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罪番外:安居乐业
“钻进最里面,磨出火来爽死你——”雷纪秋支腿背靠沙发,坐在地上,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跟齐轩略歪头意指墙后,“他说话比办事有创意。”
旁边齐轩放下啤酒,扶住额头,伴随沙发后面时不时的撞击传导震颤,高低起伏的亢奋嚷叫,本来一团模糊,但时不时就被雷纪秋字句清晰的同声传译。
“起来,去卧室。”伸手过去拉人。
“喂,别搞这种奇怪的胜负欲”,雷纪秋闪撤开胳膊,语气不耐烦的戏谑,“他最长一次不到十五分钟,我现在就负责任的宣布,你赢了。”
“谁要跟他比?”齐轩脸更黑,“我是叫你,非礼勿听。”
“你当我想啊”,雷纪秋耸下肩,“但别人骑我墙上,还让我退避三舍,我什么时候也不讲这种礼貌。”
“电视机我给你搬卧室里,不嫌烦么?”
“跟你说了最多十五分钟,你管他呢?马上开球了,你敢动电视,我立马跟隔壁一决高下。”
墙后像佐证雷纪秋的论断,也像挑衅齐轩的躁郁,荒腔走板飙高腔调进入冲刺阶段。
齐轩面无表情挪坐过去,抬手左右捂上雷纪秋耳朵。
被迫戴上人肉护耳的男人斜瞟他似笑非笑:“剑走偏锋的独占欲。”
以前齐轩作息规律,跟一墙之隔的昼伏夜出完美错开,通常那边从夜店猎艳归来开始撞墙是凌晨两三点,里间卧室齐轩睡得最酣沉时。
直到前天世界杯开赛,陪人看时差球,才知道邻居疑似重度性瘾患者。
雷纪秋惊叹他后知后觉之余,不咸不淡补上一条他完全不想知道的信息:不挑食,但一直做上面那个。
日上三竿自然醒,齐轩睁眼先懵然反思,人生这么堕落可以么?转脸看见半团鸟窝乱发,脑袋又塞枕头下,裸身趴睡的人。
堕落就堕落,直通地狱都行。
手机信息声:轩,明天位置给你留了两个,早点来,我们都迫不及待想见他。
齐轩沉痛叹息,不得不清醒面对,尚在人间的事实。
“你表姑妈的女儿,你表姐结婚,叫我去?”果不其然,雷纪秋一脸见鬼的表情,“你们是打算毁婚需要人砸场子?”
“我二舅姥爷一大家子,都想确认下你不是我杜撰出来的男朋友”,齐轩一派生死看淡的境界,“不然还惦记给我介绍对象,他们怎么就不是那种传统恐同的家庭呢?”
雷纪秋倒对这事有点兴趣:“都给你介绍什么样的?特别正经那类?律师,会计,企业高管?”
齐轩默不作声:猜得真准。
“那你不怕适得其反?”雷纪秋笑道,“乖宝宝被个前科犯拐带,他们还不得肩负起拯救你的崇高使命?”
“他们都不是心存偏见的人。”
“撑场面你带允落辰,论金玉其外,谁都比不过他。”
“别东拉西扯了,我自己去就行”,齐轩揉了把他头顶,“其实我也不喜欢人情往来,不过那时候,他们收留我,后来上警校,买房子这些事也诸多照顾,礼金我得准备厚实,下个月你跟我吃糠咽菜吧。”
雷纪秋眼神晃了晃,顿挫几秒闷声开口:“那种场合我可没经验,有什么规矩?”
齐轩低头抑住嘴角上扬,维持平和:“你,好好说话就行。”
雷纪秋碾动手指:“封口费。”
齐轩没好气问道:“刚说了钱都得拿去封红包。”
“那就只剩性贿赂了”,慵懒散笑,手比出枪状数字,“一次换八小时,你想让我好说话多久?”
“什么八小时,你是止疼片么?”
翻身压过来的人轻车熟路:“安眠药,让你老实呆床上那种。”
八……十六……二十四……
等齐轩身体力行赚够某人明天的安全出场费,太阳也悄摸摸进入落日轨迹。雷纪秋还算有良知,晃着酣畅尽兴的身体去微波速食,解决两人嗷嗷待哺的胃。
半夜又快开赛,宵夜煮透一锅花生端上来,啤酒还在冰箱里没拿,隔壁再度开始捣杵墙面。
雷纪秋歪在沙发里,静停一会,继续塞花生进嘴里:“他自称十五厘米,说不信就找把尺子。”
指腹一用力,齐轩捏爆了壳里的花生仁,拽脚踝拖人下地坐,再次抬手堵个严实。看眼墙上挂钟,十五分钟不消停,他就送把尺子过去,过去私塾里让人安静那种。
第二天中午,还睡梦迷糊的雷纪秋直接被拎去浴室一通洗摘。
“不是晚上六点?现在就出门?”
齐轩正在他身上来回巡视打量:“二十四小时,都听我的。”
“屁股那么好用,怎么不拿去解决战乱冲突——”在嘴上比划个拉链的动作,对一时难改的脾性,流于表面的敷衍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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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纪秋从试衣间出来瞬间,齐轩还是愣了片刻,尽管预想过正装合体会让身材比例显山露水。
但他白天黑夜的见惯这人在家赤身裸体随意走动,怎么还会有这种视觉冲击感?
“不能说话就算了”,对他内心波澜一无所知的人,手指勾扯紧勒在脖颈筋骨的衣扣,“还不让人顺当喘气。”
“穿着直接走,去下个地方。”
“你还有什么刑具要上?”
“头发”,齐轩突然犹豫不决,“去弄一下。”
有一种郁闷,是忽略直觉警告,遵循原定计划,然后悔不当初。
沙龙里亮片皮裤的理发师,手掌紧贴雷纪秋头顶,左推右摆,掌心又托住下颌线,上抬转动:“你看你额头其实很饱满,不要盖住更好看,还能显出你眼睛跟鼻梁的轮廓,两边到耳朵这个长度你觉得怎么样?就很干净利落,不过再长一点也很有味道。”
“随便,都行”,雷纪秋置身事外,但也没有一贯不耐烦,“你看着办。”
“那我再免费送你个造型。”
剪刀喀嚓,吹风机呼喘,理发师低语调笑,手指勾划,混在一起就像有人举个铁勺,一下一下敲打齐轩后脑,不疼但烦到爆炸。
对方拈着雷纪秋前额几根头发一丝一丝研究角度摆放。
“我们还有事,不能耽误。”
“好的好的,马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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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宴席上,雷纪秋表现极好,应该说,好得过分了。清爽齐整,容貌俊秀,少言寡语,亲友关切就有问必答,低头吃东西也比平时细缓几分。
到伴郎团摩杯擦瓶上来拼酒,一直安安静静不声不响的人,对方说什么规矩照单全收,接连放倒对方六个人,微微笑时狭长眼睛一片澄明。
深藏不露,天降神兵。表姐扬眉吐气当即跟新郎立威:“看到没?敢欺负我有人不放过你。”
新郎苦唧唧:“本来也只有你欺负我的份。”
表姐婚纱繁复,没妨碍她暗地里胳膊肘狠戳齐轩肋下:“怎么追到的?长得帅性格还好,你可不准欺负人家。”
齐轩像电影里坦荡的反派:“就是看上他好欺负,果断下手,很轻松就追到了。”
“苍了天,你炫耀什么?”
炫耀?
闹腾欢实的人群跟雷纪秋越发亲近,几个自来熟已经勾上他肩膀,齐轩只觉得自己无知无畏在干树枝上玩火,被猛烈火势燎灼得眉毛焦糊,口鼻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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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间,灯色暗黄,电路老化的滋响中,光线不时颤烁。
“你酒量我清楚”,背抵在墙上的雷纪秋轻讽笑道,“离借题发挥差得远。”
齐轩两手压住他肩膀:“我需要借题发挥?你听话期还没过。”
手掌上移抚过颈侧,再往上到头顶揉搓,精心打理的发型毁个彻底,愤恨低声自语:“谁准他动你头发的?”
“不是你么?”雷纪秋哭笑不得,“还给了钱。”
“对,我就是花钱买罪受。”齐轩承认得干脆,撕开人衬衣领口的动作更干脆。
“你发什么——”落在喉下锁骨的吮咬让雷纪秋把话咽回嗓子,酒气微热,不至于醉,也有几分蒸腾飘忽。
懂事小朋友鲜少有闹脾气的时候,何况自己答应过的好说话,还剩几个小时?
仰头松散靠在墙上,楼道间狭小窗户外,漆黑夜空指甲划痕似的小半截新月,判断不出时辰。
衣扣被逐一撕崩,裤子腰带解开,拉下拉链。耳朵里捕捉到外面脚步声响,身体不由戒备绷紧:“齐轩——”
“别动。”专注沉迷的人继续握住有所反应的性器,上下缓慢有力攒动。
雷纪秋随他动作轻喘,放任了他继续掌控,眸中暗色带出些许玩味,斜睨向楼梯间门外拐角晃动的暗影。
硬涨在手中潮热挺立,齐轩就想伏身下去,雷纪秋强硬扼住他:“这个我可不想让人看。”
门发出吱响,齐轩冷然僵了片刻,整理遮盖住雷纪秋身体,率先推门出去,打扮花哨的邻居,面带尴尬解释:
“我要下楼出去,不是故意偷看。”
雷纪秋跟出来,很明事理对隔壁男人笑道:“是我们乱占公共地方了,不好意思。”
“不会不会”,男人眼神虚晃,慌乱着找话,“还没机会打个招呼,贵姓?”
“雷”,回答的人好声好气,“路给你让出来了。”
“哦哦。”男人下楼梯离去的脚步声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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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高楼,黑灯瞎火的每片玻璃窗户都像偷窥梦境的眼睛。
积压卧室的粗重喘息,汗水浸透削瘦身躯,趴伏承受身后男人深狠的次次撞击。
额头抵在小臂上,头发沾湿,雷纪秋断续言语从呜咽里迸出:“你就仗着,还有这几个钟头,我不能反抗吧。”
齐轩正盯着眼下情欲勾淌的腰身沟堑,锻造犹如天生适合他手掌钳制不放,浑实臀肌绷到颤动,推压着甬道张合,吞缩他涨硕进出的肉刃。
“听我的是么?”齐轩扳起肩膀让他挺直上身,胳膊向后攀龙绕柱的勾上自己手臂,从里侧攥住手腕,像将人上刑反绑在木架动弹不得,“那你认真反抗试试。”
说过论体能可以欺负你,平时舍不得,但人总是越忍,就越想要。欲望像霰弹枪射击,千疮百孔的邪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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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纪秋……今天想吃什么?”齐轩问的时候,想答案会不会是他的人肉刺身之类。
床上的人翻身忍不住呻吟,低哑含糊道:“搞点软乎的,我嗓子疼。”
齐轩带着满心震惊去厨房煮稀饭,坐到餐桌前,听他时不时咳嗽,不由问道:“是昨天喝酒,回来路上又吹风了?”
“下次干那么狠,至少中间给我喝口水”,雷纪秋抓着头发随意道,“你到底搞了多久啊,我只知道,隔壁那个,第三次中间回来的,前戏正戏加起来,比你那轮结束的还快,早说你赢得毫无悬念。”
“你在卧室也能听见?!”
“说的话就听不那么清楚了。”
齐轩想起压垮他理性的最后一根稻草:“你那时还告诉他你姓什么?”
“那不是好好说话的期限还没过么?”
齐轩闷了好一会,低声开口道:“我以后不会那样了。”
“哪样啊?带我见人?让我好好说话?还是床上把我往死里干?”雷纪秋勺子搅和着米粥,漫不经心道:“要说前两件,算不上讨厌,我是无所谓。所以做点无所谓的事,让有所谓的人高兴,没什么大不了。”
“至于最后一件”,舀满白粥的勺子插进齐轩嘴里翻转搅动,“性爱教学时间,你随心所欲点,被你干的人也容易爽到。”
浓稠蜜意流动十秒后,雷纪秋无意扫了眼手机屏幕上报出的赛果:“操!昨晚是阿根廷的小组赛,爆冷了!齐轩你他妈死定了!给老子趴桌上,现在!皮带你收去哪个抽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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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撞响。
“今天这么激烈”,雷纪秋挡开齐轩的手,不耐烦道,“别捂了,多大点事,听到就听到,还能听什么都硬么?”
频率越发猛烈,雷纪秋撑着头无聊勾笑,又开始平淡白描:“正夸奖对方身材好呢——小骚货,看着瘦下面还挺有料,粗硬邦直,知道我就喜欢干你这样的,我最想干的就是隔壁那个姓……”
嘎然而止,齐轩眼神沉沉盯过来,雷纪秋自觉从沙发爬到地上,猫一样乖巧凑他身边,拉起他手捂上自己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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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探社七】
齐轩低头皱眉在一堆图纸里扫来看去,允落辰站在他身后多时都没察觉,直到对方手伸过来,在其中一个户型图正中画了个倒地小人。
“是不是这样看着熟悉多了?”
齐轩瞟他一眼:“感谢你,帮我从二十个房源里,剔除了一个。”
“前门直看后窗,穿堂煞夫妻不合。”
齐轩又细看看“案发现场”的“尸体”,简笔画低幼得惨不忍睹:“你这水平,对得起你砸下几吨黄金买的那些画?”
允落辰在他对面坐下:“就是越不擅长什么,才越容易被什么吸引。”
“干脆娶个画家,吸引得真够彻底。”
“你要换房,考虑下这个?建材环保,隔音绝佳。”手机资料发过去。
齐轩看了眼:“西区这么远?每天坐隧道地铁过来也得……”
看清准确地址,齐轩收了声音。十二岁时,齐家所在旧区拆迁,快三年新区落成,旧户可选择回迁或补偿款。
肯定是回迁啊,我跟阿轩的小学,足球场草皮是全市最好的。
都毕业了多久了,还回去蹭球场,爸,我应该有自己房间了吧?我可不想再跟齐雅上下床。
后来,独自一人,选择补偿款,不顾亲友劝说,在灯红酒绿淫乱聚居区买下老楼狭仄的一居室,从家里窗户就能看到两条街外,齐雅遇难的地方。
再加一辆摩托车就足够,齐轩曾经决定,就这样独行,独居,到老,到死。
后来,他带回一个人,让他想活下去,更好的活下去。
齐轩清了清喉咙:“那边房子新,户型也好,卖掉现在的加我那点银行存款,估计也不够。”
允落辰一副正中下怀的温和笑意:“侦探社那张卡,需要多少自己转账,就一个条件,借据落款让雷纪秋也签上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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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复式的两室一厅,齐轩看过窗户的双层玻璃,又敲了敲厚重墙体,转头问雷纪秋:“你觉得呢?”
雷纪秋盯着宽敞开阔的明亮地板出神,就三个字:“地你擦。”
“旧房子卖得还可以,跟落辰借二十万左右应该够了。”
回程地铁,启动关门瞬间,雷纪秋闪身出去,只留下句话:“等我几天。”
七天后,钥匙开门声响,齐轩收敛起多余情绪,但掩饰不住深深疲惫。
进门的人比他还困倦不堪,胡子拉碴钻上床,闭眼就要即可入睡。
齐轩看了他片刻,过去动手给他脱解衣服。
“完璧归赵,呃,归齐”,顺从抬胳膊抬腿,意有所指道,“你要不要检查下?”
“你知道我永远不会怀疑你”,齐轩言语平静,“但担心我控制不了,人之常情,你体谅一下。”
雷纪秋将人拽倒在床,下巴抵进他肩里:“生气了?”
“生气,但能接受,一早约定好的。”
雷纪秋睁开眼,从上衣内兜里掏出张支票:“只有X市才有合法赌场。”
齐轩挑眉:“你去赌博了?”
“21点,记牌的话跟工作没区别,花足够长的时间就能稳定概率收益。”
“赌场的人找你麻烦呢?”
“我赌本少,不进贵宾室不搏大头,再多点小费给荷官,二十来万这点小钱没人管的,多十倍才可能有麻烦。”
“万一呢?雷纪秋你——”你知不知道,没有你,什么都没意义。
“行,下次不去了。”
齐轩冷声:“那我下次不生气。”
雷纪秋抿下嘴唇:“那下次,不管去哪,带上你当吉祥物。”
齐轩风向立转:“那这次也不生气了,你怎么赢到的?”
“21点基本规则知不知道?剩余牌类大小会决定庄家跟玩家的胜率不同……我太困了,等我睡醒慢慢教你,你就跟着我学坏吧。”
雷纪秋将齐轩手掌拖过去,覆上自己耳朵,入梦前想起最重要的事:“前任经济纠葛最容易旧情复燃,不准跟允落辰借钱。”
齐轩拇指在他耳下轻抚滑动,有来有往轻笑:“剑走偏锋的独占欲。”
【番外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