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
睁开眼,高悬屋顶的水晶灯折射流光,转头略向下看,有人趴在床边,闭目安然浅睡,斜漩黑发下,侧脸轮廓清晰,眉深睫长,鼻梁挺立,犹如流星无端停滞于夜空。
身体不自觉稍一挪动,星光冲他睁开了眼。
他听到枪响,是怦然心动。
眼前慢慢坐直身体跟他对视的人,眼角润泽暖煦带着几分睡意朦胧:
“哥,你醒了。”
这不是我亲弟弟吧?
脑袋里发懵发痒:一片空白,记忆像只死去的海马,头朝下倒悬在深海里。
“起来吃饭了,好不好?”
“……好。”不问没发觉,一问,他立刻觉得肠胃空空,饥饿像开闸洪水。
一个字,让原本温徐的黑亮瞳孔剧缩,几不可信:“哥?”
他忍不住问出来:“小孩,我是你亲哥?”
僵硬软糯散开,声音轻低:“当然不是,还有,我二十六了,不是小孩。”
“二十六?不太像啊。”他缓慢坐起来,活动下似乎久睡麻痹的胳膊,右手攥握骨节喀响,手背正中,三公分的裂白疤痕,翻手一看,掌心里也同样形状,是刺穿连透。
这种旧伤只觉得寻常,手按下去侧身下床。
二十六伸手想扶,他摆摆手自己踩地站起。
二十六就快速闪身去推开卧室门,在前引路,始终半回着身看顾他。
两层的气派别墅,旋转楼梯下行,手紧握住扶手,也确认了右腿确实有点毛病,平地走路颠跛还不明显,但下楼梯就难以左右平衡。
大理石长餐桌,二十六在开放厨房来来回回,油煎滋响,面包机喀跳,饭香漫溢。
他等待无聊,透过玻璃明净的大扇窗户,看外面天空。
日中时分,阳光正好,天蓝之下绿树葱郁,寻常景色,却不知怎的就十分贪恋,沉于安逸。
等他回神,已不知过去多久,桌上摆的煎蛋冷硬没了色泽,二十六坐在他旁边,淡笑着看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需要说。
那张脸是动静皆宜的好看,他脑子里突兀盘旋起一段土得掉渣的旋律:你要是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
他很无语,也很心虚,瑟缩下肩膀,又去看窗外,问出第二个问题:“我能出去走动走动么?”
二十六显出一点错愕和无辜:“当然可以。”
“我先吃东西”,拖过众多盘碟中一个,“这么多,你是做了八人份吧?”
胃填满,他被二十六裹进件紧促的长风衣里,卡得肩膀难受喘不上气:“外面看着很暖和。”
二十六犹豫片刻,帮他脱掉:“那我们开车,可以去远一点,风景漂亮的地方。”
山路下行,身后独栋别墅在后视镜里渐渐缩小起庞大华丽的体积。
转过两个弯,不到五分钟,车就停在半山腰一处平台。
视野开拓,悬崖海景,浪打在百米下黑透礁石上,节奏舒缓如细沙绵延。
他的确喜欢这个地方。二十六还是带了件外套,披在他身上:“风大。”
倚坐在车前盖,风吹在脑门上一阵一阵清凉,完美中好像缺了点什么,他这么想着,二十六已经掏出烟递到他嘴边。
打火时,风势让二十六手挡不够,躬身将跳动火苗护在胸前,他就低头靠拢过去点上,悠悠吸上两口,抬眼上挑近距离看着人,总算想起早该问的问题,和早该说明的情况:
“小孩,你叫什么?不好意思啊,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二十六沉默了一会,对他失去记忆却是早有觉察一样,平静回答:“吴速。”
“啊?”烟掉在外套上,灼出个黑点,“哪两个字?”
“口天吴,速度的速”,小孩迷惑,“有什么不对?”
他有点无奈,手凭空比划半个圈:“这名字,配你,也太普通,太素了。”
吴速微微一愣,不太自在移开视线:“那你觉得我该叫什么?”
山明水澈,天高海远。
他能想到这些最好的东西和词句,也不觉就配得上。
吴速。
“就吴速,不用别的”,他笑了下,“我突然觉得吴这个姓,速这个字,变漂亮了。”
“在我这里——”,吴速话语缓慢清晰,“最漂亮的姓,是李,最好看的字,是逐和行。”
棱角分明的下颚,点头模样却异常乖巧,肯定他呼之欲出的揣测:“李逐行,你的名字。”
他不怎么顾得上自己姓什名什具体哪个字,满心只觉那双眼睛里生动流转的魅色,每一滴都是强酸腐蚀心脏,喉咙里阵阵收紧的干渴,说话像枪哑了火,手指在两人间比划一下:“我们,是那种关系?”
吴速眼睑动了下:“可以是。”
这模棱两可给他逼急了:“什么叫可以是?”
“你想,就可以。”
他皱下眉,几分好笑:“那我要是不想呢?”
吴速回答:“我继续单恋,等你。”
卧室门被撞开,推搡的凌乱脚步,他直接将人压倒在床上,之前留下一缝的窗帘,光打在背后,他的阴影就罩住面前侧身躺臥的顺从躯体,臂肘支撑起单肩耸缩,下颌到颈线流畅弹实,色泽香鲜。
不能怪他急不可待,梦寐以求之物近在咫尺,就要果断下手,稍有耽误,万一梦醒了呢?
“哥——”吴速稍一仰脸,嘴唇就被逮个正着。
他衔住抿弄,舌头撬入,尝到对方颤巍巍的润湿,僵硬了两秒,笨拙舌尖轻勾推搅,竭力做出回应。
“怎么这么嫩,嗯?”手捧起透红的脸,饱受抓心挠肺折磨,又怕失了轻重,“我们不会没做过吧?”
吴速低头,自己动手解起腰带,轻声道:“做过。”
“那我就不用客气了”,他抓了对方手腕扣在脸侧,另只手直接撕开衣服,纵掌抚摸胸肌,下抓到收窄如刀的腰侧,“你身体,比脸还要人命。”
剥掉裤子,身下的人就赤裸如羔羊,听凭发落,他也去掉多余遮蔽,随意肌肉相触都带起电流酥麻,热胀叫嚣。
占有,是本能波涛涌动。
手抄进滑白的大腿根下,掰开向两边,拖拽过来抵上自己胯前。
“吴速”,他停了进犯动作,火热冷却,托住轻颤抽搐的后腰,安抚拍了两下,“不想做,要说出来。”
“我没不想”,吴速移开压在眉眼上的小臂,慌忙解释,“就是有点不适应,我想的。”
“你说话后牙都哆嗦”,他往后坐拉开距离,“害怕跟紧张不是一回事,算了。”
吴速惨白的脸瞬间灰败异常,坐起身拉住他手臂:“哥,别……别算了,按你喜欢的来,我跟你保证,我真的想。”
“不是说你跟我算了”,他正努力熄掉自身火烧,纵容笑笑,“是说这次就别勉强你自己了。咱们可以慢慢来,不用赶这进度一日千里的。”
吴速仍是搞砸了唯一机会的懊悔,不接受以及不甘心,极力挽回:“就再试一次,要是我还做不好,你再嫌弃我。”
“小孩”,他被逗乐了,半是无奈,“怎么比我还急色?非今天不可是吧?”向前跪坐挺直腰身,左手覆上吴速垂软沉实的阳物,右手后探进自己臀缝,“你这也份量十足的,要不换个玩法?”
吴速一惊,要出言阻止没来得及。
他本意是调笑戏弄,手指却像生出自我意识,突兀侵犯进干涩洞穴,勾身精准碾压在内壁一点,瞬间翻腾起的冲击如冰河开裂,冷颤遍布全身。
“操”,他抖声骂了一声,自言自语低声疑问,“我怎么这么熟练?”
李逐行!
恍惚间似有人叫他名字,充斥恨意鄙夷,居高临下的嘲讽,重重叠叠,回响不止。
“哥?”吴速那张脸,年轻,俊秀得熠熠生辉,看着温顺又听话。
“我跟你——”他神情尴尬,不愿相信又不得不相信,“以前都这么干的?”
吴速平和下来,比之前任何时候更轻声细语:“哥,你说的对,我们慢慢来,不赶进度。”
【第二日】
这次醒来,吴速跟他躺在一张床上,早已睁眼侧脸看着他,不出声的默默等待。
“哥?”吴速试探的叫了一声。
他打着哈欠点头,摸下自己肚子:“今天饭别做那么多了,浪费。”
随便一句话,吴速眼睛就亮得神采奕奕,从一侧下床披上那件破损衬衣:“我先去准备,你多躺一会,什么时候想起都行。”
“我看你昨天爱吃培根肉,今天就只做这个,面包有三种,你自己挑”,吴速煎出橙黄的荷包蛋放到他面前,正拉开旁边椅子要坐,远放在宽敞客厅另一端书桌上的手机,再度契而不舍的响起,“我去看一下马上回来。”
他咀嚼着咸硬培根,看那背影穿过窗下几道光影交错,吴速其实比他还高出四五公分,只不过肩膀削垂,腰线又挑高细韧,穿衣就有弱不经风的摇坠错觉,扒光了手摸为实,肌肉排布也是有兵有粮,绝不空虚那款。
吴速拿起手机并没接听,眼神暗沉盯着屏幕,手指按键打出信息发送。然后放下手机,只身步伐略快回到桌上,温和笑容里歉意更深,带出一丝委屈:“哥,我今天必须出去一趟,但我不放心,叫几个人来看顾一下,你别介意。”
“你这家大业大的,确实得防备人来打劫。”煎蛋咬破,热腾腾的蛋黄流油沾满嘴唇。
手指上去碾抹一下,吴速轻笑:“打劫不怕,怕抢亲。”
他给蛋油呛得咳嗽。
屋外至少围站了二十个人,电影里常见那种不苟言笑的黑衣保全。
“你这是给总统请保镖啊?不叫他们进来?”
吴速不情不愿慢动作穿戴外套,玄关磨蹭了快一分钟:“你有需要,可以叫他们进来,他们都听你的。”
“帮我拿柜子上层的饼干?他们当保姆倒是能让小孩闭嘴不哭”,他伸脚给摆正皮鞋,“快走吧,你跟只去宠物医院打针的猫一样。”
吴速伸手攥住他衣服下摆:“你会等我吧?”
他抱起手臂懒洋洋反问:“我还能去哪儿?”
吴速还是恋恋不舍,靠得更近抬起手,被他受不了没好气笑着挡下:“你这是要拍着我脑袋喊一声乖狗?”
李逐行,你可真是条好狗,别停,让我看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娱乐场所灯红酒绿,牌匾各异金碧辉煌,背后几乎都有条坚不可摧的操纵线,尽头聚拢在一处,那个渐渐不为人知的名字,帝空,黑道十集团风云变迁,它仍是沉寂在色欲纵横之下的头把交椅。
客户关系部,是帝空跟外界的桥梁。原则简单,合作,精心招待,不合作,悉心照料。
现在里面干活的人,更愿意自称宪兵队,他们老大崔宪商,龙头钟离天钦点的人,白天办公室,晚上去夜场,迎来送往,每天只睡四个小时,斯斯文文永远挂笑。
“他就直接进老大办公室?”宪兵队新兵,看得眼睛发直,“是哪家的上等货?小模样又乖又骚的,我看着都想骑。”
“管好你这个前面不带把的洞”,带他的老鸟巴掌闪上他脑袋,正色警告,“那是吴速。”
新兵菜鸟生吞鸡蛋闭了嘴,对吴速的传言只有一个,早已深居简出的银质杀手暖言为他安全保驾护航过,那是帝空内部几乎任何人无可企及的待遇。
后来某个晚上两人酒上了头,新兵又喃喃自语:“我就跟中邪了一样,老是忘不掉。”
老鸟喝得更醉,嘴上也不牢靠了:“吴速那姿色,祸国殃民,李逐行不就是为了他,烽火戏诸侯,把自己全搭进去了。”
“死了么?”
“不知道啊,其实死了还好,咱们这里,最怕的就是下落不明,说不准,就生不如死。”
“咱们老大不管么?李逐行不是崔家的养子?跟老大没血缘也算是兄弟吧。”
“老大他那时——”,老鸟神情复杂,暧昧又迷茫,似笑非笑欲言又止,酒像是醒了,“他想什么,可没人能知道。”
但此刻,两人安静如鸡,视线扫过办公室紧闭的大门,好奇里面发生什么,但也永远止步于无根据的想象猜测。
崔宪商很珍惜自己可以不笑的时候,胳膊肘撑在桌上,两手手指一圈一圈按摩眼眶周围的穴位。
吴速进来,他半闭着眼看也不看,桌前手机屏幕上,视频开始按键,落在黑漆漆的环境和模糊不清的肢体间。
点开后剧烈晃动的镜头,男人粗重喘息,脏腻的低笑:“快点,该我了,总算轮到我了,宝贝,想我了没有?今天被多少根干过,里面都湿透了。”
“你别全挡上,下面含着的地方拍清楚点,平时看着解点馋。”
“解个屁,有真肉洞了谁还想光看不练?不干就闪边去,我用他上面的嘴。”
吴速看到视频结束,眼睛没从定格画面转开,面无表情:“你要怎么样?”
崔宪商正揉到太阳穴,睁开细长如狐的眼睛:“跟你分享这三分钟而已,二百零六天中的……三分钟。我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说不定,对他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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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餐桌的天然大理石面,映出虚晃的手影。沾上冷茶水,手指带出横竖笔画:
李逐行。
左手搓了搓头侧,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眉头慢慢蹙成团,一个接一个的数字,水痕断续的列在桌上。
他叫了个黑衣保镖进来,问他这一串13359204723看着像什么。
保镖忍住看智障眼神,保持专业素质:“电话号码。”
“聪明”,他伸手,“奖励你借我手机。”
保镖迟疑,他就紧逼一步:“吴速说你们听我的,除了走之外还有别的禁止?”
保镖摇头,掏出手机递过去:“但我得听着你打。”
“我开扬声器”,手机放桌上,态度客气周到,“你坐下吧,喝茶不?”
嘟响几声,一个有点暴躁的男声接起:“喂,喂,谁啊?说话,再不说挂了。”
他抄手翻眼望天,死马当活马医:“嘿,猜猜我是谁。”
对面直接炸锅,声音夸张带出哭腔:“行哥!行哥!真是你么?”
他挑挑眉:“是本人么?听声音不像啊。”
“是我啊,小孙,孙正”,对面用力咳几声清嗓,“这几年我烟抽得多了点。”
“这么久了还一下就能听出我?这也不是我号码。”
“行哥,我给你当司机那么久,还能听不出你声音么?你手机三天两头不是弄丢就是砸坏,经常随便拿谁的电话就打给我了”,孙正语气里透出自得,“怎么样?是不是验证通过?如假包换。”
“不错,还那么机灵”,他压平声线,不带任何情绪,“我在吴速这儿。”
对面深抽了几口冷气,不知所措跟莫名沉痛:“你真落他手里了?”
“……”他跟保镖,面面相觑。
“行哥”,孙正已是决意赴死的悲壮,“你这电话肯定打的不容易,快说,要我做什么?我也能找些帮手,就算豁出命去,也救你出来。”
“你这听着就是打定主意送死,不用,什么都不用”,他试探问道,“吴速也不至于恨我入骨。”
“怎么不至于?行哥,不是我说,你那时也确实是,过分了。”
“我干的最过分的三件事,按你主观想法,给我排个序出来。”
“他还不到十九,你下药迷奸他,事后送医院,血糊得我直接换后座全套。”
“……第二呢?”
“刚才是第二,第一我觉得是你把他带去宴会厅给商税那四个混蛋玩,还说你亲自动手扒光了给他按桌上。”
“……”
“第三就是单论还没啥,但架不住次数多加一块也够要命,你也不管人前人后,总弄的他头上脸上都是那啥,还有就是打,浑身是伤跟家常便饭一样,那会我都快成救护车了。”
“我就不该叫李逐行”,他苦笑一下,“叫李畜生合适点。”
“其实我看你每次都后悔,抱着他的时候脸色都——”
“行啦,我就是今天,手指自己动,莫名其妙想念你这串号码了,好好过你的日子,我没事,一切都好。”
孙正抢在挂电话前问道:“对了,你那个火葬场,现在是谁在运营呢?”
“……鬼知道。”
挂断电话手机还给保镖,长舒口气感慨道:“真精彩。”
保镖冲他深深点了点头。
。。。。。。。。。。。。。。。
吴速进门看见保镖站在玄关等,脸上变色,视线立刻搜寻:“他呢?”
保镖指指楼上:“卧室,睡觉。”
吴速看了眼腕表:“不到四点半?”
“他两点多的时候,想起一个电话号码……”保镖将所有事一字不漏转述。
“孙正”,吴速听见名字,眼中已是了然之色,后续排序三件事,没再引起脸上丝毫波澜,“有号码,能把他人给我找出来?”
保镖答:“简单。”
“我要他毫发无伤。”
“那还有点难度。”
“加钱。”
“明白了。”
【第三日】
睡眠过多可能直接导致长眠。
他已经到完全闭不上眼的地步,躺到腰酸脖子痛,不得不认命爬起身。
一开卧室门,倚墙靠坐的吴速支着单膝,另条腿横斜在地,差点绊倒他:“这干什么?苦儿流浪记?”
吴速歪头仰脸,头发打个几个毛笼卷翘,温温和和冲他笑了下。
“好他妈滲人。”他不觉就把心里话直白说出来了。
吴速手按了几下膝盖跟大腿,站起身:“哥,你还说不赶进度,又骗我。”
。。。。。。。。。。。。
那条后巷太窄,车开不进只能停在街口,崔宪商一身订制灰呢的休闲西装,独自幽缓步入。
空无一人,寂静到步伐回声动荡,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喧嚣热闹,靠拳头打架的年代。
已经十年了。
那时他也还穿长袖衫,匆匆赶来,从后打在蹲着看热闹的手下后脑:“又让他一个人胡闹。”
手下捂着脑袋冤枉撇嘴:“我帮忙他连我都打能怎么办?”
他一眼扫过横七竖八的倒地呻吟,目标人物满脸牙血提拎在手的背影,飞行员夹克黑金配色,红绿印花鹰飞图案,土到掉渣。
“帝空要你硬,你就硬,要你软,就秒射,听懂没有?”手啪啪拍在面目全非上。
那人话说不清,神志也迷糊,但脾气还犯硬:“你……他妈……什么东西?”
“我最喜欢自我介绍了”,他兴致盎然直接蹲下跟人面对面,“李逐行,二十二岁,天蝎座,AB型,殡葬业界翘楚,以前开棺材铺,现在是火葬场,家有坟地千里,风水绝佳,喜欢哪块,买一送一,你想——带老婆,还是儿子?”
不服就干,干服为止,简单粗暴,没有弯绕的高效。
并排倚坐车前,夹克硬质肩章顶在他胳膊外侧:“手。”
李逐行呲下虎牙不太耐烦,烟换到左手,右手蜷了个狗爪递他面前,厚茧覆盖的拳峰骨节又开绽滲血,那种构造薄皮的地方,再怎么粗糙硬质,都有一分脆生柔软。
会让人有冲动,想怜惜爱护,想执到唇下,伸舌舔舐。
崔宪商再一次把双氧水隔空倒下去,身边人嘶声,左右晃下脑袋,额角头发里顺下几点血红,落在肩上。
“还被开瓢了?”手插进他头发往上抄。
“没有没有,就蹭过去一点。”
“别动”,揪住头发,慢慢掀开看,细长口子,所幸不深,“往下点你就破相了。”
“破就破,我又不是你管的店里那些货。”
“托你的福,我们名头越来越响,店里还有人指名要见你,当然也就是穿着衣服见见。”
“听说了,什么顺昌逆行的,什么玩意!”
“顺昌崔宪商,逆亡李逐行”,他也点了根烟,“不押韵,你把最后音换成航,反正字都一样,听着更有气势。”
“不换,因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他径自笑了两声,突然很不正经斜睨着上下打量,“看你挺喜欢,那个昌是哪个娼?你亲自下场了?”
手里双氧水,整瓶从头顶倒下。
“我靠!进眼睛了!我他妈要瞎了。”
“不会低头?”慢悠悠抽烟,可以短暂,肆无忌惮的看过去。
他闭着眼,头发半湿,嘴唇勾动轻狂:“不会。”
帝空待客之道,顺昌崔宪商,逆亡李逐行。他们的名字并排一处,他们八岁相识衣裤混穿的长大,现如今,天各一方,不得相见?
不可能。
巷外碰的一声撞响,崔宪商的车警报鸣笛,他转身走出后巷,顶进他车后保险杠的车上,副驾驶开门,跳下一个人,探头看看撞击相接处,苦大仇深冲一脸无辜的司机嚷道:
“小孩,你眼睛干什么去了?”
。。。。。。。。。。。。。
吴速从小到大,最恨被人威胁,但过去十年如果只教会他一件事,那就是凡事要衡量真实的利弊,做出正确的取舍。
他绕过车身走过去,垂臂握住李逐行的手,指腹在拳峰硬痂上轻蹭:“哥,有我在,别怕,就是随便逛一逛,你有一点不舒服马上告诉我,我带你回家。”
李逐行往旁边略略闪挪,回看他的眼神明白写着:我最该怕的居然不是你?
崔宪商已经站在两人面前,不足一臂的距离,像是雪地半埋的狐狸,眼睫都是湿冷:
“李逐行。”
“……嗨?”不确定的,尴尬的招呼回应。
崔宪商盯着他,沉默如雕刻师面对石膏。
“我就有话直说了”,李逐行等了半天率先开口,“我以前揍过你?”
崔宪商本就狭长的眼尾,抿得更尖锐。
“那……睡过你?”
“别给我装”,崔宪商突然暴怒拎起他衣领,“你就不是个会逃的人!”
“喂,喂”,李逐行握住他手腕,阻止布料狠命勒紧的窒息,“总得先告诉,我……逃什
么了……我才能面面,面对……松手……”
旁边吴速挡上前狠推开人,冷冷低声:“要打么?”
崔宪商恢复一贯的漠然,视线如箭插在李逐行身上,又像穿透而过的虚无:“打的时代,早过去了。”
。。。。。。。。。。。。。。。
三千世界会所,最内里包间宽敞空荡,平平无奇,天花板吊着停滞的镭射转灯,长沙发矮茶几,等离子大屏幕旁,置物架上一对敞口淡彩玻璃碗,一个满盛五颜六色的糖果,另一个堆到小半高度,锡纸方形圆凹的保险套。
李逐行转了一圈,视线随意扫动:“我是在这儿接过客?”看了眼两人,又主动解释:
“不是我想起来什么,是根据你们这种要硬不硬的表情猜的,你们什么时候哑谜打够了,就揭晓谜底吧”,李逐行耸耸肩,“虽然我也没那么想知道。”
“约定时间到了,我带他回去”,吴速再次挡到他身前,接住崔宪商晦暗不明的眼神,“不管他怎么样,我会把所有事告诉他。”
崔宪商笑时眼睛细得像道裂痕:“那就先给他讲讲,你们两个在这里的久别重逢,你想必印象深刻,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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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我能进去么?”吴速低着头轻声问。
“卧室,还是我?”李逐行食指在门和自己胸前比了下,看小孩垂眉耸眼的委屈模样,不由无奈,“这是你家,你的地盘,你做主,想干什么干什么。”
“你晚饭吃得特别少。”
“下午不是在外面吃的烤鸭,撑死我了。哎哟。”往床上一坐,李逐行手撑着皱眉出声。
“腰不舒服?”
“对,一直疼”,李逐行翻身趴在床上哼哼,“给我按两下。”
“好!”
“你兴奋个什么劲?别隔着衣服,能不能掀上去?不行我脱了。啊,舒服——你手劲可以。嗯——,对,就是这儿。”
“哥”,吴速缓深的指压掌推,清了清喉咙,小心翼翼问,“我能给你说说,我们之间的事么?你从孙正那里听来那些,其实都是有原因的。”
李逐行趴得更散漫舒展:“只要你手别停,说什么都行。”
那时吴速十四岁,青春期男生群体稀奇古怪的试胆打赌,让他晚上十点孤身走进臭名昭著帮派聚集的十字街头,那里有家装防弹玻璃的便利店,一张购物小票就是胜利证明。
暗巷垃圾箱后响动,他本想忽略不计,但凄弱猫叫传出,恻隐盖过胆怯,转进阴影就像踏入陷阱,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扼住胳膊几乎拽倒在地。
但那力气也就一蹴而就,很快就泥沙入水的消失,他本可以站起身逃跑,但剧烈惊骇让他小腿抽筋,只能跪坐在半躺的血人面前大口喘气。
“救我,我会报答你”,阴影下吃力冲他抬头的男人,年轻面孔棱角分明,笑容真诚,“以身相许算个屁,我许给你的绝对比那个多……”
少年的手,瘫落在男人左腹,皮肉外翻的深长伤口,血汩汩涌渗不止。他的脸正迎月色,男人虚弱涣散的目光,带上点玩味的打量:
“小孩,救活我啊,别白长那么好看。”
。。。。。。。。。。。。。。。
李逐行支起胳膊,半转回身,让吴速不得不停下按压,也中断了讲述,等待发落似的看着他。
“别按了,我困,想睡觉。”
“是我说的,让你不高兴了?”
李逐行翻正平躺望天:“你说我对你做那些事有原因,然后现在给我讲,你救过我的命,这走向不太对吧。”
吴速无奈:“你有点耐心,听我说下去。”
“不听,睡觉。”
“哥——”
“结论对我有利,还探究什么原因?”李逐行眼睛下压瞟着他,“再说你很急么?慢慢说不行?”
“当然可以。”吴速乖顺点点头,生动漂亮的五官上,释然的隐隐欣喜。
李逐行打了哈欠,眼都困倦闭上:“今天那头小狐狸,说我们久别重逢?”
“……对”,吴速拉被子动作顿住,“怎么了?”
“久别是多久?”
“……三年。”
“那也不算很久。”李逐行含糊喃声低下去,鼾响渐起。
旁边吴速提着的一口气,却始终放不下去,窒息感堵得脑中画面混沌闪现,他绕到床
另一侧,慢慢僵挺着躺下去,像具解剖过后,冷透空荡的尸体。
一年前,从国外回来,下飞机直接去了三千世界。
离开三年,崭新装潢映进眼里全是陌生,但从他踏入第一步,看场的人已经按住无线耳麦汇报。
不多时迎出来男人西装革履,再熟悉不过细长眉眼,天然带笑的上挑,弧度夸张时就像挂在墙上的狐猫面具,只是多了层醉酒的薄红湿气:
“回来了,小朋友。”
“崔宪商。”
“崔哥都不叫了,真是长大了”,崔宪商抬胳膊搂上他肩膀,“好歹称兄道弟过,给你接个风。”
门推开,巨大摇滚噪音,镭射灯忽明忽暗将空间切割成段,叠合耸动的男性肌身肉体,辨不出具体几个人,欲力强劲的撞击和粗喘,地上用过弃置保险套瘫软湿腻。
崔宪商的出现,让三个压在上的人惊惧抽身,谨慎让开,被他们围在中间,赤裸的男性躯体仰躺着没什么声息。
“过来。”
那人胳膊被皮革反绑,戴着颈圈和眼罩,腰腹收紧挺坐起身,膝盖挪动着跪移过来,仰起脸,左边锁骨向上的颈侧,单边鹰翅的黑色纹身,状线如火焰燃烧到耳根下。
就算没看到这个,仅凭一照面的身材比例,肌肉排布,吴速也早就认出了人。
崔宪商搂得他更紧,歪头比下食指嘘声,顺他腰侧下滑,解开腰带拉链下拉响动。
吴速站着不动,任由自身器物被掏出,前端磨在跪地的卑微唇齿间,他伸手扣进男人颌骨,涨立顶送进去,是软舌湿热的卷裹。
旁边崔宪商酒醉的咕隆低笑,静静看着越演越烈,堆积到爆发边缘时,突然抬手掀掉男人眼罩。
完全勃起的性器让吞吐费力,吸吮动作停滞住,他正在欲望颠簸到峰顶,抓进人头发里,摆腰深狠操动着喉咙口的那节软缩,灼热喷薄在狭涩窄道,反溅浸润在凶器上。
李逐行,好久不见。
吴速以为,至少能看见些许震惊,骇然跟难堪,但李逐行只是呛咳出精液,眼神跟表情,松散稀疏的毫无波澜。
像个最尽职的婊子,只数钱,对客人长相身材尺寸癖好,不评价,也不记得。
吴速冷冷收拾起自己,转身推门就走。
身后崔宪商低啧叹惋:“这就不玩了?真浪费。”
门闭合缓慢,吴速回头最后瞥见一眼,李逐行再度被围住,一群鬣狗的分而食之。
吴速在会所门外站了六个小时,从后半夜到拂晓,直到太阳完全升起,一波一波的客人东倒西歪离去,工作的人身心疲惫的暂时解脱。
最后是李逐行,跟在崔宪商身边,接了根他递过的烟抽完,就径自走向停车场。
吴速跟过去,李逐行只是步子顿了下,没回头继续走,钥匙开锁,吴速拉开副驾驶的
门坐进去,李逐行就像看不见他一样,调了下后视镜,打火挂档,开车上路。
老公寓的一居室,八年不变的布局,进门见床。
李逐行脱掉衣服扔在地上,人走进浴室洗澡,吴速走到窗下,阳光照射的单人书桌上,落了厚厚一层灰。
不多时水声停,李逐行围了条毛巾湿淋淋走出来,身上体液能洗,吸咬抓捏的痕迹却洗不掉,淤红斑驳,大腿内侧密集连串。
很久以前,两人但凡有矛盾,就是谁也不服软,谁也不先开口,崔宪商烦不胜烦:你们两个争冷战之王是吧?你们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王不见王是吧?都他妈给我滚,老子不夹在两个活死人中间。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李逐行坐在床上,也不管下面露不露底的翘腿脚踝搭上另边膝盖,手抄了把头发,冷淡看向他,终于先开口:“你回来干什么?”
“探亲”,吴速比他更淡定,“你找了那么久,才找回我这个亲弟弟,就把我发配到国外不再管了?”
【第三夜】
亲弟弟这三个字,让李逐行气势熄灭下去,像之前被他深喉狠堵那样,无力也无谓。
翻身到床上躺下,背对吴速,扯过松软的鸭绒被覆盖身体。
床是六年前,十九岁的吴速挑选,简约实木,少年老成。床单被套则印满金币美元,李逐行二十五岁,花里胡哨的浮夸品味。
两人同睡三年,一侧空了三年,空的那边,跟整床温软不搭调的荞麦硬枕,仍安静放在原位。
如今是吴速的二十五岁,他猜测这个年纪或许是某种人生巅峰?所以能高高在上,去掌控,玩弄和践踏。
刷的一声,吴速拉上窗帘,不疾不徐脱到一丝不挂,从李逐行身后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赤裸肉体的贴合让身前的人肩背微僵,李逐行似乎想回头,又生硬克制住,耸动身体往那边挪腾。
吴速扣住他腰侧往后一拽,手掌张开拇指顺尾椎,压进缝隙里,缩动穴口残留湿滑:
“你没洗干净。”
“鬼知道哪个混蛋用的油基润滑”,李逐行抱怨得随意,又试图拉开距离,“不过反正都戴套,我也没功夫洗脱一层皮,赶紧睡一觉,我下午还有正事。”
“你被操的爽成那样,还有功夫检查每一根都戴没戴?”吴速掰开窄臀一侧,挺立火热直接顶上去,“不戴你又能怎么样?”
李逐行几乎瞬间毛骨悚然的想跳起来:“吴速!你他妈有病吧?”
早有防备,吴速右手肘连同上身肩膀的力量压在男人颈侧后肩,下面左手绕前,扳住他腿弯内侧上抬,早就疲惫透支的躯体,像张薄湿的纸,捅破得不费吹灰之力。
“这就进去了”,吴速动腰,在穴口浅磨转动,“真够松的,你是每晚都让人操?”
李逐行呼吸紧抽,不屑嗤笑:“平时不用干活?哪那么好命天天找乐子,一个月也就一两次,你还真会赶个好时候。”
“松归松,倒是很会吸”,吴速往深里探究,甬道里薄壁层叠颤动着紧缩,“被调教的不错啊,崔宪商给你找的谁?还是他自己?”
李逐行被他插捅得缩腹躬腰,咬牙低声反问:“你到底在干什么?你怎么会……会想出对我干这种事?”
“说话躲躲闪闪的,可不像你”,吴速手肘压得更紧,向后扣拉他身体反弓,无从避退的迎接长驱直入,“怎么我就不能操你这个早被人操烂的洞?因为你是我亲哥?与其让外人爽,不如夹紧了伺候你弟弟。”
断续呻吟从李逐行嘴里溢出,他肩膀不时抽动,抵触却渐渐转为张腿迎合,脸半埋在
枕头里,忍不住低声嗤笑:“还国外毕业的精算师,你会不会算账?我喜欢你啊,听懂没有?”
他扯开嗓子拖长音:“我——,喜欢——,你——,你跟我干是谁赚?你以为拿鸡吧捅我就难受了?实话告诉你,这比你屁股还销魂,你有种使劲给我往死里捅,乱伦算个屁,亲哥就他妈是给你捅着玩的……”
恬不知耻的言语,霍然紧缩的肌肉,吸附悍然几乎绞断了内里捣弄的那根。
吴速吃痛着艰难抽出,抬手狠按下李逐行侧拢肩膀,扼住他脖颈:“闭嘴,你个犯贱的烂货。”
手指陷进张扬的羽翼刺青里,脉搏跳动在巨大握力中急促,李逐行吊梢难驯的眼睛缓慢垂合。
吴速骑压在他身上,蓦然松手,歪头打量着纹身的脖颈,突出的锁骨,杀戮感凝结的深刻肌线,像无聊的青少年,专注研究一只细线捆绑,不断扭曲身体的虫子。
他开始缓慢,细致,色情的抚摸,极尽温柔,捻动过带伤的乳头,低头舌尖挑动,再向下,握住李逐行空软的欲望,撸动着让它苏醒充涨。
“吴速……”
喉结正下,锁骨上中,那个凹槽,只要舔着咬一下,李逐行就会浑身发软,除了腿间硬得滚烫。
这点没变,还有他喜欢被轻快掠动的抚弄前端,吴速掌心里被透明液体浸湿:“哥,这要是以前,你该按着我脑袋,让我给你舔了,不管在哪个店里,有没有人,只要你想了,我就得跪下给你含,我求你回来再做,你只会插得更狠。”
将自己勃起未泄的粗硬并拢进手里,两根交磨着刺激攀升,李逐行喘息加剧,沉沦欲泥,又深知随时有一刀要插过来,警惕着等待。
直到吴速那根筋青爆涨的深赤前刃,抵上他左腹那道深长疤痕,延轨迹抽送,越发凶狠得像要撕开皮肉贯穿进去。
李逐行脸上血色褪去,他已经知道吴速的意思,眼神不自觉祈求他不要挑明。
可惜——吴速默然想着:我们认识也很久,虽然没有你跟崔宪商那么久,但足够我清楚,说什么能真正刺穿你:
“真希望那晚没救你,应该说,要是能回到过去,我一定亲手拿刀,拿根最粗的铁棍捅进去,搅烂了你。”
双腿被他折膝往肩上压,冷硬荞麦枕垫进腰下,虚弱张合的洞穴暴露彻底,每一分自上而下的粗大进入,艰难吞含,跳动青筋敲打在撑薄的褶皱上,看得一清二楚。
手抓在他左腹的旧伤下,每次深插都像对准那个方向:“哥,再打开点,让我操进别人操不到的地方。”
李逐行看着他,眼神凉薄里扯出分漫不经心的笑,伸腿勾住他腰身,往里带了带。
下面不断收缩着吸夹,水声肉响得越发激烈,男人压抑到极限,呜咽低叫出声。
“你里面,我不用动,自己会吸进去”,扣紧窄薄的臀往自己欲望上嵌套,到整根全部没入,再狠命发力着往更深榨干,“哥,你喷得到处都是,比我射在你里面的还多,被亲弟弟操真就这么爽么?”
“太……深了”,李逐行已经纵欲脱力,神志不清,言语也变得本能,“肚子里,痛,我痛。”
这含糊几个字,激荡起狂热,让他动作更猛烈暴动,高潮铺天盖地,精液在他那根抽出前,已经溢得腿根上大片粘腻。
他满足,满意,抓上李逐行烧红涣散的脸,审判的轻蔑:“喜欢我?你也配。”
。。。。。。。。。。。。。。。。。
吴速猛睁开眼,心脏揪攥着怎么也喘不上气,他伸手向旁边无知无觉熟睡的人,根本
不敢碰触。
下身硬挺潮热,他悄然起身,走出卧室,下楼到离主卧最远的客房,走进浴室扭开冷水冲刷,头发垂贴下阻挡住视线,他是个瞎子,以前跟现在都是。
过去,看不清最简单的事实,帝空的逆亡送葬人,只要李逐行想,随时能轻易扭断他的脖子。
现在,找不到一条出路,寻回曾经睡在李逐行身旁那份心安理得。
一年前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吴速在浴室镜前裸身站立,探究里满是嘲讽。
在国外三年学习打拼,掌握力量,抓住机会,只为向李逐行报复。
可回归的第一晚,就回到当初死命逃离的床上,长途飞行和多次粗暴性行为的消耗宣泄,让他沾上枕头即刻入睡。
三年来他打探消息并不困难,帝空顺昌逆亡的双管齐下名声在外,崔宪商版图扩展负责起七成台面产业,无论内外障碍,李逐行一以贯之的暴力扫除。
还有一种流言,私下传播,谈及者语带暧昧兴奋,据说李逐行已经不止打杀砍砸,帝空最常见待客方式,也用上了。只要找对门路,崔宪商会亲自安排,这匹嗜血暴躁的头狼,战果辉煌的身体,也可以随性玩弄,肆意品尝。
一群疯子。吴速对这些甚至不屑嗤笑,倒想知道,哪个性冲动翻江倒海的异想天开,真敢提那二两肉去操一匹狼,是不想要命了还是不想要命根子了?
他是我的猎物,皮剥下来做地毯,肉架到火上烤,内脏逐个泡进罐子捐去医院。
独自入睡的数个夜晚,吴速想象自己压上李逐行操弄到破裂,再找几个人轮奸,要把他欠的债,连本带利从血肉里挖凿回来才行。
事实证明,对李逐行,他永远始料未及,追赶不上。
吴速在沉沉酣睡中心有不甘,翻身手落在旁边人身上。
低嗯鼻音,不清醒的呓语:“腰好他妈疼,小孩,给哥按两下。”
真烦人。吴速闭着眼忿忿伸手过去摸索,腿根,屁股,后腰,手掌顺时针打圈揉压。
十分钟后,手僵硬抬起,吴速脸色难看到极点,抬脚把旁边趴睡的人踹下床。
落地闷响,疼痛呻吟:“吴速你大半夜不好好睡——”叫骂声戛然而止,可能已回神发现是中午刚过,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李逐行嘀咕两句脏话,干脆在地上侧身躺平,手摸到床上往下扯被子,吴速一把拽过去。
“你又不盖,占着干什么?”
吴速不说话,只把被子整床拢过去扔到他自己那边的地上,李逐行放弃了,缩回手抱起胳膊继续睡。
吴速睡不着了,盘腿坐到床那侧,低头垂望下面肌肉紧翘的躯体,侧腿上抬的股缝里淌着没干透的白浊,这床跟墙壁之间的一米狭道,俯仰之间,处置和被处置的角色,终于跟以前彻底对调。
三年前吴速二十二岁,就跪在那里,收敛全部脾气低声乞求:“哥——”
“哎,真稀罕,多久没听你这么叫过了。”李逐行吊着烟,腿一条盘坐一条落地,膝盖在他眼前晃荡。
“别把我给那些人,那样,你面子上也不好看,所有人都知道我,我跟了你那么久。”
“那么久是多久?”无聊至极的一句问话。
“三年”,吴速一反常态的温驯应答,最后一点希望光火,“还不到十九,就跟你了。”
“那也不算很久”,李逐行淡淡挑下眉,“我花钱包养你,你都干什么了?除了在场子里惹事生非。帝空干什么吃的?非要去兼职什么狗屁服务生?被摸下屁股就酒瓶抡人脑袋上?那厢人是他妈崔宪商亲自陪酒陪笑的,你知道那代表什么吧?他们想操谁就操谁。”
“我知道错了,哥,你救救我”,手摸上李逐行膝盖,往大腿里挑逗着走,“我以后都听话,给你口,现在我就……”
见李逐行不为所动,眉眼如石雕冷淡,翻看起手机信息,吴速只得咬紧牙,加上最后筹码:
“后面,后面也行,我只想让……让你一个人……”
李逐行总算视线转向他,眼梢吊出讥诮调笑:“感动死我了,不过我用不着你为我守身如玉,再说你那屁股用起来真不怎么样,我都一次就没兴趣,那些人玩过那么多好货,对你也就图个新鲜,刚来信息说,这次想玩学生,到时要你叫老师什么的就乖巧点叫。”
“李逐行!”吴速混杂怒意,恐惧,再克制不住的委屈,“我救过你!”
下颚霍然被狠厉握住:“所以你才不用死,不用挖眼摘器官,不用断手断脚,就给我翘起屁股让鸡吧插几下能把你怎么样?多久了还要死要活的,你他妈是不是男人?”
吴速眼前李逐行的脸模糊扭曲,热液顺着脸颊止不住的淌:“你,你让我,躺半个月,他们呢?他们惯用那些道具,狗,木驴架子,能让我活过来?”
“别再废话”,李逐行吐掉半截烟,烧出被单上灰黑破洞,“敢跑我就把你老子卖去活人虐杀的饭局下酒。”
吴速在暗无天日的老公寓地上坐了几个小时不动弹,手机响了太多次,他终于还是爬起来,陌生号码接起来,里面声音让他怕是在做梦:
“小速,是爸爸。”
下午,李逐行推门进来,吴速洗干净头脸,淡漠道:“他们要学生,我回趟以前的家,拿我私校时候的制服。”
“蓝灰色那套?”李逐行嘴里舌头弹出声,“是不错,看着就是援交最贵那种。突然这么懂事,不太对啊。”
“我得想办法活下来”,吴速冷冷看着他,“整个城都是你地盘,你还怕我翻得出什么花样?”
“想开就行,我让孙正开车带你。”
车外风景不断倒退,后座上吴速放在腿上的拳,停不下颤动。
“小吴哥”,孙正的话多是骨子带的,根本不分对象也不看场合,“你别总跟行哥硬碰硬了,其实行哥那人,面恶心软,你顺着他一点他就……”
“我硬不硬碰,最后不都得顺着,逆他者亡,谁都知道。”吴速低头,黑发盖过眉眼。
孙正语气一转:“我是说我啊,就算这次,我就假设啊,万一你跑了什么的,回去我跪下认错,行哥顶多也就是揍我个骨折两三根,五根最多了,我正好躺床上,看看世界杯,安心偷个懒,也不错。”
吴速红着眼睛,微微错愕抬头,孙正从后视镜瞥见,不由愣神,确实是……我见犹怜。
红灯转绿被后面喇叭滴响,孙正收敛心神,继续闲话家常:“说真的,行哥让我在这个档口带你出来,我都怀疑他是故意想放你走。”
吴速还在感恩心态,不太好嘲讽太甚,摇头苦笑:“就算要跟外面演,他有什么必要跟我演?”
“也是”,孙正不得不点头,“但我就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
车停到吴速家旧宅平房:“孙哥——”
“哎你可别叫我哥”,孙正拿出破布擦车玻璃,背对吴速挥下手,“我也从来没胆子真出手帮你什么。”
穿过残旧的牙医看诊设备,吴速没看到父亲吴江的身影,电话打了几次接不通,焦躁下想着先收拾些东西,准备逃亡也好。
父亲那间逼仄小屋,桌下抽屉带锁,吴速砸开,证件跟存折下,还有份亲子鉴定报告,长列的百分号,鉴定意见,不支持吴江与吴速存在亲子关系。
脑子里一片空白,来电声忽远忽近,真实世界像出现了一层厚重隔膜,触摸不到,吴速接起电话都很吃力,开口发不出声。
吴江焦急:“小速,你再等等我,我马上就——”
“爸……我不是你亲生的?”
吴江啊呀一声,似乎捶胸顿足,口气更急:“那个,是假的,你就在家等我,我尽快回去给你解释。小速,听见没有?你相信爸爸吧?”
吴速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坐在冷硬木板床上,世界都在摇晃。
天几乎黑透,吴江才满头大汗的赶到,还没进门就急匆匆说:“小速,那个是假的,我找人做的假文件。不止那些,还有更多。”
吴速懵懂,但总算稍微安定下来:“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摆脱李逐行那个瘟神,你以为我会眼看着他欺负你,什么都不做?他一直在找失散的亲生弟弟,你记得这个事吧?”
“那又怎么样?”
“我买通了替他调查的人,最后所有给到他手里的材料,都会指向你,他会以为你就是他亲弟弟。你们年龄对得上。”
荒谬绝伦,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他不可能会信,世界上哪会有这种巧合?”
“咱们直接跑,根本跑不掉。我准备这些不是一两天,价钱也花得够高,就算不是天衣无缝,至少没任何损失”,吴江用力拍着他肩膀,从小到大每一次安慰鼓励的习惯动作,“只要他有点迟疑,不管是不是全信,稍微心慈手软,咱们就有更大机会逃走。”
“所以你欠那些钱?是为了救我?”吴速哽咽,悔恨莫及,“爸,我就该听你的,离那些流氓混蛋远一点,就不会——”
“哎,傻孩子,说那些干什么?你是我儿子,是我活着最大的意义”,吴江叮嘱,“时间不多,故事编的是你从小就是我抱回来的,什么也不记得,就一个细节就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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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行的通?怎么可能?
吴速仍觉得是天方夜谭。在公寓穿上高中时的制服,紧勒的布料充斥情色。
门开,回头看见李逐行,那人站在门口没走近,脸上神情细雨漫帘的看不分明。
“过来”,李逐行低头,手里攥着个拇指长短的貔貅玉坠,胳膊直直递过去,“认识这个么?”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地摊货吧。”吴速暗暗拼命的若无其事。
“仔细看看,上面黄玉的地方,有道裂痕。”
“神经病”,吴速还会去,歪头想了下,“好像小时候家里有个类似的,不过我七八岁时候送邻居小孩了。”
李逐行的脸色变了,电闪雷鸣的精彩。
不会吧?吴速不想盲目乐观但实在忍不住幻想,他真信了?
【第四日】
李逐行被别墅窗外欢实响亮的鸟叫声吵醒,拉开窗帘隔着玻璃看见围栏上脖子一缩一缩的麻雀,乌溜溜的黑豆眼正对他。
出卧室门,这次吴速坐在更远一点的楼梯口,见他过来站起身,退出距离让他下楼,自己在三五步后跟随。
桌上摆满笼屉,打开时热腾腾的肉包,烧麦,虾饺,粉蒸排骨,李逐行抓起包子一口半个。
“我真笨”,吴速给他倒过杯豆浆,面透自责,“早该想到你更喜欢中式的。”
李逐行鼓着腮帮咀嚼,筷子去夹排骨:“讲下去吧,说到你救了我。”
“其实就是按住伤口”,吴速言语平淡,“很快崔宪商就带人赶过来了。”
吴速对崔宪商多年的印象,始终是只背着镰刀的招财猫,细长眼缝能藏住金山银山的秘密。
但那时,对李逐行的关切焦虑,流淌在外,月色照映得清楚明白。而看向他的第一眼,是赞赏。
因为吴速没管腹上长裂狰狞的伤,而是冷静察觉到更致命的,是颈侧被刀片划开,伤及动脉的深切口,手掌死命按住那处。
李逐行半翼纹身的羽竿墨青下,就是那道伤疤,他吞咽时跟着轻微折动:
“我是不是对你一见钟情,然后纠缠不清?”
“我那时才十四。”
“十四?我畜生到对这种年纪的也下得去手?”
“当然没有”,吴速顿了顿,眼中光亮温动,怀念轻笑,“你那时,应该就是很单纯想回报我点什么,不亏不欠。”
。。。。。。。。。。。。。。。。。。。
“说了救命之恩会报答,说吧,想要什么?”二十岁的地痞流氓通常很自信,“什么都行。”
少年吴速迟疑半晌,轻声问:“你们是,喜乐会的老板?”
“我兄弟,就之前你也见过,那个前呼后拥威风八面的小眼睛,他是新上任的店长,你可还没到去那里玩的时候。”
初中生抬眼有点怯生生:“我们学校有个叫廖鑫的老师,都说他会私下去喜乐会,专找年纪小的,但从来没实证……”
李逐行一双吊梢虎眼,笑时挑衅,不笑时森然冷峻:“他对你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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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你做什么了?”李逐行咬开的虾饺,馅掉在桌上。
“哥,你十多年,模样和神情都不怎么变的”,吴速手支了下颌悠然回答,“那学期算分数,他加错少算十分,我找他,他说我字迹不整,扣的卷面分,呵,卷面分。”
“……就因为这个?”
“嗯。”吴速点头,笑了一下,温玉霜降透骨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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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时,吴速当然什么都没说。相貌出挑的人,通常早早就从经验中学会,收敛矜持比直白开口,得到的更多。
喜乐会后门被铁片挑起了锁,一大一小一前一后潜入。
“你们是兄弟,还要偷偷摸摸?”
“就是兄弟,被抓住也没事,不用紧张。”
“哥,你能不能别在哼碟中谍了?”
“那换007?铛,铛铛——”
两分钟后警铃大作,三分钟后入侵者捕获。
二十分钟后崔宪商皮鞋出现在两个扒得只剩内裤,抱头蹲地的男人面前,其中一个称男人还有点勉强。
李逐行抬头仰视:“什么时候装警报了?”
“昨天,还在测试。”
“怎么没告诉我?”
“需要测试”,崔宪商回应他的话,眼睛审视在吴速身上,“那天穿着衣服只觉得脸不错,现在看整体也是个上等货。”
李逐行跳起来:“够啦,衣服赶紧给他!”
少年体态单薄,但总蕴含生机,变声期特有的嘶哑如细沙磨砺:“你这里有电脑,客户名单和账目为什么还是一大堆本子?”
“那新鲜玩意儿啊”,李逐行撇撇嘴,“我们谁也搞不明白怎么用。”
崔宪商眼中闪了点看货品之外的兴趣:“你会?”
吴速手里拿着衣服并没着急穿:“这台市价一万二,我家有一台型号差一些的,但不花钱,是我比赛的奖品。”
崔宪商腿勾过旁边椅子示意吴速:“过来跟我详细说说,它能干什么,你能干什么。”
李逐行暴躁:“喂!”
崔宪商看也不看他,只是手腕一压:“继续蹲着,不然裤衩也扒了,扔出去。”
城青二中公告栏出现一张廖姓教师的淫行丑态照片,轩然大波到第二年招生都受影响。
“除了那个,说好的打工费按月结算”,崔宪商说道,“管好你的嘴,年纪小可不是这里的免死金牌。”
“还有一件事”,吴速目光放低,“之前偷客户名单的事,不要追究我哥。”
“你哥?”崔宪商看向李逐行,后者直接骄傲自豪的挺胸认领,不由唇角轻翘,“懂审势,敢谈判,还会收买人心,你小子可以啊。”
城青二中,首屈一指的精英学校,入学考核严苛,有钱也未必能上,但上了的,费用也必然不菲,光那一身身订制校服,就衬得放学学生们各个气质不凡,但吴速跟几个人一起走出,仍是瞬间夺人视线焦点的存在。
坐在校门口栏杆上的李逐行,一身流里流气的黑金夹克外套,如同背扛大旗,上书此非良人,喊一声吴速,先招来他身边并肩而行的男学生们警惕。
男生们相互交换眼神,彼此打气,义字当头围拢上来:“你谁?找我们班长干什么?”
吴速步伐停顿三秒,再赶过去:“别闹,这是我邻居家哥哥,很熟。”
上了车,李逐行看吴速扣上安全带,自顾笑起来:“刚才可是我有生以来最畏战的时候了,小孩,你在学校威信跟人缘都不差啊。”
吴速透出点狡黠:“我排值日表,他们不想去扫厕所而已。”
“我来接你,会不会让你,就是觉得,尴尬什么的?”
“怎么会?倒是让我觉得自己挺与众不同”,吴速少年清澈眼神直望他,“我特别高兴总是你来接我,哥,之前你受伤我遇上,其实是我运气好。”
李逐行车开到半途,等红灯时又说:“小孩,我们这边,别说你现在年纪小,就算再大点,掺合进来也没好处,你帮崔宪商录入那些文件账目什么的,早点弄完就拿钱走,记住了。”
“我上高中,学费减免,都是勉强才凑够”,吴速早熟的脸上神色平淡,“我爸已经没黑没白做诊疗,胳膊疼得抬不起来,我再要读大学,不提早打算会累死他的。”
“学费我给你出,救命之恩呢。”
“哥,那没什么的,你不用太放心上。”
李逐行瞥了他一眼:“其实我有个很小就失散的弟弟,一直想找回来就是找不到,跟你年纪正好一样,所以,以后,做哥的有什么,给你什么,你只管拿着就行。”
车停到喜乐会后门,李逐行从后座扯过一早准备好的,挖了两个眼睛洞的纸袋,二话不说套吴速头上:
“就算直接去办公室,万一碰上什么不长眼走错地方的人也麻烦。还有,我会跟崔宪商说,以后只有我负责接送你,其他人都不行,除非有我在,不然你自己不准来这个地方。”
进了办公室,锁门如释重负,吴速摘掉头套,问李逐行:“哥,你听到刚才特别奇怪的声音么?”
“什么?”
“就是男的好像在唱戏,啊……啊呀。”
“闭嘴,再叫我扇你。”
“是那个么?”
“什么这个那个的!赶紧干你的活,干完我给你送回家去。”
崔宪商坐在电脑前,鼠标点动,信息搜索,账目计算,效率让他满意。
站他旁边的李逐行歪身,半边体重通过胳膊肘压进他肩上:“雇佣童工是违法的。”
“呵,你在帝空,讲法律?”崔宪商面无表情,“你最近怎么不看着火葬场陪人哭赚白包了?”
“那才几个钱?最近帝空内部花红,高的悬赏还有什么?”
崔宪商眼神微冷:“你要开始接花红?”
“你有没有记性?我不是刚接过么?第一次手生,差点给人抹了脖子。”
“鬼九是下了我的面子,你单枪匹马去挑他们,谁不知道你是替我杀鸡儆猴?”崔宪商轻轻舒了口气,“不然喜乐会我也拿不稳了。但是我们崔家在帝空,怎么也是可有可无的不入流,混口饭吃就算了,你犯不着真拿命去拼。”
“不拼不行了,你不知道大学学费有多贵”,李逐行哭丧着脸,“怎么他们教学生的比我们更像抢钱。”
“那个吴速,因为不可能是奸细,才让他做这个差事,顺带谢他替你止个血,给笔钱算打发了,你还想怎么着,养着他?”崔宪商点了根烟,吐出烟雾淡薄,“我们这种人,不要随便养东西,非要养,至少找好养活的,矜贵的到头都是麻烦。”
。。。。。。。。。。。。。。。。。
别墅内阳光明媚。
“这个豆浆”,李逐行唇上白沫撇嘴,“也太甜了。”
吴速隔桌探身,伸手拿过杯子喝了一口,面罩寒霜:“我特地说过要咸的,我让那家店换新的马上送过来。”
“哎不用了,甜的也不是不能喝,你倒是还给我。”
“哥,你还是什么都不挑,什么都很随意”,吴速两手拢住杯子笑道,“我们以前总说,崔宪商是吹毛求疵的强迫症,你正好相反,你有随意症。”
“我怎么不挑了?你这故事讲得没劲,我都快听睡了,半天没个重点。”
“重点是什么?”
李逐行背靠进座椅,半边眉眼斜挑:“我怎么……那个你的?”
吴速手里塑料豆浆杯直接捏爆,白汁溅到下巴跟身上,场面尴尬,但他居然能维持住沉稳,继续说话:
“你真想知道?”
“电影开场三十秒,看不见血腥暴力裸露镜头,会失去九成观众。”
“那是色情片吧?”
“色情片要七秒内见生殖器。”
“哥,讲那些”,吴速做了个开场警告,“我大概只能从我的角度,可能有失公允,不是全部真相。”
李逐行签下听众自愿协议:“只要你不是全知全能的上帝,你看到的,经历的,对你就是真相。”
。。。。。。。。。。。。。。。。
吴速十八岁生日,这年李逐行做了次人,让他自选礼物。
给空中楼阁的乐高买单时,李逐行满脸嫌弃:“现在小孩怎么就爱玩这种跟自己过不去的东西?”
吴速已跟他差不多高,淡然一笑:“哥,我要的礼物这才算一半,另一半就是你亲手拼好了给我。”
住了一年的一室公寓,左右靠墙各是一张单人床,凌乱跟整洁对比鲜明,中间空地上,李逐行盘腿对着半天才搭起三分之一的点点洞洞,眼睛都快爆出眼眶,咬牙恨声道:
“换成别人,生日直接变祭日……一二三四,这就是五个洞,怎么会插不进去?”
吴速支着一条腿斜坐在他身边,凑过去看时,肩膀靠得缝隙全无:“你方向反了,整层都不对。”
“我投降了!你给我搞定它,我再送你个别的。”
“就要这个。”
“你都成年了,再整我,揍你可不算打小孩。”
“哥,也不知道为什么”,吴速离得近,说话低迷气息打在李逐行脖颈纹身上,“我就是喜欢欺负你。”
事后李逐行怪过那天夕阳光照太强,从窗户打进那片斜光,插穿心肺的红火恍惚,他才鬼迷心窍,歪头就亲上吴速的嘴。
吴速怔了半秒,往后闪躲,被扣住后脑,烟草味炙热撬开他嘴唇顶了进来,勾结他的舌尖。
再奋力挣脱已经是因为喘不过气,吴速脑中警铃乱响,他向来讨厌突如其来,毫无防备的状况:
“李逐行!”
进犯压迫总算堪堪刹住车,向来坦然宠纵他的男人,有点茫然,比他还惊慌失措,语无伦次:“我就是……操……有一阵了,吴速,我对你……”
“哥,先别说了“,吴速打断他,”太突然,让我一个人呆会,理一理。”
李逐行用力点头,起身迈步,带倒好不容易拼接起的乐高块,砸地散落也顾不上,出去关门哐的一声,留下满室混乱。
吴速捂了捂心脏,额头低下埋进手掌:玩过火了,现在怎么办?
一周后,吴速觉得准备万全了,决定结束两人尴尬又默契的彼此回避。
“哥,你知道,我习惯什么都提早计划好,认识你那年,正申请高中跳级,现在一切按部就班,早一年上大学,三年后拿学位,已经开始着手申请国外的全额奖学金硕士——”
吴速还有个习惯,要把所有事罗列清楚,有所付出必须让对方知道,不占便宜至少不能吃亏:
所以李逐行,你是不是该多拿出一些诚意,金钱或者承诺之类,才够我心甘情愿,对人生规划改弦易辙?
李逐行点下头,不怎么在意说道:“知道啊,所以就说你这两三年,跟了我怎么样?我现在赚的可不是以前,你陪我玩一阵再走,钱我都给你。”
“你让我跟你?”吴速声音沉到底,“陪你睡个两三年?”
李逐行咧嘴轻笑:“说不定都不用两三年,几个月就腻歪了,就跟我试试吧,肯定不亏待你。”
“承蒙看得起”,吴速冷声道,“可惜我没在崔哥那里学过这些,怕伺候不好你,敬谢了。”
“唉,拒绝得可真够干脆”,李逐行过去搭他肩膀,“行啦,别板着个脸,你不愿意我就找别人,咱们就当这事没发生过,还跟以前一样。”
吴速缓慢挡开他手臂:“你说拿我当弟弟,现在想把我往床上弄,你还是多花点时间,找回你亲生的弟弟吧。”
崔宪商很烦,烦到面具表情挂不住:“你们两又怎么了?”
吴速不说话,一心整理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的账目。
“没怎么”,李逐行半瘫在沙发里,“这批新来的,给我留一个。”
“留一个你干什么?”
“当然是干,还能什么?我现在包个玩的不正常?”
崔宪商停了一会,面无表情问:“你要什么样的?现在都叫进来站一排给你过过眼?别跟我说这个你也随便。”
“不用看了,有姓李的没有?挑个我本家的,亲切。”
“神经病。”
结果还真有一个小李,名字从没被问过,买奢侈品欠债肉偿的大学生,长相平平,皮肤黑黄,好在身材不错,有腿有屁股。
进包房前如丧考妣,嗯嗯啊啊叫了一阵,再跟着李逐行出来,劫后余生里隐隐透着庆幸和暗喜。
小李在店里地位超然,不用应对任何外客,连吴速对他都和颜悦色,经常叫他进出办公室吃茶点零食,闲聊同龄人追捧的限量球鞋,偶尔开关保险箱,输密码也不回避,里面码着齐整的飘香红票。
杯子被摔碎在吴速身边墙上,李逐行暴怒:“你他妈就是故意害死他!”
“你挑的宝贝,天天搂着哄个没完,结果人卷钱跑路,都没顾念过会不会波及连累你”,吴速满脸无辜堆积,“路是他选的,没跑成被逮住,就是我害的?”
“这事怪不到吴速”,崔宪商淡然道,“钱是小事,但你身边这种靠不住的人,哪天给你卖个干净,你死都不知道死哪里。”
李逐行一脚踹开沉甸甸茶几,对崔宪商怒极反笑:“当年你还说不养,我看你现在养的比我开心,你两结婚算了!这死小子最适合给你这种阴险狐狸当贤内助!我祝你们双剑合璧,百年好合!”
摔门而去,室内剩下被祝福过的一对“新人”。
“你清楚他的心思”,崔宪商眯了眯细长眼睛,“还有什么必要,因为些无关紧要的玩意儿,惹他心烦?”
“崔哥,能不能多给我些事情做?除了管账之外的。”
“你要越界?”崔宪商食指点了两下桌子,“李逐行不会答应的。”
“只要你同意,他不也得听你的么?”
“小朋友,我知道你看得明白,但没想到你胆子也是真大”,崔宪商的欣赏,带上一层刀影血气,“想试李逐行会不会为你跟我翻脸?”
吴速整条手臂抖了一下。
崔宪商却很快恢复经营者兼容并包的和气:“我跟李逐行,吵也好,打也好,但分不开拆不散,你再怎么折腾,几年后他只会送你走,然后继续留在我身边,到他死为止。这是李逐行一早就决定的事,谁也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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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吴速”,别墅的窗户,阳光明媚,李逐行在他眼前挥挥手,“你说十八岁生日我强吻你,一礼拜后你说的那话,肯定是明确拒绝我了,然后呢?你怎么一直发愣,酝酿什么呢?”
“然后”,吴速接过话,“我爸的牙医诊所被你砸了,人不知所踪,说是欠债跑路,偶尔还会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我学费交不上,不想问你要,就去店里额外多打份服务生的工,你很生气,把我拎进厕所里压在墙上——”
李逐行胳膊抄起搁在桌上,前探身一脸期待:“可算等到我想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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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价黑白制服布料,单薄透出肉色,李逐行手一抓衣领,裂声直起,颈下那片坦荡得像吴速冷淡的态度。
“你脑子想什么!”
“我不想陪你睡觉赚学费”,吴速喝酒后脸颊绯红嘲讽,“你这是怕我不卖给你的屁股卖给别人?”
“你以为这里都是谈好价,你情我愿的买卖?”抓起吴速手往上扣,李逐行另只手抄进他后腰往下撕扯裤子,“喜欢被人白上是吧?我他妈现在就上了你!”
“放开!”吴速拳打脚踢的激烈反抗。
李逐行喘着气,对峙中手机巨吵的铃声响起,他退开半步冷脸接起来:“来闹事?给我养着他们都别动,等我过去!”
他走前手指了下吴速:“再敢陪一个人喝酒,就给我洗干净屁股,看我操不死你!”
吴速多年的乖巧谨慎,这一刻只觉虚伪疲惫,想不管不顾砸个粉粹的冲动,被酒精推波助澜到爆发顶点。
察觉到酒不对,吴速第一时间退出包房,想拦他的富二代被身边朋友劝住:“别闹,刚打听过,他是李逐行的人。”
富二代只能坐下,愤愤不平:“早说啊,浪费我那么贵的药。”
吴速挣扎着回到老公寓门前,神志不清凭本能拨出号码,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说了什么,视线模糊,耳朵里嗡鸣,黑暗的幕布扭曲成万花筒内的各种形状变换。
身后有人接住他,那瞬间他就卸下了全部防备。
吴速内心最大的笃定自信是绝不会错付。他的防备跟心机,堪比世界上最森严的牢狱,攻入难,脱离更难。
所以他从没想过,会因为错信,毫无防备,坠入深渊。
太痛了,被彻底撕开,全身皮肉都像干涸土块,分裂得张牙舞爪。
捅穿,反复,撞在体内那些柔软包裹的内脏上。男性的占有,腥气,疯狂压在身后放纵。
他失去所有身体控制权,抬一抬手指都做不到,但偏偏唯一的感官还在敲打他混沌的神志,让他知道自己在被男人肆意的操干。
“李逐行……”全部能做的,只有嗓子微弱的哀求,脸面却被更狠按进床褥里,喘息更艰难,腰上像铁管穿透的钳制抬高,歪扭着大腿接纳滚烫性器冲涨那条狭窄密道,“哥……停下……我难受……”
“贱货,自己犯贱。”
这是最后隐约中,零散敲打在他破损伤痛上的几个字。
再睁眼,鼻子里充斥消毒水味道,白墙,白床单,身体一动,下面就是锥心的痛。
李逐行坐在他旁边,手机按键打着信息,对他醒来就漫不经心一句话:“我辛苦养大的果子,第一口凭什么便宜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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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液吊瓶,点滴在塑料管里缓慢坠落。
李逐行问:“操都操了,跟不跟我?”
手指扣进病床硬质床单,吴速下唇麻木发冷:“不跟。”
“以前以为你挺有脑子的”,像个餐后买单的食客,从衣兜里掏出个厚红包扔他平躺的胸前,“你的开苞钱,按店里公价,别傻到连这个都不要。”
然后就起身离开,之后一周再没出现过。
回到旧楼公寓,吴速在门口静静站了两分钟,分辨梦境跟现实的界限,掏出钥匙开门进入。
靠窗那边,单人书桌上累满大学课本,侧放着书包。旁边单人床整洁干爽,他过去,缓慢坐下,隐秘处撕裂缝合的伤,仍在陌生耻辱的疼痛。
他正眼面对的另一张床,被子死尸一般团在地上,床面单罩扭纠成团,枕头歪在中间压的扁平,黑褐血迹斑斑。
如果这是真实,那之前那些的?
公寓就在大学旁边,李逐行当年买下这里,让他不必倒四趟车花三小时回家。
两张单人床泾渭分明,他洗澡出来,李逐行只会目不转睛看窗外。
闲暇时趴在中间地上,象棋,跳棋,飞行棋。
一言不合互扔东西,心情好时是枕头,心情差时是书跟杯子。
冬天下半夜才回家的男人,会清晨再去给他买热的豆浆油条早餐,眼睁不开也在门口给他扣紧帽子,在面前蹲下给他拽低裤脚盖过脚踝。
他们半同居状态一年多,吴速总忍不住去想,他规划的光明未来,跟现在比,真的会更好么?
理性不断告诫,李逐行不是一个好选项,没有良好脾性,没有稳定收入,甚至没有性命保障,只有一个暧昧动荡,亲密无间的崔宪商。
严丝合缝的防御工事,在一个无端端的亲吻里分崩离析。
吴速的人生,应该做和必须做的事很多,想做的事,很少。
而李逐行,他想要,很想,前所未有的想。
他一直以为,李逐行不认真面对他,戏谑的包养提议,是不想耽误他的前程,即使那让他郁闷愤恨倍感多余,但至少是对他的珍惜。
可现在发生的事,身体阴影笼罩的伤痛和屈辱,让吴速怀疑,他是不是自以为是,错得离谱了。
手机乍响,是父亲吴江,他急忙接起:“爸,你到底去哪了?我这些天给你打那么多电话——”
“小子”,陌生油滑的男人说话,背景是殴打和惨叫不止,“想救你欠债的老子,就赶紧来你家的旧诊所,有多少钱都带上,我才能掂量是不是少剁他一只手。”
吴速进门就被两个男人按倒在桌上,带头的花衬衫黄毛流里流气到他身后,搜出他上衣里那个开苞费:
“还拿红包装着这么客气,不过内容更重要。”
他冲旁边跪地的吴江吹了个响哨:“你儿子,确实是不错,这换谁能忍得住啊?”手继续向下,按揉到臀上。
吴速顷刻背脊恶寒,不管不顾肘臂挣扎,被一拳打在头上。
“别他妈乱动,知道你会扭,卖屁股的骚货。”
旁边按住吴速的小弟急忙劝阻:“李逐行不是再三说过,不准动他。”
黄毛冷哼一声,捻了下红包里的钱:“这些够利息,不过就够三天,老东西,不想死知道该怎么办吧?”
涕泪血渍糊了一脸的吴江连忙点头:“知道知道,你们先放开他,放开他!”
黄毛带人离开,吴江急忙上前查看:“儿子,怎么样?伤哪儿了?”
吴速恶心感仍挥之不去,回身避开肢体接触:“怎么回事?”
吴江泪纵在瘪嘴上的八字纹里:“还是那个李逐行,上次砸我诊所,这次又诬陷我欠高利贷,小速,你不是说他对你很好,很照顾你?我让你离他远点,你还不高兴,这一年多,你家都不太回了,你相信爸爸,他真不是什么好人。”
吴速心乱如麻:“他们说,不想死知道怎么办,什么意思?”
“说要你去找李逐行,答应他的要求”,吴江一脸迷惑,“他要求你什么?小速,不好的事你可千万不能答应,爸爸死也不能让你这辈子毁了。”
“什么毁不毁?没人能毁我”,吴速冷静下来,去翻旁边药柜,还有旧存的消毒水递给吴江,“爸,把伤处理一下,李逐行那边我能搞定,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事。”
“他都要杀我了,还能是小事?我就不明白,你怎么就这么相信他不会害你?”
吴速笑得几分自嘲:“他拿我当弟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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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不出意外,在崔宪商办公室,找到李逐行,吴速单刀直入,“这样行了么?”
李逐行看起来很满意,点头笑道:“行。”
“就一个条件,我学费,不用你出,我自己赚。”
“头回见包养往下谈价格的”,李逐行也无所谓,“随便你,保险套不用我出更好。”
吴速握了握拳,没说话,几张钞票扔在他面前:“去买张床,越大越好,换了家里那两张单人的,今晚我回去,要看见你躺在上面。”
【第四夜】
李逐行垂眼踢了脚新买的黑色实木落地床,讥诮道:“你这买的是棺材吧?”
倚坐床头的吴速,身上只留了个平角白棉内裤,四肢僵硬搁放,像盛装祭品的冷铁托盘。
他原本计划回来给自己做个扩张准备,再干脆利落全裸着迎接李逐行,毕竟刚达成交易,卖方需要展现诚意,也是变相的底气。
但手真碰触到内裤边缘时,窒息恐慌如泥沼,四面压迫而来,无论怎么深呼吸都平复不下,最终只能破罐破摔,把一切再度交给凌迟过他的人。
“往旁边靠”,李逐行边脱衣服边没好气说道,“这么大张床你躺个正中央,有点礼貌没有?”
吴速愣了下,挪动地方,李逐行就在另一侧,拍拍枕头,背对他躺下了。
“你今天不干我?”
“干?你后面好利索了?”李逐行嘲讽道,“再血呲呼啦弄一床,歇歇吧,我对开苞没那么大瘾头,下去关灯,我明天还有两个场子得去收拾。”
黑暗里,吴速平缓问道:“你那天怎么弄的我?到要缝针的地步。”
呼吸声顿了顿:“你还想听这种细节?知道了能有什么好处?”
“比一无所知好。”
李逐行哼笑两声,快睡着的懒散:“手边没润滑,只有小半瓶喝剩的酒,用酒瓶捅得着急了,你里面真不怎么样,又干又涩,不会吸也不会夹,操几下就出血,没劲。”
“你可不止操了两下”,吴速声音更加低压,“被下药是我活该,但我都求你了,你就不能停停手?为什么?教训我认清自己身份地位?”
李逐行沉默片刻,不耐烦道:“鸡吧硬的时候有个洞操,谁还有功夫听你说什么?你唧唧歪歪够了没有?非要我操你才能闭嘴?”
之后两周,李逐行异常忙碌,只回来过三个晚上,两次醉酒,一次受伤,失血让他口干舌燥,半夜发烧叫唤吴速。
吴速在旁边,伸手想摸他头,半道却改了主意,捂上他口鼻,李逐行睁开眼,不屑挥开他手,自己去洗漱台水龙下对嘴喝了个痛快。
一个月后,吴速坐在床上,等李逐行从浴室出来,就直接说:“伤好了,做吧。”
李逐行单手抓着毛巾擦头发:“就这么迫不及待梅开二度?”
吴速冷冷道:“有个词叫尸位素餐,知道什么意思?”他人被推倒在床上,李逐行像只狩猎的下山虎,不疾不徐四肢压制上来:
“大学生被个小学没毕业的混混弄上手,随便吃随便玩的意思?”
轻咬,落在耳侧,吴速上攒身体,脸侧转一边深吸气。
腰上被抚摸,手掠到胸前,乳尖,吴速霍然一把攥住李逐行手腕:“我转过去,从后面做。”
李逐行瞟他一眼,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吴速翻过身,压低头脸,心脏却更像个涨到极限的气球,李逐行只是动了下,甚至没碰到他,他手就不受控制拼命往后推阻,呼吸更困难。
他又转回来:“还是正面来。”
李逐行有点气笑了:“是你包我还是我包你,姿势轮到你挑三拣四了?”
吴速咬牙笑了声:“要不你打晕我,反正迷奸你也熟练。”
“真麻烦”,李逐行抓起他手腕往上一提,膝盖顶进他两腿间,“说了上次没劲,这次来点不一样的,知道你没经验,先教教你。”
踢踹被轻易截住脚踝压制:“别乱叫唤,听话做好了,就不用你下面那个洞。”
李逐行揉捏他小腿,躬身向下,嘴唇印在他膝盖上轻蹭,舌尖撩拨,平缓酥麻。
啃咬时轻时重,延进大腿内侧,电流刺痛勾连进腹沟,精血热聚反应,李逐行伸手下拉他内裤,吴速伸手阻止的抗拒,已经不坚决。
李逐行还是停了停,几乎是温煦如过往:“说了不动你后面,我能为所欲为,就没必要骗你。”然后拉低布料,放出吴速半硬的茎身。
头压得更低深,从根部啜声吸吮,舌头掠动到顶端,磨进红润棱头的沟壑,钻挠上面细小孔洞。
短促呻吟,吴速手腕压进嘴里回咽克制,下面球囊被轮流吞含,在湿热中包裹挑动。
“尺寸可以啊。”李逐行没正经的称赞一句,张嘴从上压下,整根粗硬含进去,嗓子里捣动的轻啧声,一点一点剥摘开吴速性器包裹,坦露出最脆弱最敏感的嫩红,由着他吸舔玩弄。
“放……开!”吴速剧烈挺身,被抢先一步的强力桎梏住,脑中抽白的颤腰射出来。
李逐行起身往后坐,拇指抹了下唇边白浊,似笑非笑打量吴速起伏的胸口,滲透湿红更显诱人的脸上,混杂情欲舒纵后的茫然和失去自控的不甘。
吴速缓慢起身,手膝支撑伏到李逐行腿间,面无表情说了句:“我学会了。”
扒低李逐行内裤,看着跳出的充涨器物讥讽:“舔别人你也能硬?”
李逐行手撑到身后,施施然道:“我当然很享受这种事,不然为什么要做?”
低下去唇舌并用,不娴熟,但态度认真。李逐行张腿由着他做了一会,眼睛瞪了瞪笑出声:
“你还真是完全记下来照抄,哪边弄几下都有样学样,不愧是能跳级的好学生。”
很快他就笑不出,喘息急促,手攥住床单,大腿时不时抽搐,肩膀肌肉紧绷凸显,手往用力吞吐他的人后颈上轻放抚摸,却舍不得凶狠压制去攫取发泄:
“吴速……别停,含紧一点。”他喃喃自语的仰起头。
滚动喉结,两条凸出的颈筋,汗水顺纹身的羽翼汇聚到锁骨上,吴速起身,手代替上去攒动暴硬阴茎,张嘴牙齿咬噬,舌头用力刺探进李逐行喉结下凹缩到极限的薄窝。
吴速第一场梦遗,少年最初的性幻想,就是这处掩盖颈侧刀痕的刺青刚完成,新鲜血丝残存。
李逐行说,这个纹身,会让他记住手掌捂在他颈侧的救命之恩。
当晚梦境,吴速贪婪吸舔他锁骨上的血,骑在他身上凶狠撞击。
不是说,要回报我么?那就把你自己,给我。
吴速将手里黏腻的精液,抹在李逐行下腹:“好学生不是有样学样,是青出于蓝。”
。。。。。。。。。。
一年多的时间,无知无觉流逝。
头又被摁在洗手池里,下巴撞上冷白硬瓷,水流暴躁顺耳后往脖子缝里冲刷。
却没阻断这次药效,吴速的知觉仍在云山雾罩的舒散柔软里。
直到结实挨了一拳,眼眶剧痛,鼻腔里热涌血流,才视线聚焦,分辨清楚李逐行所在方位,伸手过去抓住他腰身跪下,翻找起熟悉器物。
以前还会求李逐行,不要在人前,现在那些滚烫腥液,溅在脸上最好,让那群追随的人,再多点崇拜和敬意,见识他们老大怎么收拾一个不听话的玩具。
“你就打算这么过下去?”
被拽住衣领提起来,重心后倾站不稳,但好歹话能回话:“等你玩腻了,你教的,够我赚钱了。”
“好,那我就再多教教你!”李逐行拖他出洗手间,冲包间门外站着四五个噤若寒蝉的小弟喊,“都给我进来!关门!脱裤子,来试试他成色能卖到什么价!”
新来小弟被吼的脑子发懵,盯了眼吴速苍白染血的脸,手就去解皮带,被旁边人狠命抽在手背上:“你他妈不想活了?还真脱!”
吴速胳膊被折到背后,压在玻璃茶几上,李逐行手插进他裤腰里往下撕扯:“想卖,那卖透彻,我们这儿可没有半套的规矩。”
霎时浑身僵挺,抄起酒瓶抡在李逐行头上。
碎裂声里,不大的包间里乱做一团,小弟们三两分拨,一边拦着李逐行暴怒踢踹,一边按住粗喘的吴速:
“小吴哥,你快点认错,别闹了!”
嘈杂声中包房门被一脚踹开,一身干练整洁的灰呢西装,崔宪商颀长手指将领带稍微下拉,缓步走进来,小弟们慌忙分道两旁。
这一年地盘多划进七家店面,包括中心位置的三千世界,崔宪商已在那里铺展开排面,地偏庙小的喜乐会,如今像是老宅后院,落叶萧瑟。
李逐行额发湿淋,面上阴晴不定:“你来干什么?”
崔宪商皮鞋停在跪坐在地的吴速眼前:“来接我外孙。”
十七岁时那张录取通知书,李逐行差点拍到崔宪商脸上,从头发丝得瑟到脚跟:“看看,怎么样?有没有点为人父母的成就感?”
“人家有爹,你想嫁过去当妈”,崔宪商点上烟,讥诮扬下脸,“我就认下这个外孙。”
“别光占便宜,快掏张卡出来,数字不能比生日小。”
十五,十六,十七生日,崔宪商都是眼也不抬递张银行卡:喜欢什么自己买。
这次崔宪商却递出张红卡:“拿这个,店里看上哪个都行,直接办了,练练手先过了秒射期,以后上正场不会掉面子。”
李逐行炸裂:“他才多大!你这次怎么不老老实实给钱了?”
“你不总嫌我没心意,太敷衍”,崔宪商叼着烟,单手按下李逐行扑过来的脑袋,“要么我给出个包皮手术的费用,别只顾上面,下面也得干净利落。”
“用不着!他哪哪儿都很好看!”李逐行被狐狸眼意味深长的一扫,缩头心虚,“你那什么眼神?我是他哥我当然知道。”
“谁都行”,吴速正反面研究着红卡,抬头清澈眼瞳里糅合乖巧和放肆,直视崔宪商,“那不是包括你跟我哥?”
李逐行瞬间震惊跟好笑:“可以啊,小子,春梦里出现哪个了?”
“确实做梦了”,吴速轻笑,“梦见你们两个,在做。”
没心没肺的人,继续毫无底线的玩笑:“我是上面那个吧?”
吴速点头:“当然了,哥。”
“很好,干的漂亮!”笑得喘不上气,李逐行抬手跟吴速击掌。
弦外之音,有人懂,崔宪商细刀的眼,收割过来:“那小朋友梦里,就只在旁边看?”
吴速没再接话,收敛过早的峰尖麦芒。
比起李逐行,崔宪商更像他的兄长,缜密果决,言传身教。吴速对他敬畏,暗做比较,压抑不住去觊觎他的人。
“血擦干净。”
吴速接过纸巾,从脸面到指缝清理彻底,才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六年过去崔宪商的车还崭新似的,内饰一尘不染。
“上个月你满二十,店里太忙今天才倒出空来”,崔宪商指间夹了张银行卡,“喜欢什么,自己去买。”
“谢谢崔哥。”
“之前问你们怎么了,他说他搞了你,你说你跟了他”,崔宪商打着方向盘,倒车出库,平稳行驶上路,“结果这一年是真热闹,他打的架比我酒局还多,你学校劝退通知第二封发给我了。”
“鸡毛蒜皮的破事,没想着要打扰你。”
“不打扰”,不断后退的路灯光照,层层掠过崔宪商脸庞,“毕竟比起击败,帮助对手更有快感。”
“我算什么对手?桌面都爬不上”,吴速淡笑道,“崔哥既然要帮,那就麻烦给我找个心理咨询师,资质牌照齐全那种。”
曹梁很年轻,白色医褂,中长头发后束,光透额头下脸型圆润,一副金边圆镜,友善中透几分谨慎:
“你坐或者躺都可以,选个你觉得舒服——”手中圆珠笔一按,啪的轻声,笔身弹成两截,下端骨碌滚到吴速脚边。
曹梁略带尴尬,接过吴速弯腰拾起的半截笔,记录档本先放膝上,扭转半天也没将笔组装好,只得握在手里进入主题:
“咱们放轻松,随便聊点你想聊的事情,或者你可以作为旁观者,来给我描述他人发生的——”
“不用,就说我的事”,吴速腰身前倾少许,手腕搁放在膝盖,手指自然垂在腿间,“一年半以前,我被性侵,那之后就没法在很多人注视下讲话,背对别人更容易恐慌,我专业是市场营销,几乎每一门都要求上台讲演。”
“发生那种事,对你生活势必造成很大影响。”
“倒没多大影响,有很多不需要当众说话的专业”,吴速开门见山表明需求,“曹医生,我情况应该符合创伤后遗症,能不能给我开个证明,我需要那个跟学校申请留校,转专业再读。”
“……可以。不过希望你不介意我再问几件事,根据你的填表,你最近用过很多药物?”
“我没有借药物逃避”,吴速思索片刻说道,“是想找出跟那晚类似的,我试过很多成分类似的,但都不至于事后一点记忆留不下。”
曹梁慢慢道:“回避在PTSD里常见,但如果记忆大段缺失,是分离性遗忘症。”
“能帮我想起来具体发生的事么?”
“那就试试暴露和认知疗法同步进行”,曹梁抿下嘴唇,“那么首先要搞清楚,你想改变的是什么?”
吴速眼瞳轻摆:“什么意思?”
“人对过去寻根究底,多半源于对现状不满。”
他的不满在于,无法逻辑自洽。为什么他对周遭产生恐惧,却能在侵害他的人身边睡得安稳,为什么李逐行对他态度,转变生硬像根折断的铅笔。
他老实安生上学,李逐行不会碰他,甚至不会多看他一眼,多说一句话。疏远和隔离,却让他日复加倍的躁虑难耐。嗑药被暴打时,脑子里闪过的念头居然是: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怎么这次,不硬上了?
彻头彻尾的荒谬,背脊冰凉,他在期待什么?像摊烂泥一样,伏在李逐行脚下?
吴速看着曹梁眼镜金边,淡漠道:“我不想烂掉。”
没有人,会喜欢一摊烂泥。
“那天晚上,你最后能记得的事?”
“头痛,眼前发黑,在家门口,钥匙掉了找不到,然后我打电话给——”
诊疗室外一阵骚动,接待前台叫嚷着你干什么,不能进去,没拦住飓风似的土匪气势汹汹破门而入:
“起来,跟我走!”
前台美女惊慌失措,抓电话报警。等候室里的崔宪商,下报纸走出来,冲她缓摆手阻止,然后安步当车走到浑身带火的男人身后,掐住他后颈像捻灭一根蜡烛:
“你吵什么?”
男人回身甩开钳制:“谁让你带他来这种地方?我教训我养的小玩意,你插什么手?”
崔宪商面无表情:“你私下玩死他我都不管,在喜乐会弄那么大阵仗,明摆着想让我插手?”
李逐行不认账的冷脸愤恨:“不知道你说什么,现在算什么?打算为了他,跟我兄弟都不做了?”
崔宪商食指逗猫似的勾划在他下巴:“兄弟不做了做什么?夫妻?”
“神经病。”李逐行拍开他手的动作很轻,连带气焰怒火,都消失殆尽。
“让我跟他聊两句”,崔宪商继续拍抚在上臂,“出去等一下,很快,放心。”
李逐行就真的,半点脾气不带,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
“要不要跟我?”崔宪商抬抬下巴,问吴速,“你答应,我现在就把你要过来,你跟李逐行做什么,就跟我做什么,不用加码,你这边大学能不能毕业,我都有办法帮你出国,去你一直想去那所学校。”
吴速嘲讽一笑:“你们感情好到连人都共用?”
“通常情况,我看不上他的品味。”
“你这次帮我,是替你自己斩草除根。”
崔宪商也不否认:“做哥哥的提醒你,我向来只给人一次机会,这次你不答应,以后跟李逐行再有任何事,不要指望我救你。”
吴速站起身,走过崔宪商身边:“你给我的卡,都在办公室保险柜右下角,我没用过,以后也不会用。”
“就这么不服气?不甘心?”崔宪商淡淡笑道,“你可以暧昧玩弄,权衡利弊,由着你选择要不要他?他不要你,就死都接受不了?”
吴速已经越过他:“对,我不喜欢认输。”
开门,吴速口气冷淡平静:“李逐行,走吧,我跟你走。”
半秒不到,曹梁手中笔组装好,连同摘掉的眼镜一并放到桌上,在吴速的诊断书上下结论:“刚愎自用。”
“他年纪还小”,崔宪商从矮柜里拎出酒倒上两杯,轻微皱眉语带回护,“那家伙又看护得紧,限制了小朋友的边界认知。”
曹梁笑着补了句:“未来可期。”
崔宪商满意了,酒杯推过去。
“那个就是李逐行?”
崔宪商狭缝眼里透出一抹单纯光亮:“觉得他怎么样?”
曹梁哈了一声,满是同情道:“是颗色彩鲜艳的蘑菇,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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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两年,吴速不再生事,但还是见不到父亲吴江的面,李逐行说他欠债,被发配到外地打工,但每两三个月,能电话说上几句,吴江总说自己很好,叫他专心学业。
新专业的学位证马上拿到,国外学校通知也来了,学费还差三分之一,他在喜乐会多排一份班,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
一年多没见李逐行的鸡吧,两个月没见他的脸,听说在夜枫包了个新相好,浓情蜜意到安营扎寨。
有些输赢,本就轮不到他认不认。有些事潦草收场,未必不好,只要时间跟距离拉开,没有哪张面孔看不淡,忘不掉。
服务声打扮的吴速在引路进包房时,正心不在焉想着这些。房门在身后被关上,那四个中年客人就诡异垂涎的围上来:
拥在中间为首的腰圆膀粗,脸似冬瓜肥长:“果然是漂亮小东西,名不虚传啊,五万,赌他两点还是粉的,跟嘴唇一个色儿。”
身边尖嘴猴腮立刻跟声:“周局我跟你赌了,被玩过几年的哪还有粉,早红透了。”
侧礼在旁的男人,体型高大硕壮,眼如铜铃凶狠,上手直攥吴速胳膊:“那就先开了上面?”
周局装模作样摆摆手:“别那么粗暴,让他自己脱,自己捧起奶子给我们看。”
吴速闪下身,面无表情解开紧勒的袖扣跟领口。
包房里打砸巨响,惊叫呼喊,路过的服务声面面相觑。
狠抡的拳头被崔宪商截住,拎他起身推到一旁,吴速还不觉有异,直到崔宪商跪地扶人,嘴上不住道歉,被对方扇了巴掌也仍陪笑时,才隐隐感到闯了祸。
“把他给我弄过来!”周局牙掉了两颗,满嘴是血。
“周局,就那个不成器的东西,我这就教训他,弄死他。”崔宪商快步抓了他,推出门外,在他耳边几不可闻:去找李逐行,快!
对外面人厉声道:“把他关后屋里,给我往死里打!”
有眼力的赶紧接过去:“店长您放心。”
“不准放走他!崔宪商你条看门狗算什么东西!老子让你十五家店明天全关门大吉!”
“小吴哥,别愣着了,赶紧走啊!”
被从后门推出,夜幕无光无月,黑压铺盖席卷,小腿抽搐的恐慌突然倾轧而下。那是一个人,眼前雪崩海啸的天灾时,才意识到自身的渺小。
李逐行交他交的毫不犹豫,像壁虎断尾,那截曾误以为跟他紧密相连的部分,被抛弃在地,还不愿接受事实,徒劳的挣扎摇晃,放下一切去乞讨哀求。
理性告诉他,这次逃不过,也该他承担,但他还是跪地求饶了,抱有幻想,哪怕李逐行能显露一丝不忍,给他一句安慰哄骗,他就豁出去拿命填了这坑。
吴江不是办法的办法,李逐行信没信他们是亲兄弟,已经不重要。约定的时间一到,李逐行拽起穿上高中制服的他,塞进车里,一路看着窗外风景,开口说话也是对司机孙正:
“想死是吧?绕什么路?”
“不是绕,行哥,这晚高峰,那个高速路上堵得更厉害。”
下车前,孙正不敢回头,低声嘀咕:“对不起啊,小吴哥,我真帮不了你。”
吴速笑了下:“已经帮我够多,谢了。”
“啰嗦什么?快下来。”李逐行不耐烦踹了脚车门。
这次订的海鲜私房菜,不归崔宪商管,甚至不是帝空的盘口。外面看不出内里洞天,走到头的包间鎏金门,李逐行单手推开得缓慢。
远桌只有四人,菜是八热八冷,星斑鱼片在盘里薄白嫩透,龙虾刺身刚活剐成堆,头部还存反射,腮须抽动。
坐在末位的张秘书冷冷道:“饭后的甜品这就送到了?等着吧,周局辛苦一天,先吃点热食。”
周局笑容满面,似有几分责怪:“怎么招呼客人的?这是崔宪商那个号称宪兵队里的李队长,一起坐下喝两杯,你上个月砸了水榭金台的水晶招牌,老沈家正跟各个地方哭丧呢。”
李逐行拖开张椅子,斜身坐下,手里拽着吴速,扣住腰身迫他半坐半靠在自己张开腿间,暧昧问道:
“宝贝,想吃什么?够不着我给你夹。”
铜铃眼的魁梧男人猛拍桌子:“他算什么东西?也有脸跟周局同桌吃饭?”
右边尖嘴猴腮的就一唱一和:“牛审计,你别总那么爆,那小脸周局喜欢,就不光能同桌,还能同床不是?”
周局又一团和气的摆摆手:“床就不用了,咱们哥几个就在这里消遣消遣,人是李队长的,有借有还,再借不难,都收着点劲,别给捅坏了。”
吴速死气沉沉,打眼看了圈桌上人,伸手就近拿过红酒瓶倒个满杯:“我之前有眼不识泰山,这次该来赔罪,一会要怎么样,你们说了算,我就想知道你们尊姓大名?别都是些什么局,什么秘的,太多人用那些职称了,不好区别。”
“哟,听小美人的意思,是要他日报仇啊。”
周局话音未落,李逐行已起身将吴速脑袋向下按砸在厚重桌面上,暴怒道:“我看你是不想活过今天了!”
“哎,别破相了”,周局继续慢条斯理,“不过可真是个带刺儿的,李队长,你就送佛送到西,像这些新鲜鱼呀虾的,帮我们处理得好下口吧。”
饭桌右边套间,房梁正中悬下个铁钩,吴速捆了双手吊在上面,脚尖触不稳地面的摇晃,牛审计抱着粗壮手臂,脚蹬过两把椅子给李逐行:
“腿抬起来分开绑上,今天不整虚的,就是要操烂他那个洞。”
悬空挂拽,上身后仰,腿被完全扳开,高中蓝灰制服洗旧,但依然透出干净底色。
吴速额头刚才撞击蹭破皮,滲出点鲜红,李逐行不自觉抬手拇指去拭,被咬牙隐忍的人偏头闪开。
“别太当回事,想点其他的,很快就过去了。”李逐行的手下放,开始解他衣扣。
“滚”,吴速牙齿撞得咯咯作响,“你滚出去。”
“小美人,客随主便懂不懂?李队长你就在这里,坐嘛”,周局勾了李逐行肩膀,按他在捆束吴速右腿的椅子上坐下,人到吴速正面,手里拿了把剪刀,“这衣服脱了可惜,不过捂这么严实,也不适合你。”
扯起胸前紧绷布料,剪刀一插一撕,呲啦声中,周局肥厚手掌探进去,揉抓掏出,指甲抠进柔嫩那点里,冲身后三人得意道:
“怎么样?粉的吧,年轻就是好啊,嘴唇也是,嫩得跟花瓣似的。”说着就上嘴去咂舔吴速脸颊到唇边,猛然痛叫一声,拳头只捣吴速腹部,“贱货,还敢咬人!”
牛审计瞪着铜铃眼上前:“我先给他弄断几根骨头。”
周局抬手阻止,不紧不慢:“喜欢辣是吧?”
尖嘴猴腮立刻会意,回去饭桌端起碗辣椒油小跑回来递上:“周局,调教调教呗。”
吴速下巴被捏住,仰抬起头整碗辣椒油就被灌进大半,嘴被牛审计紧捂吐不出,呛冲如火烧灼进眼眶鼻腔,嗓子跟肺里。
生理性眼泪不止外流,却丝毫得不到缓解,被放开每次喘气都开始撕心裂肺的痛。
大腿内一阵冷冽,剪刀撕开裤缝,裆部遮挡全被绞碎,内裤扯烂扔在地上,性器暴露得像只睡在狼口下的羊崽,剩下的辣椒油倒了上去,手指搓揉着往前端里捻,又爬虫似的往后面臀缝里钻过去。
“李队长,你玩了他三年?还紧得一根手指都费劲,听说十来岁就被你相中养着了,确实是掐尖的好货色。”
吴速浑身冷汗湿透,胸口颤抖着不能呼吸,嗓子嘶哑像垂败的干瘪气球最后那些留不住的气息:
“李逐行……”
他撑不住了,他逞不了强了,他真的怕了。除了喊这个名字,什么也做不到。
“李逐行……”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喊什么李逐行?你这屁股就只会让他操是不是?”臀肉被满是恶意的手掌扣捏,“你不是学生么?不读书天天扒开屁眼吃男人鸡吧?小骚货,今天就给你治治骚病,省的在学校也天天趴在讲台上让老师跟同学轮流捅。你他妈缩这么紧?老牛,找根火钳棍,给他撬开,再塞个生鸡蛋进去,我看他能不能挤破了,爽死他!”
电话铃,响了三次,李逐行死寂的眼睑微动,手臂上青筋突跳,周身还是纹丝不动,石佛一样闷不出声。
张秘书在最外围,眼盯着这边兴奋火热,总算听见铃声,刚接起来还几分不耐,转眼脸色大变:
“周局,说小公子,不,不见了。”
周局慌忙冲出来,腰带刚解开,裤子随步伐下掉,一手扯住一手夺过电话:“什么意思?什么不见了?”
其余三人围上,全是随时听命的紧绷。
“去找!全都去找!所有人,其他所有地儿都不要管了!给我找啊!”
周局脸色铁青挂下电话,转头吩咐三人,系上腰带就要走,步伐顿住,三两步窜进里间抓起李逐行前襟:
“是不是你?你敢?你敢!”
李逐行不明所以挑挑眉:“周局,说什么呢?你看上我家宝贝,我就忙不迭送来给你玩,这都弄得他欲火焚身,现在要走你让他怎么办?火点了烧得可快,一会功夫就瞬息万变,别处的好货,你说是不是也等人去掐尖儿?”
周局恨到极致,还是不得不松开手:“你好!你很好!别让我抓到这事尾巴,否则,我有的是办法叫你后悔都来不及。”
四人前脚离开,李逐行气定神闲也不复存在,急忙拍了拍吴速满是泪水的脸:“没事了,你清醒点,听我说话,你给我马上走,吴速!别给我昏,你想不想活了?”
灌了半杯水,李逐行过去掀翻桌上转台,扯下桌布裹起吴速,打横抱了出门直奔停车场。
孙正郁闷抽着烟唉声叹气,突然被厉声吼的一哆嗦:“长不长眼?开门!”
李逐行把怀抱里瑟瑟发抖的人放进后座,去开后备箱拿出衣裤。
孙正呆呆问:“这么快……就完了?”
“你他妈是想他们玩死他?!”
“不是不是,行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转过去,你眼睛看什么!”李逐行刚掀开布料,吴速红肿胸口就露出来。
孙正赶紧调头向后。布料撕扯声里,听见吴速崩溃得低喊不止:“李逐行……李逐行……”
“我在这儿呢,没事了,没事了。吴速,你冷静点,我给你穿衣服呢,别乱踢”,李逐行声音又霍然从轻哄变成急厉,“站着干什么!开车,去机场。”
一路高速,吴速被李逐行抱在身上,手一直在他背上抚摸,逐渐顺理了呼吸。
讯息声响,李逐行手停了下,往上按过脖颈,在他脑后张开手指拢住:“以后,别轻信人,就算对你好的,好很久了,难保有一天不会害你,吴速,以后都靠你自己,别太死心眼了。”
“孙正,停车,我有其他事,你送他去T2航站楼,后面行李箱里所有东西都齐全,你给我看着他换票,过安检。”
吴速突然一把攥住他手腕,透红的眼盯住他:“给我个解释。”
李逐行看也不看他,烦躁挣脱开:“行李箱里有电话,过了安检候机口等着,我打给你。”
广播里提示登机,吴速手捏着机票和护照,躬身坐着,直到电话响起,李逐行的声音有些局促无奈:
“吴速,你跟我,是亲兄弟,我也是刚知道,不过你别再管这些,总之之前所有事,我对不起你。”
不等他说半个字,电话就挂掉,像个慌不择路的逃犯。
吴速怔怔愣了半晌,突兀笑出声,居然骗成了?那种拙劣跟荒唐的说辞,李逐行居然真的会信?
信他是失散多年的亲弟弟,就能施以援手,救他逃出生天?
救他的亲弟弟。
至于吴速,算什么东西?
二十二年人生,前所未有的贫瘠和荒芜,一败涂地。
飞机再次广播,吴速挺身站起来,迈步登机,空姐从安排他坐下就有几分担心:
“先生,你没事吧?头上是受伤了么?”
吴速一如既往的微笑,略带歉意和叹息:“赶飞机,心脏的毛病就有点……路上摔了一跤而已,没什么事的。”
免费升舱到空置的商务舱,宽敞座位让吴速慢慢舒展开腿脚,俯瞰窗外越发渺小的灯火辉煌。
内外不同的仓压,就像吴速的心脏,默然承受的平稳,总有一日,会全数爆发。
。。。。。。。。。。。。。。。
“哥……你睡了么?”别墅的卧室,李逐行四仰八叉在床上,吴速侧身坐在床边。
“没,不过我听着,怎么觉得你应该弄死我?”
“我还没讲完呢。”
“那你这故事真是太长了,还挺无聊的,细枝末节太多,你删减删减吧。”
“那明天我再继续,我会注意……简短点。”
“好,我先睡了,你说话语调都是平的,真的很有催眠效果啊。”
“哥,晚安。”吴速退出房间。
在黑暗中不远处靠墙坐下,可能的话,那些事,他这辈子都不想提及。
【第五日】
宪兵队新兵敲门,打断了办公室里老鸟跟崔宪商的晨间汇报。
“昨晚那边的牛审计来了趟,说知道李逐行找回来了,就该继续履行之前约定的事。”
老鸟眼珠一转,自忖揣摩得清楚,扯开嗓子教训道:“什么找回来了?谁见过?没有的事。你就直接回了就完了,还来问什么?”
“招代客人要真诚周到”,崔宪商缓声道,“怎么能骗人?”
老鸟惊掉下巴,也顾不上对新兵的讳莫如深,怔怔问:“可是李逐行,不是被钟离先生送出去了么?”
“所以怎么处理,我去请示钟离先生”,细眼眯笑起来,“那位新主人既然能要走人,就该有本事保得住。”
。。。。。。。。。。。。。。
李逐行睡到自然醒,窗外日头正中,麻雀正啄食窗台上他撒的那把稻谷。
从卧室出来,没看见吴速,整栋房子,剑拔弩张的安静。
下楼果然看到门口那排黑衣保镖正严正以待,对峙独自一人,正装光鲜,头发梳理齐整的崔宪商。
人墙这头,餐桌上琳琅菜肴还冒着热气,旁边站着个荧光橙制服的外卖员,显然卡了个漂亮的时间点,被堵在餐厅里,伸脖子张望又不敢发出声音。
“喂,你们倒是先让外卖员出去,别耽误人送下一家。”
李逐行一开口,外卖员率先回头,满是感激的脸上明晃晃写着‘好人呐’,看清他走近的架势气场,又很诚实缩缩脑袋,心理活动也如实反映在表情,‘看着也不太像好人’。
“走吧,我送你出去”,李逐行走到他身边,“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外卖员把机车头盔先套上了,跟随其后战战兢兢穿过彪形大汉人墙,站在中间面如冠玉的俊美男人突然开口:
“等一下。”
“什么事?老板!”
“小费。”
“哦,哦,谢谢老板,这么多么?欢迎下次再点,记得五星好评哦。”外卖员咬着顺溜的嘴皮子,一溜烟不见了。
看着他逃窜背影,李逐行忍俊不禁里有几分羡慕,转向崔宪商态度轻松友善:
“来抓我的吧?”
崔宪商像只藏起尾巴站立的狐狸:“谈不上抓,物归原主而已。”
李逐行无奈:“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帝空,李逐行”,崔宪商平直回答,“你一直都是这么自报家门,再跟一堆什么天蝎座,AB型的废话。”
“哥,你先上去”,身边吴速握住他小臂,语带恳求,“这里我处理。”
“他就自己,你们这么多人围着不敢动,我还看不懂么?”李逐行反手拍在他肩上,“下次故事讲快点,听个半截闹心,等再见面,你把后续提早整理好。”
“今晚我就接你回来”,纯澈眼瞳里,定定幽深色泽沉淀,“保证睡前给你讲完。”
。。。。。。。。。。。。。。。
三千世界长廊里,崔宪商走过去,身后跟着的男人,剑眉虎目挑梢,神情浪荡,皮衣夹克里,黑衫勾勒身材紧硕,步伐微摆摇晃。
老鸟半张着嘴,旁边新兵推他一把:“怎么了?”
“李逐行……他真回来了?见鬼了。”
新兵一脸兴奋:“逆亡送葬人?”
“离他远点,最里面那个包厢,绝对不要过去”,老鸟手拍住脑门叹息,“老大想什么?真是永远猜不透。”
门一关,李逐行被握肩推到墙上,条件反射顷刻起手,扼住人腕节后掰,强劲反制力带得崔宪商挺身撞贴,右膝前移顶进他腿间。
瞬间距离全无,鼻息交错,崔宪商眼梢抿动,反手扣押住他后颈,嘴唇狠堵上来碾转。
李逐行睁着眼不眨,不动,不抗拒,做不出反应。
崔宪商也并没有多热烈,几秒后就分开,气稳声平:“什么感觉?”
“你跟我”,李逐行咂下嘴回味,“很熟。”
“还有呢?”
李逐行嘴角上扬:“想笑。”
声冷如箭:“憋着。”
嘴角压平。
“上次来就想说”,李逐行坐进沙发里,舒展开胳膊倚靠,“包房门上写着山水间,名字不错。”
“是不错,你起的,说来这里的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崔宪商背对他,正伸手从墙边酒柜顶上摸下个盒子,同时不紧不慢道,“只不过后来,你成了这间里唯一的山水。”
李逐行看他走近,挑下眉:“你拿的什么?象棋?现在下?”
崔宪商在他对面坐下,茶几台面上展开塑料棋盘:“不然六个小时怎么打发?八点才会来人干你,五个。”
李逐行垂眸摆放红方棋子:“算你还是不算你?”
“不算”,绿方棋子就位,崔宪商伸手越过楚河汉界,拿走红方三枚,“你让车马炮。”
“啊?凭什么?”
“规矩”,崔宪商面无表情,“一贯如此。”
四年前,他也是这样,三枚圆饼棋子握在手里,听李逐行面朝墙角,单手撑墙打通那个简短的电话:
“吴速,你跟我,是亲兄弟,我也是刚知道,不过你别再管这些,总之之前所有事,我对不起你。”
挂断电话,墙根被踹得砰砰闷响,李逐行抖着手脚走过来,一副吞了半个柠檬的酸楚表情:“狗血剧真不是谁都能演的。”
“亲兄弟?”
“你是我兄弟,就一个字都别问。死小孩霍霍咱们八年,总算打发了,佛祖保佑可千万别再回来!下棋下棋。”
“周家那小孩呢?”
“再过两个钟头就该找到了”,李逐行走炮,“海南修学旅行而已,他儿子想去,姓周的不让,偷夹一封签好的同意书给小孩个惊喜,希望那个姓周的别急着把孩子召回来那么扫兴。祸不及妻儿,这点规矩底线不会丢,不过拿来先声夺人,也算好使。”
“后手是什么?”崔宪商跳马。
兵前顶,从无退路:“整了一堆材料递上去,虽然没有锤死的,也够他们兵荒马乱一阵,顾不上那些有的没的。”
崔宪商同路针锋相对:“那最后他们也就是有惊无险,伤不了分毫。”
“你跟老沈争掌门人的关键时候,我要是害你输了,该以死谢罪了。”
“说什么屁话”,崔宪商长驱进攻,“他们故意找茬儿,不过是想扶老沈上位,他比我好控制,说到底,你,吴速,都是敲打我的手段。”
“他是挺无辜的”,李逐行吸了吸鼻子,“好在送走了。”
棋盘厮杀暂停,崔宪商凝视棋子:“其实你可以跟他一起走。”
“说什么屁话。看仔细点,你马要没了”,李逐行提醒一声,“不过总比被将死好。这次事怎么也是雷声大,雨点小,我扛得下来,他们讨说法,就把我交了,你要是忍不住跳出来,被人连消带打,满盘皆输。”
“你点了把狼烟,兵马皆动,事还小么?”崔宪商吃进对方左相,“帝空不会为一个宠物动干戈,你不交人,他们会亲自逮了送过去。小事化不了,就干脆把事闹大,大到必须惩治台面上的你,就不会再有人在意吴速。但你想没想过,你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想过啊,帝空不会跟那边撕破脸,但交由对方弄死我,也太没面子了,协商个方案,内部处置吧,两边都有台阶下”,李逐行笑了下,“就看我拳头跟屁股,哪个对帝空更有价值了。”
“以帝空惯例,根本没必要选,能用的,都给你用透了。”棋子,掷落声冷,冒进急躁。
李逐行哈哈一笑:“将军,又中计了吧?你真一点进步都没有。”
他指间把玩几下己方刚得胜的红色帅字,眼神变得淡然:“崔宪商,找个人,把我开了吧。”
收象棋的人动作顿挫片刻,找准四方边缘,手掌下压缓慢盖紧棋盒,才抬眸看他:“给多少钱?”
李逐行噎住:“找人开我,不给我红包就算了,还问我收什么钱?开瓶费?我账上没钱。”
对面男人眼神审视:“钱上我没亏待过你,你都用哪儿去了?店里几个小玩意儿,没哪个有胆子要你那么多。”
李逐行不耐烦打断:“没有就没有,你少废话,快给我找人,谁都行。”
“也是,你从来不挑”,崔宪商活动下手腕,“那我来吧,把你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静待李逐行呆愣过两秒,好整以暇把话说完:“怕你把人打死。”
理由充分,难以辩驳。
包房里的灯都被关掉,只留液晶电视,蓝冷暗光晃动中,崔宪商面无表情按动遥控器,一首一首节奏舒缓的歌列成一排。
李逐行从浴室出来,毛巾裹着擦头发,暗室里走动的赤裸躯体,剪影轮廓清晰,浑实大腿交错,人回到对面坐下,手按进下腹。
崔宪商眼眸微抬:“怎么了?疼?”
李逐行摇头:“不疼,就是别扭,里面一抖一抖直抽,不过很轻,不碍事。”
崔宪商最后通牒:“想好了?”
李逐行后仰靠进沙发,视线看上:“真不能换个人?我第一次,好歹严肃点,跟你我老想笑。”
“你跟吴速,第一次什么样?”
“他说要青出于蓝”,李逐行散漫笑着,手拉开比划,“志向那么大,行动那么差。”
崔宪商已经站到他面前,食指拐向左:“躺下。”
“坐着来不行?”
“自己摸你洞的位置,”
李逐行侧身躺倒,手臂抄抱:“要不我先赊账,你去给我找个技术好的,唔——”
两根手指压唇扣进嘴里。
“我技术很好”,崔宪商冷淡道,“看的够多。”
崔宪商手指有这么长么?指尖勾过上颚,嗓底被触及时,李逐行脸上略显迷茫。毕竟认识太久,只觉了如指掌,理所当然。
他被推肩躺平,腿向两边打开,一条弯膝落地,从他口中抽离的手掌盖住性器揉抚,往下勾按会阴,扳开臀缝触及那圈簇褶。
“喘气。”崔宪商转脸从旁边拿润滑,顺便丢下来两个字。
李逐行张嘴呼吸,眼看对方手掌里挤出水样堆积:“用这个?那你让我舔你手指干什么?”
“耍你玩。”
“崔宪——呃!”声调气息全乱,“你打个招呼不行?一下就进去……操……你还转……”
陌生的侵犯破坏感,从手指撑搅穴口带起,钻进密窒甬道。
“你觉得慢点会更好?”崔宪商像台不带感情的机器,提压手腕,抽动开拓。
“不知道”,张手按住两侧突跳不止的太阳穴,“你随便,我无所谓。”
崔宪商不出意料的恩了一声,单膝跪进他腿间,硬热阴茎撩过腿内,棱头抵上凹湿,缓慢贯入。
密封防线顽固抗拒,俯身撑在上方的男人,不留情面拉开他手臂,引他看向下面连接处,手指勾起,敲在他韧硬腹部:
“这里松掉,还有屁股跟腿,你这整身的蓄势待发,打算扭断我哪儿?”
“我控制不了。”
“想办法”,崔宪商动腰,浅显抽插几下,“你里外都紧,我进不去,就只能僵在这里。”
李逐行叹气,认命手握住他上臂,像个下井探矿工人,谨慎试行未知:“那我松下来,你先别往里捅,让我有个准备。”
深呼吸,气没吐尽,腰侧霍然被钳制上提,埋伏的凶悍枪杆直挺一路莽撞,饱硕前端碾在藏匿硬核,磨砺钻顶的狠毒。
李逐行腰身甩挺,短促低叫:“说了等!等,你当这是接脱臼啊,突然来……”手指陷进对方手臂肌肉,指尖反折发白,下腹热流剧变的抽搐,冲涌到前面,眼前明灭不止,“喂,崔宪商,我好像……我是不是被你操射了?”
崔宪商不紧不慢保持着挺纵抽送,握了把他热湿弥漫的前端:“这不叫操射,你还硬着,可以继续爽。”
“干狠一点”,李逐行散乱着喘息被他顶动,潮红脸上勾了个玩世不恭的笑,“不然算什么教学跟准备?”
不多时他被拉起身转去面朝墙,趴跪在沙发上,从后再次进入的肉刃,大开大合的深狠撞击,额头抵墙咬牙忍耐,脸又被抓过扳回头:
“哎,别亲,不然我想笑。”
崔宪商抓着他腰,单脚踩上沙发,更畅通无阻,整根后撤再纵入转动,磨得他生死不能,喉咙底呻吟断续。
“听听你嘴里什么声音?”
“操……亲,亲,亲!”李逐行肩膀耸紧,转回头,眼神晃出恳求,“别让我再鬼叫了。”
唇触厮磨轻咬,转而顶进他舌上纠结,李逐行大脑空白,身体里含纳的棍棒再度膨胀,扯平他每一分自保的蜷缩,盘错筋节,剐蹭穿透薄软腔壁。
无法思考,只剩本能,握住自身擎柱,不知疼痛的暴躁攒动,急于泄洪守住岌岌可危的堤坝。
“别急。”身后人压上他背脊,吻在耳后,手绕前拇指按住前端。
崔宪商!换别人我早弄死他了!现在是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发不出声,身体已经进入爆发的颤抖节奏,股沟内筋脉剧烈收缩,以前从没注意,这种张合会连动到后穴内道,不停拼命吸附搏动的肉棍,宣泄隔着薄薄一层保险套,烫进体腔深处,他也终于被放开闸门,得以最后关头逃出生天。
李逐行瘫趴在沙发背上,粗重喘息,肩胛起伏,背脊正中三道横斜长裂的伤疤,狰狞如虎纹。
崔宪商细细审视,直到李逐行不耐烦:“客人,事后余韵享受够了没?”
他按住硬挺臀侧,从那个紧缩不止的洞里抽离,前端到穴口时,停顿片刻,下压重刮过勒窒的圈褶。
李逐行毫无防备,敏感的浑身一颤,腿根淌过湿热粘稠,回头看了眼差点吐血:
“你套子怎么摘的?弄的我腿上都是。”
崔宪商抽出几张纸巾,低头帮他擦拭:“你往里吸的。”
“我——恩。”刚要鸣不平,半截套子抽出,又一声耻辱至极,李逐行闭嘴,单手埋了头脸,又歪身,枕着胳膊侧躺在长沙发上,冲崔宪商挑下眉:
“我怎么样?”
崔宪商手指点在他肩头:“肩膀太宽”,按到天然锻造肌肉薄硬的左胸,“胸不够大”,下滑到腰侧,“腰身不软”,再后摸到屁股,李逐行还刻意翘了翘,被不轻不重赏了一巴掌,“紧是够紧,做不到收放自如,还不如松软点。”
李逐行哭笑不得:“我就这么差?”
崔宪商直截了当:“赔钱货,勉强能进四等。”
“那一等什么样?”
“吴速十四岁。”
“……二等呢?”
“吴速十八岁。”
“三等?”
“就吴速现在这样。”
“操,他肩膀也挺宽,腰也不怎么软。”
“他有张脸就够了”,崔宪商淡然道,“你不就喜欢他那张脸么?庸俗。”
“你高雅,除了脸,他还有什么好?”
“他早熟,敏感,自负,好胜心切”,崔宪商像平静海面上的白帆船,徐徐而行,“性格才是他最有意思的地方,如果是我,就默默陪伴,时间一长,他那些自以为是的算计跟防备,都会卸得一点不剩,他欣赏我,需要我,崇拜我,依赖我,到他全心全意时,我就强硬占有他,然后告诉他这就是喜欢,你猜他会不会信?会不会继续跟我在一起?”
手指掠过自己下巴,像个食客的意犹未尽:“一个骄傲的人,放下自尊上供身体给我玩弄,一个很干净的人,半推半就做出各种肮脏的事,到最后取悦我就成了他活着的重心,我很享受把他打扮得光鲜,带到人前让他备受瞩目,然后再带他回家,捆绑他赤裸的身子,摆出合我心意的姿势,让他匍匐在地上心甘情愿做一个泄欲工具。”
“行了,你个变态”,李逐行打断,“别妄想了,人已经走了,不会回来了。”
“你起反应了。”
“妈的”,李逐行尴尬别腰抬高腿挡上,想了想又要起身,“我再去洗一下,腿上还都是你射的玩意儿。”
崔宪商按住他:“吴速这事你多久没睡了?先休息。”
“没事,我就——”
“浴室我要先用”,崔宪商直接道,“用至少一个小时。”
李逐行闭眼打起哈欠,话跟着含糊:“你个病入膏肓的洁癖。”
收拾起用过的纸巾和保险套,攥在手里走进配齐设施齐全的盥洗室。一地狼藉着各种新拆包装的纸盒和准备工具,淋浴室花洒像个吊死的尸体玄在半空。
弯身将李逐行用过废弃的东西逐一拾起,装进新开封的垃圾袋,用力扎紧袋口,再额外多套上两层袋子。
花洒的水配合清洁剂,很快浴室恢复如常,然后是洗手台面,瓷砖地面。他跟李逐行这次留下的,不想任何无关人沾染。
一切痕迹都被抹除,崔宪商打开水龙,手却迟迟没动,水流完美垂线静直而下。
回到沙发前,李逐行睡觉酣沉,雷打不动。
哪怕对他做什么,一时半会,恐怕也无知无觉。
崔宪商看着他向外平展的手臂,抬手手指交叉叠合上去,轻握住李逐行松弛的手。
果然,毫无反应。
养猫的人几乎都有体会,从小养大的,即使如今已经体型硕壮了,看在眼里还是最初那个憨态可掬,牙如米粒,尾巴摇挣,走路不稳的小毛团。
虎属猫科,也是同理。初见时他还躲在父亲身后不好意思,对面同样八岁的男孩却彪悍,直接绕过大人过来抓起他胳膊:
你就是崔宪商,我叫李逐行。
虎头虎脑这个词,前所未有的生动,那双眼睛,炯炯明亮。
二十年如一日,看不到李逐行任何变化,直到今天,他裸身睡在自己面前,肢体修长,侧腰收刃,每一寸肌肉纹理都布局得完美无缺,但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股火候恰到好处的煨熟肉香,轻微汗水,透出薄红的媚态,初经情欲的青涩和倦怠。
像个刚度过新婚之夜的人妻,那他就是翻窗闯入,无论财色,都要洗掠一空的强盗。
将熟睡的人转过去面朝内,叠在上面的腿弯曲推高,膝盖顶在沙发背让一无所知的人轻微皱了下眉。
侧摆臀部翘线紧实,随意掰开,刚被使用过的窄穴,在暴露空气中,湿糜红肿的瑟缩。
“很冷吧?”崔宪商骑压上去,低喃自语,“我帮你。”
进入得顺畅,那些沉睡中醒来的软肉,不知何故就忙不迭的扑身围剿,抽插得吸附间发出轻嗒声,他的枪棒,势如破竹,直达城府。
“你……干什么?”转醒的人显然还分不清梦境现实的迷糊,被他狠捅撞得蜷腹低叫,“你没完了?还来?”
“教学跟准备完了”,崔宪商握起他小腿扛到肩上,挺腰开拓更深处,“现在开始,就只是我想操你。”
攥住他脚踝,调整下角度,崔宪商缓慢有力嵌埋入底,抗拒就瘫软下去,穴口收缩吞吐急剧。
“知道为什么说你是赔钱货?”
李逐行这副身体,协调,平衡,强韧,造就内部层峦叠嶂,可其中那个天然敏锐的凸地,轻易就能被找到。
“没几个人像你这样,不用调教,给的反应就这么足。”
说话间随意加重几回合,门户大开的男人就抑制不住腰身颤抖,崔宪商眼睑里冰水细流的冷魅:“学着避开敏感的地方,别被人随便插几下,就只会张腿浪叫。”
李逐行似乎试图思索,却在撞击里涣散,放弃的点头听从,不再反抗身体翻过去,脸下贴在沙发面上,窄臀被握髋上提。
听话的奖赏,崔宪商停下攻势,后撤到几乎抽离,随意问道:“刚才操得深么?”
半侧的脸神情茫然:“不知道。”
髋骨被猛然后拽,粗硕前行长驱直入,契合甬道构造的强袭压榨,一贯到底,李逐行恩啊低叫着卷腹蜷缩,趴跪姿势下,几乎如同主动迎合兵戎肉搏,贪婪吞吃那根猩红肉刃的肆意进出。
“现在呢?跟刚才比?”
“现在更……顶得更深……我难受,有爆了……”
“什么爆?这个?”崔宪商手握住前面硬涨,腺液汩涌而出。
“不是……不光是……我后面,被撑开捅到……捅到哪里了?崔宪商,你是不是……打算弄死我?”
“怎么会?我可是在帮你”,崔宪商抚按他下腹,捞起他腰身,“对了,你开始想坐着来。”
没再说什么等我准备的废话,可能深知无用,或是畏惧和惶恐,
张腿跪膝跨在他身上的男人,手在后扶住,不用催促,就硬挺着下压,吞含前端粗圆,蔓套茎身,腰腿发力,上下起伏。
这是当初单枪匹马替他打回家底,守住颜面底线的人,是现在狂风骤雨里,挡在明枪暗箭前的城门高墙,也是代他承受折辱践踏的替罪羊。
如果真如他们推测的帝空惯例,他被放上售卖台,花钱就能随意玩虐,那些白日里他拳头招呼过的人,夜晚会不会就这样潜入,用凶狠撞击来回报他?
再往后,他还能稳当站在群敌环伺中,亦如过往以一敌十的悍然无惧?如果面对的是鸡吧插得他淫叫不止的人呢?或许摸一下腰身,膝盖就软了,只能跪下口手并用的渴求肉棒,喂满这个只想着吞吃的洞。
“别顶……这么狠……”几近疯狂的颠簸,抓在崔宪商肩上扶持的手背上青筋突出。
扯下来都别到背后,让无力挣扎的手指,触摸到器物深埋的勒圈内,硬热肉刃浸没的根柄:“都进去了?到最深了么?”
李逐行崩溃拼命点头,眼角挂湿,嘴被他碾堵回涎液,吞咽得喉结颤抖滚动。
“还没呢。”崔宪商抵住他额头,上挑的狐狸眼里,精锐的光如天罗地网。
握进他两边膝弯,拖拽过小腿往他腰后盘缠,浑身悸颤的人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别那样,崔宪商,那不行。”
挺腰起身,抱操的沉深,激灵得人上身后仰,大腿掐断他似的紧勒在腰上,胸前暗红涩果挺送到他眼下,求着他含咬吸弄。
“李逐行,最喜欢我用哪种姿势操你?”
“……”
“又要说无所谓,都行,随我?”崔宪商更用力扳开穴侧湿肉,“那用你的处子穴记住,我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姿势。”
虽说不太现实,角度无法顺畅进出,李逐行的体重,还可能压折他勃起的阴茎。
怀抱里淫乱错合的人,萤火流逝,星点消散。
有时真是非常讨厌自己的逻辑严谨,破坏掉整场盛宴。
崔宪商的性幻想,都是能做到,但不会去做的事。
现实里,脚下有条线,比生死还难跨越。
“唔,你干什么呢?给我手指上夹棍?”交握手指太过用力,终于攥得人睡眼朦胧半睁。
抽回手,崔宪商拿过另只手里的湿毛巾:“腿里面,给你擦一下。”
李逐行大大咧咧张开腿,闭上眼懒散笑道:“这次估计是白费功夫,对着别的任何人,我哪可能这么安稳松懈的?”
“继续睡吧。”
“不过你技术确实好,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也行,这话是真理啊,李逐行的肉好吃么?”
“神经病。”
“你吻技也不错,但嘴里搅和的你又看不见,怎么学的?”
“睡你的觉。”
“你牙膏用的什么牌子?有股西瓜味。”
“李逐行,闭嘴。”
崔宪商走进浴室,冷水冲刷未消退的肿胀,心里的火气比下身还大,他幻想里最不合逻辑的,就是李逐行根本不可能那么乖巧,他费尽全力的忽略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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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关你的处置,你不去?现在有什么事比这个还重要?”崔宪商少有的明面火大,一把夺了李逐行低头打字的手机。
诺基亚屏幕编辑的发送信息:钱我给,你现在马上
李逐行比街巷死斗还迅猛,劈手就抢回去,又堆笑缓和气氛:“就好像我有发言权一样,钟离天不是要亲自出面调解么?他说什么,你就只管点头,然后回来通知我一声就行。”
推开包房门,钟离天斜身坐在宾位,跟正中主位的周局随意言谈,自称帝空三朝元老的沈淮山一张老脸,两头牵线搭桥的讨好。
崔宪商过去,桌上茶壶盖开,他拿起去清洗,换茶注水,从周局杯前斟起,周局脸转向一边,像不经意挥手打翻他手中的茶壶,滚水从崔宪商手腕淋到裤前。
钟离天看向他,眼神玩味:“去叫服务生进来,你不适合做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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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是什么体验?经常性产生错觉,跟他共享了一部分身体器官,连接了一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心境。
李逐行最初的沦陷症状,就严重影响了崔宪商的现世安稳。
吴速差两个月满十八岁,整天围着他转的迟钝家伙总算开了窍,灵魂也像出了窍,一天天的发呆神游。
崔宪商凉薄嘲讽一句:“欲速则不达。”
“欲什么欲!”面红耳赤,八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然后狠狠低头懊恼,“我这还是个人么?对一个眼看着长大的起念头。”
“都是些什么样的念头?”指间的烟,递嘴里缓吸淡吐。
李逐行摇头苦笑:“说出来,能恶心死你。”
崔宪商叼住烟:“本来兴趣不大,你这么说,我倒很想听了。”抡臂手掌扇在李逐行后脑。
啪声响亮中,捂着头的人莫名其妙:“你干什么?”
“打着玩。”
对看着长大的人起念头,有什么问题?
饭桌上,觥筹交错,筷碟碰撞清脆,漫不经心的闲谈,对他论斤称两,讨价还价如何下刀。
不止李逐行自己,崔宪商也只能坐等审判,无权开口。
周局离开时脸色悻悻,像咬下块半生不熟的肉,吐出来还是咽下去,都不太好看。
沈淮山眼神请示下钟离天,得令跟了上去,鞍前马后的提包开门。
服务生再次沏茶斟满,得体退出,关严了房门。
“每个月一两次而已,地点定在三千世界”,钟离天笑意温文,“对这个解决方案,还不满意?”
崔宪商垂眼道:“做错事,受罚是应该的。”
钟离天轻呷口茶:“他父亲叫什么来着?”
“李年。”
“我这记性——”,钟离天顿了顿,“比当年你们崔家那些死敌,差远了。退隐十年,东躲西藏,最后还被找到,扔在你家门前的尸体,分了几包?”
“……五包。”
“替他讨回来了?”
“血债血偿。”
“但也为时已晚”,话语如杯中茶凉,“人死,就什么都晚了。”
“我知道这次错的是我”,崔宪商抬头直望过去,狭长眼中澄明,“您把四合产业交给我,我没把事情做好。。”
钟离天悠然赞赏:“怎么会?你经营得很不错,处事妥帖,滴水不漏。”
“不温不火,无功无过,就是错”,崔宪商漠然道,“我早争一步,现在不会挨打。”
“你姓崔,走不出帝空,李逐行比你更早明白这点”,钟离天笑意加深,“这里打狗永远看主人,也完全是打给主人看。”
“我会亡羊补牢,希望为时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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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时间,帝空对外险胜旗帜,内部沈家被消耗殆尽,凌家早不足为患,崔宪商是台前完美的提线木偶,机械内核,干净利落,从不出错。
“李逐行那件例行公事”,钟离天主动提起,“本来可以停了,但他做得也算风生水起,有个指名要他的,你们过去的熟人,我现在的贵客。”
吴速,回来了。
还挑了个恰好的日子。
隔天快日落,崔宪商带人收新店面,转让合同已经签完落地,李逐行从头到脚乱七八糟的赶到,看着对手和平退场,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抱怨:
“你再总这么兵不血刃,我就没点穿着裤子可以干的活了。”
崔宪商身边的自己人也识趣退出去,只留两人在包房。
“你今天还过来干什么?久别重逢,没话叙旧?”
李逐行神情萎靡不振,拉开椅子坐下时嘴角微抽:“你昨晚想什么呢?眼罩一摘我看清,差点没给他整根咬断了。”
崔宪商没什么表情的脸,浮出三个字:真可惜。
精准解读的人瞪了瞪眼:“你不用那么狠吧?好歹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崔宪商一丝讽笑:“下面是你看着长大的。”
李逐行咳嗽两声清清喉咙:“说正经的,他什么情况?在国外挖到钻石了?”
“差不多,不过比钻石值钱”,崔宪商淡淡道,“他破解了之前旗帜靠天网滲透的掠夺轨迹,帝空过半的身家都被冻结在那个虚拟钱包里。”
李逐行挑了挑眉,沉默半晌继续:“听不懂,应该是厉害到我说不出话的程度吧?”
“你只需要懂,他要什么,钟离天都会给。”
“死小孩,真他妈麻烦。你说他干什么不好——”专注愤恨,没防备衣领突然被拽开半边,脖颈上指印掐痕,啃咬瘀伤,在刺青翅羽上染了层凄落色泽。
“你让他上你了?”
李逐行扯开他手:“这现在对我还算事么?赶紧想想怎么把这个小瘟神再送走吧。”
崔宪商冷笑:“你还要惯着他到什么地步?”
“说过你不要管。”
“别到我忍无可忍的那天。”
李逐行伸手进他衣兜里搜找着烟盒叹气:“我这日子一天天过的,拆了东墙补西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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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时到现在,严格算,一年零两个月而已。
“什么都不记得了?”山水间,茶几上,棋局不断结束,复位,再重来,崔宪商手肘撑在膝上,前探身体,盯住面前神色自若,低头下棋的男人。
“你上下左右都没路走,将死了吧?”李逐行抬眸冲他笑道,“你心思就不在棋盘上,能赢才怪。”
砰声厉响,推门进入的男人高壮,横莽腱肉,瞪眼直勾勾盯住李逐行片刻,箭步过去伸手抓人里满是躁热的急不可待:
“就知道你早晚得回来!送别人?你他妈被送谁了?”
李逐行折臂挡格,视线带几分询问意味投向崔宪商,后者却面无表情毫不理会。
来的牛审计被他反击扫退半步,惊愕问:“你敢反抗?”
“我——”李逐行皱眉,像是迷惑也像是为难,“应该不敢么?”
“崔宪商!他怎么回事?问你呢!你他妈聋了?”牛审计转脸嘶吼,坐着的人纹丝不动,不假思索甩手就打。
手腕被半空截住,下一刻山石崩裂的重拳,肉眼看不清得接连打进他左脸,前胸,下腹,膝下被踹让他直接跪倒,头上杀意压顶的冷声:
“你动他试试。”
一切发生太快,跟着牛审计来的四个小弟,最后一个才刚迈进屋,还抱着满心淫乐,对突如其来的交锋措手不及。
等牛审计抱肚呼痛怒骂,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然后接二连三,像某种黏腻液体一样砸射在墙上。
牛审计缓过劲,从腰后摸出甩棍,持手斜劈,耳膜还在刚才痛击里嗡鸣,视野里李逐行嘲讽至极的嘴角勾翘,似是满载谢意。
截夹一记,眨眼就抄夺过甩棍,反手抽在牛审计左肋下,再顺便将墙上撕下自己,又往前凑的两个送回原位。
十秒不到,房间里被挤得狭堵,又在李逐行武力管束下,诡异的井井有条,抱头鼠窜时不时被抽得哀嚎。
“李逐行”,崔宪商缓声开口,“停手,不准再动。”
身体如同本能,令行禁止,步伐根滞。
李逐行看了眼手握的甩棍,无所谓的抛过去,落地滚到牛审计脚边。
喘着粗气拾起来的男人,愤怒高举,带风唳笔直砸在李逐行肩内。
皮肉连带其下骨骼闷抽沉响,李逐行侧开脸,脊背硬挺的没吭声。
牛审计再抬手,中途却改了主意,像是再不能多等一秒,沙漠濒死见到绿洲水源一般,狠命撕扯起李逐行衣服:
“多久没搞你了?贱货!勾的人上瘾,没哪个比你更带劲,每次绑起来强奸你,你越装不在意,看着越可怜,操起来越爽。”
“废话多,事儿可容易办不完。”
李逐行这话说到一半,黑润瞳孔里已经映出,吴速颀长身姿,站在牛审计身后,跟来的四个小弟,贴在墙上,噤若寒蝉。
崔宪商的店里,垃圾清理速度出类拔萃,山水间恢复如初,手腕被吴速紧握不放,李逐行只得单手整起衣服,肩上伤处淤黑,搓揉两下没忍住嘶声。
像压垮吴速极力克制的最后一根稻草,但开口又无立锥之地的气若游丝:“崔宪商,你可以冲我——但你没必要,拿他……。”
崔宪商仰脸吐了口烟气,漫不经心闲散笑道:“厉害啊,小朋友,这场及时赶上了。之前有多少场没赶上的,你知道么?——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