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啤酒,象征性拜神,分切个皮脆油香的猪头,明火炭烧的几桌围炉烤肉会。
导演曾作对开机仪式不讲究,随意得跟主演花辞树的沙滩短裤十分契合。
不管是男一还是好友身份,花辞树都稳坐主桌导演身边位置。苏翔则在另一桌,整个饭局连眼神都没对上过,从头到脚写着跟他不熟。
戏痴导演拿胳膊肘下花辞树,叹气抱怨道:“本来欧阳哲那个角色我更中意苏翔,但投资方塞他进来就算了,开始还硬要你的男一,后来各退一步,就成现在这样了。”
花辞树大口咀嚼着半生不熟的牛肉,本就不爽的脸色因为提起这茬事更接近锅下炭色了。
这部电影,他演的男一,初入职场的阳光小正直,遇到个渣淫上司,遭受玩弄,消沉堕落,后续各种肉欲碰撞。最终遇上个隐忍付出的深情款得以救赎,狗血桥段铺陈,喜闻乐见的团圆结局。
第一次看完剧本,花辞树片刻不能忍,开始跟曾作怒骂男主各种傻逼行径,中间喝口水的空档,状似无意问了句苏翔演谁,得知是跟他终成眷属那个,就暂且保留了骂剧情弱智的下半场火力。
到后来换角通知发过来时,他已然登堂入室,正埋在苏翔身体里日常忙活,看见手机信息第一反应就要打给曾作问个究竟。
被苏翔歹毒拿捏住濒临爆发的硬处,冷到冰点的警告:“敢多说半个字,我扒你一层皮。”
真他妈不识好歹。
欧阳哲从邻桌过来敬酒,终日挂着瓷白面具的男人,嫉妒跟愤恨在假笑中掩饰拙劣,如同石油浮于海面。这个才是真正想扒自己皮的人,恨不得扒下后做件貂皮大衣套身上。
花辞树抄起铁夹掀开铁网,大力翻搅起烧红炭块,刹时火星四溅,直接吓得欧阳哲抬臂挡脸退避三舍。
曾作不咸不淡冲他挥下手,算是送客,凑近继续兴致勃勃说他的电影:“不过也算有点好处,好歹是你第一个,苏翔这种演技镇得住场的,才更有说服力。”
花辞树左眉微挑,闲聊式问话:“我第一个什么?”
曾作毫无城府顺势回答:“你第一个男人啊。”
花辞树肩膀垂展斜睨他,重哼一声摔下筷子就走。
曾作急忙补救:“戏里!我这不是说戏里么?你别生气。”
“戏约签都签了,违约金低点老子还能反悔,手别拉扯我,老子去放个水。”花辞树的铁硬脸,转个身的功夫就板不住,小狐狸偷叼到葡萄的弯挑眼梢,蓄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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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拍摄四个月,朝夕相处,如今结束。花实单手撑头,胸前抱着炸鸡桶侧躺在两人昨夜激战的床上,长腿摇来晃去,找不到个舒适姿势。
下午溜达去韩氏集团,这段孽缘关系的憋屈火气,第七十二次冲程弓撒泼发泄一通。日落时分打包上炸鸡,眼一闭腿就自发性的走回这里。
苏翔正收拾简单行装准备飞去其他城市,对他去而复返眉头微皱:
“我凌晨的飞机。”
“知道,影响你工作,就捏碎我蛋做汤”,花实塞着鸡腿,鼓腮嚼动,“你那个新剧本我闲着无聊就看了,角色纯是个背景板,既不出彩也没记忆点,你接他干什么?啊,我忘了,你没的挑,这种不空档衔接进组的机会都难得一见。”
锁好行李箱支起放到门边,苏翔走过来冷冷扫视:“别在我床上吃东西。”
毫无收敛之意的男人,从嘴里拎出油脂麻花的鸡骨头,作势要放到深蓝床单上:“不然呢?你吃了我?”
腹下一凉,短裤从腰上直接扒下去,苏翔撑开他大腿,头肩俯下去。
“你!”——不是要赶飞机?
那处被温热吞含深入,花实同步把话咽回去,鼻息深吸舒畅悠爽,他就是个小流氓混混儿,装不来什么替人着想的高尚。
十根手指油光锃亮,想去抓抚起伏跌宕的黑发,不得不停在半途,无处安放,总不能放嘴里吮吧?妈的,下次不在床上吃了。
酥麻波荡的快感,鼓点渐快,血气积聚得硬硕高耸,花实正忍不住挺耸腰身,被一把按下去,毫无预兆的釜底抽薪。
苏翔利索起身进浴室,漱口水咕咚哗啦用掉小半瓶,出卧室穿过客厅,风衣外套半空挥展,行李拉杆入手,轮轴无声转动,出门落锁,一气呵成就消失不见。
徒留床上的人,半冷半热不上不下,晾干在一室冷清中。
‘歹毒!’
‘淫荡!’
‘没责任心!’
‘我拆了你家!’
一路上,手机不停响,信息一条一条进,过了安检都没消停。
最后一张图片传过来。
深蓝床单,男人侧放弯压的膝盖下,是苏翔的颈椎枕,白浊溅痕星点可见。
苏翔面无表情看了片刻,划动手指地图搜索,离家最近的宠物医院,截图绝育手术的预约界面。
发送出去没多久,苏翔就后悔了,为自己无聊幼稚的行径。
‘老子是你养的狗么?’
‘那你出门前不给喂饱?’
‘回来咬你,咬,死,你!’
没再回复,也没放下手机,而是点开之前照片,毫无构图角度和光影美学,却仍显出小腿修长,肌肉弹实,肤质清爽细腻。
生机蓬勃的蕴色,配那个性格恶劣,吊儿郎当,浑然不觉的人——
苏翔不自觉轻勾下嘴角,很合适。
机场漆黑的夜色跑道,一排排探照灯间隔着同等的距离,孤独的光亮。
苏翔犹豫再三,最终彻底删除掉照片。
他深知,人在任何状况下,都很难拒绝与天然好感的人亲近,即使明知风险巨大,有害无益,没有将来。
禁忌,只会让吸引力成倍增长,足以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