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百鬼夜行
“太不象话了!”节目负责人戚姐摔了厚重流程案在桌上,“现在艺人都这么无法无天么?”
助手没眼力价的火上浇油:“就怪当初被他推脱,就没签流程约,但也真想不到有人会这么办事,电影宣传不该围绕他跟欧阳哲的情侣关系么?”
许九年维持一贯沉稳:“先说眼下怎么进行吧。”
戚姐也从容气魄坐镇:“现场那么多人看着,总不能让不真实摆上台面,赶紧改,先把两小时后的夜谈话题里围绕两人组队的问题修正,后面两天环节,通宵加班,多出几套应变对策,花辞树那个幺蛾子!”
“放心,我应付得来。”许九年其实心底并无反感,千篇一律刻板剧本,让他临场发挥的能力得不到体现,娱乐圈里一旦舒适懈怠,离死不远。
古琦挠挠头:“那欧阳哲跟谁组队?”
徐凝玉接话:“肯定是你啊,同性爱侣的电影,我跟他怎么互动都不合适。之前定好了我跟许哥组队,许徐而来重出江湖的卖点,没必要受影响。”
古琦耷拉下苦瓜脸:“都不知道我这是做了男小三还是男备胎。”
徐凝玉似笑非笑:“挺好,花辞树跟欧阳哲官宣时就被人质疑属性不明,至少你看外表是稳压在上的。”
戚姐手一挥,顿时安静下来,她电话打给休息间的苏翔:“小苏,合约里关于你不要随意挑起话题,附声应和言语也尽可能简单那条,作废吧,文件一会发去你公司。事发突然,既然你跟花辞树组队,就让他主控,跟他多交流,引他说些目前公众感兴趣的话题,列表已经发给你了。”
“知道了。”苏翔挂下电话,从最角落的艺人休息室走出,身后斜暗光线,将他影子在狭长走廊的地面上拉扯得浅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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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哥,你这次也太过了,对你要求本来就没几条。”
“真人秀也该追求点真实了”,花辞树一脸占尽道理的不以为然,“再说合约签的是我随意发挥,他们送来的,既然叫建议,接不接受是我的自由。”
“可你这样莫名其妙得罪人——”
对郝家宝的喋喋不休早有领教,花辞树直接闪进浴室:“我洗个澡。”
“抓紧时间,你还得化妆造型啊!”
开水声哗响,郝家宝头如斗大,身后门被轻声扣响。
“苏翔?”
“现在方便跟花辞树说几句么?”
“不好意思,他在洗澡。”
“找我?”男人仅下体围条毛巾,水光透亮的走出来,“正好,洗完了。”
郝家宝眼似死鱼:什么战斗澡?五秒?
“跟化妆说,我十分钟后到”,清场意图如此明显,见郝家宝还原地犹豫,花辞树进一步晓以利害,“从你去跟他们说的,十分钟后。”
“花哥,那你可绝对不能迟到。”郝家宝拉开门缝闪身出去,关门动静不大,却像两军对垒的一声令下。
苏翔进一步,花辞树就退一步,抬起胳膊到胸前:“好好说话,别动手昂。”
“你到底想干什么?”苏翔表情声音,冷淡沉稳。
“不就跟你组个队?”花辞树耸肩歪头撇下嘴,“把你吓成这样,我是能在摄像机前干你,还是被你干?”
迟迟等不到反击,嘲讽,哪怕冷淡不屑回应都很正常,花辞树自诩眼力好,曾经看清苏翔后腰几个星点烫疤,现在也一样,对细微洞若观火。
男人面色苍白,肢体生硬,如同突兀裹挟进百鬼夜行中。
花辞树有点烦躁——也不是多过分的话,至于这种反应?
手攥紧腰间毛巾,略微提高声音:“想什么呢?我再任意妄为,好歹也知道个限度。”
苏翔挑了下眼角,神情如倒春寒湖面那层薄冰,介于质疑跟确认之间。
“比起你,我更讨厌欧阳哲”,花辞树坐到床上,手放侧后撑住,翘搭起一条腿,“他可是绞尽脑汁想掏我的心肝脾肺肾。我想着离那种人越远越好,有什么问题?”
紧绷有所松动,苏翔神情中难得一见的轻微赞同。
花辞树不知怎么就悬高的心总算落回胸里,牵连泛出几圈波动:
看来跟事业脑,就得多谈事业才行。
“他们给我的性格建议足足有四页,概括起来就是二选一,要么呆萌天真,要么活波可爱”,花辞树撇下嘴,“老子是宠物店养大的么?给你的建议是什么?”
“话少,友善”,苏翔回答平直,“不是建议。”
“苏翔,现在是木已成舟”,将腰间毛巾扯下来擦头发,花辞树低着头细碎道,“一会开始录了四处都是摄像机,频繁出戏入戏也很麻烦,不如一镜到底,你演你的友善,我演我的小鹿,我们好好合作一把,认真营业,三日——情侣。”
毛巾被上前一步的男人抽走,盖回他门户大开的腿间:“搭档。”
“你真没意思”,花辞树大咧咧晃动膝盖,“遮什么,又不是没见过,我现在可真没什么想法。”
苏翔手指牵引展平毛巾,抬眼对视:“我会有。”
“……”
轻捏下愣如雕塑的男人泛红耳垂,苏翔鉴定完毕:“呆萌吧,更适合你。”
苏翔转身离开,花辞树仍整个人游离在时间流速之外,直到郝家宝悲愤砸门:
“花哥,你说的十分钟到底是多久?”
“我不是说了,从你来叫我的时候算起?”
“哥!”
门霍然拉开,花辞树将他脑袋夹在胳膊下,嘿嘿笑道:“逗你的,赶紧走,工作绝对不能耽误了。”
正式开录的第一夜环节,名字叫围炉夜话,说白了就是一桌人吃饭闲聊破冰。
“我们这次主题是文化寻根之旅啊”,欧阳哲看向许九年,“完全是许哥的主场。”
许九年谦虚几句,两人攀谈到最喜欢的名著跟人物形象,欧阳哲意有所指看了眼坐在对面的花辞树:“我还是最喜欢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多情才女,葬花,意境凄美啊。”
筷子夹起条长肉排,稳当当放进碗里,花辞树眼也不抬随意道:“那她写花那些词里,你最喜欢哪一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