点茫然,比他还惊慌失措,语无伦次:“我就是……操……有一阵了,吴速,我对你……”
“哥,先别说了“,吴速打断他,”太突然,让我一个人呆会,理一理。”
李逐行用力点头,起身迈步,带倒好不容易拼接起的乐高块,砸地散落也顾不上,出去关门哐的一声,留下满室混乱。
吴速捂了捂心脏,额头低下埋进手掌:玩过火了,现在怎么办?
一周后,吴速觉得准备万全了,决定结束两人尴尬又默契的彼此回避。
“哥,你知道,我习惯什么都提早计划好,认识你那年,正申请高中跳级,现在一切按部就班,早一年上大学,三年后拿学位,已经开始着手申请国外的全额奖学金硕士——”
吴速还有个习惯,要把所有事罗列清楚,有所付出必须让对方知道,不占便宜至少不能吃亏:
所以李逐行,你是不是该多拿出一些诚意,金钱或者承诺之类,才够我心甘情愿,对人生规划改弦易辙?
李逐行点下头,不怎么在意说道:“知道啊,所以就说你这两三年,跟了我怎么样?我现在赚的可不是以前,你陪我玩一阵再走,钱我都给你。”
“你让我跟你?”吴速声音沉到底,“陪你,睡个两三年?”
李逐行咧嘴轻笑:“说不定都不用两三年,几个月就腻歪了,就跟我试试吧,肯定不亏待你。”
“承蒙看得起”,吴速冷声道,“可惜我没在崔哥那里学过这些,怕伺候不好你,敬谢了。”
“唉,拒绝得可真够干脆”,李逐行过去搭他肩膀,“行啦,别板着个脸,你不愿意我就找别人,咱们就当这事没发生过,还跟以前一样。”
吴速缓慢挡开他手臂:“你说拿我当弟弟,现在想把我往床上弄,你还是多花点时间,找回你亲生的弟弟吧。”
崔宪商很烦,烦到面具表情挂不住:“你们两又怎么了?”
吴速不说话,一心整理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的账目。
“没怎么”,李逐行半瘫在沙发里,“这批新来的,给我留一个。”
“留一个你干什么?”
“当然是干,还能什么?我现在包个玩的不正常?”
崔宪商停了一会,面无表情问:“你要什么样的?现在都叫进来站一排给你过过眼?别跟我说这个你也随便。”
“不用看了,有姓李的没有?挑个我本家的,亲切。”
“神经病。”
结果还真有一个小李,名字从没被问过,买奢侈品欠债肉偿的大学生,长相平平,皮肤黑黄,好在身材不错,有腿有屁股。
进包房前如丧考妣,嗯嗯啊啊叫了一阵,再跟着李逐行出来,劫后余生里隐隐透着庆幸和暗喜。
小李在店里地位超然,不用应对任何外客,连吴速对他都和颜悦色,经常叫他进出办公室吃茶点零食,闲聊同龄人追捧的限量球鞋,偶尔开关保险箱,输密码也不回避,里面码着齐整的飘香红票。
杯子被摔碎在吴速身边墙上,李逐行暴怒:“你他妈就是故意害死他!”
“你挑的宝贝,天天搂着哄个没完,结果人卷钱跑路,都没顾念过会不会波及连累你”,吴速无辜小声辩解,“路是他选的,没跑成被逮住,怎么就是我害的了?”
“这事怪不到吴速”,崔宪商淡然道,“钱是小事,但你身边这种靠不住的人,哪天给你卖个干净,你死都不知道死哪里。”
李逐行一脚踹开沉甸甸茶几,对崔宪商怒极反笑:“当年你还说不养,我看你现在养的比我开心,你两结婚算了!这死小子最适合给你这种阴险狐狸当贤内助!我祝你们双剑合璧,百年好合!”
摔门而去,室内剩下被祝福过的一对“新人”。
“你清楚他的心思”,崔宪商眯了眯细长眼睛,“还有什么必要,因为些无关紧要的玩意儿,惹他心烦?”
“崔哥,能不能多给我些事情做?除了管账之外的。”
“你要越界?”崔宪商食指点了两下桌子,“李逐行不会答应的。”
“只要你同意,他不也得听你的么?”
“小朋友,我知道你看得明白,但没想到你胆子也是真大”,崔宪商的欣赏,带上一层刀影血气,“想试李逐行会不会为你跟我翻脸?”
吴速整条手臂抖了一下。
崔宪商却很快恢复经营者兼容并包的和气:“我跟李逐行,吵也好,打也好,但分不开拆不散,你再怎么折腾,几年后他只会送你走,然后继续留在我身边,到他死为止。这是李逐行一早就决定的事,谁也改不了。”
。。。。。。。。。。。。。。。。
“喂,吴速”,别墅的窗户,阳光明媚,李逐行在他眼前挥挥手,“你说十八岁生日我强吻你,一礼拜后你说的那话,肯定是明确拒绝我了,然后呢?你怎么一直发愣,酝酿什么呢?”
“然后”,吴速接过话,“我爸的牙医诊所被你砸了,电话偶尔能联系,但人就不知所踪,我学费交不上,不想问你要,就去店里额外多打份服务生的工,你很生气,把我拎进厕所里压在墙上——”
李逐行胳膊抄起搁在桌上,前探身一脸期待:“可算等到我想听的了。”
。。。。。。。。。。。。。。。。
廉价黑白制服布料,单薄透出肉色,李逐行手一抓衣领,裂声直起,颈下那片坦荡得像吴速冷淡的态度。
“你脑子想什么!”
“我不想陪你睡觉赚学费”,吴速喝酒后脸颊绯红嘲讽,“怎么你怕我不卖给你的屁股卖给别人?”
“你以为这里就都是谈好价,你情我愿的买卖?”抓起吴速手往上扣,李逐行另只手抄进他后腰往下撕扯裤子,“喜欢被人白上是吧?我他妈现在就上了你!”
“放开!”吴速拳打脚踢的激烈反抗。
李逐行喘着气,对峙中手机巨吵的铃声响起,他退开半步冷脸接起来:“敢闹事是吧?都给我养着他们别动,等我过去!”
他走前手指了下吴速:“再敢陪一个人喝酒,就给我洗干净屁股,看我操不死你!”
吴速生平最恨被人威胁,多年的乖巧谨慎,这一刻只觉虚伪疲惫,想不管不顾把一切砸个粉粹的冲动,被酒精推波助澜到爆发顶点。
察觉到酒不对,吴速第一时间退出包房,想拦他的富二代被身边朋友劝住:“别闹,刚打听过,他是李逐行的人。”
富二代只能坐下,愤愤不平:“早说啊,浪费我那么贵的药。”
吴速挣扎着回到老公寓门前,神志不清凭本能拨出号码,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说了什么,视线模糊,耳朵里嗡鸣,黑暗的幕布扭曲成万花筒内的各种形状变换。
身后有人接住他,那瞬间他就卸下了全部防备。
吴速内心最大的笃定自信是绝不会错付。他的防备跟心机,堪比世界上最森严的牢狱,攻入难,脱离更难。
所以他从没想过,会因为错信,毫无防备,坠入深渊。
太痛了,被彻底撕开,全身皮肉都像干涸土块,分裂得张牙舞爪。
捅穿,反复,撞在体内那些柔软包裹的内脏上。男性的占有,腥气,疯狂压在身后放纵。
他失去所有身体控制权,抬一抬手指都做不到,但偏偏唯一的感官还在敲打他混沌的神志,让他知道自己在被男人肆意的操干。
“李逐行……”全部能做的,只有嗓子微弱的哀求,脸面却被更狠按进床褥里,喘息更艰难,腰上像铁管穿透的钳制抬高,歪扭着大腿接纳滚烫性器冲涨那条狭窄密道,“哥……停下……我难受……”
“贱货,自己犯贱。”
这是最后隐约中,零散敲打在他破损伤痛上的几个字。
再睁眼,鼻子里充斥消毒水味道,白墙,白床单,身体一动,下面就是锥心的痛。
李逐行坐在他旁边,手机按键打着信息,对他醒来就漫不经心一句话:“我辛苦养大的果子,第一口凭什么便宜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