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你知道”,龙爷抚上他背脊,手指刮过那些外翻绽开的皮肉,“神话故事里的龙太子,不就是被抽筋剥皮的么?”
趴在粘腻血稠里的骆海,疼痛短暂剥离了他的意识,幽黑的瞳孔涣散着轻缓道:“就是不知道,闹海的哪吒,是哪个?”
道上传得香艳欲滴,龙虎门大当家新收的干儿子,是个听话到诡异,操不死玩不坏的贱货。
那种乖顺,不是惧怕得无法反抗,也不是麻木得任人摆布,听说他不止是迎合,几乎是在邀请,龙爷,或者龙爷允准的任何人,动物,器物,肆意施加凌虐和伤痛。
听说好几次,他能活下来,都是匪夷所思。
后来,听说他本身就是被虐狂,所以才痴恋施虐狂的龙爷,拿被玩虐的身体替龙爷挡暗杀的子弹。
“为什么?”龙爷咬牙时,腮边梨涡明显,多年只在虐待残杀里才会鲜活起来的眼睛,明晃晃的动荡,“你图什么?”
骆海伏在他身边,手轻触到他两腿间永远绵软低垂的性器,慢慢说道:“第一次见面,我就认定,你对我,不可或缺。”
龙爷扼住他咽喉,收紧不动,墙上秒针微响,丝毫不反抗的男人脸泛青紫,眼睛几乎垂合。
猛松开手,氧气冲撞进鼻腔时,骆海听到龙爷冷笑:“你,很像咱们卖的东西。”
第一次看见海,波澜又深沉,暗夜下的海。
白色粉末,整船运进港口,烟囱冒出的烟,像恶魔狰狞的笑。
听说,龙爷让那个烂货参与生意了。
后来,听说有买家玩起太子爷下手不知轻重,龙爷居然当场翻脸开枪爆了那人脑袋。
所有人以为,黑道里出了段童话故事,就像格林笔下原本,亲吻白雪公主的王子是恋尸癖,却也有喜闻乐见的圆满结局,毕竟三年还是五年,骆海对龙爷,多少人眼看着的浓情蜜意。
一夕巨变,龙太子爷骆海,叛变,夺权,上位,当着所有手下面,一刀抹开龙爷咽喉气管,将他踹进自己豢养,饥饿多日的狼狗群里。
骆海就目不转睛看着无比血腥的戏码,生怕错过一帧画面,他笑时,乍看上去,还是乖巧温顺的。
庄九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很快便无人理会,毕竟地下钱庄的中间商,太多了。
骆海回到孤儿院时,那里是荒废,他手里抓着行将就木,面如死灰的老院长,看他颤巍巍手指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到破屋后面,歪斜随意的十字木桩,无碑无字。
老院长浑浊眼里老泪纵横:“我,那时,还是,还是找到他了,是我把他,埋在,这里。”
骆海面无表情,松开手,任老院长流滚带落荒而逃。
冬夜,温度降到零下,土地硬白,骆海趴在上面,却不觉得寒冷,他伸展开四肢,侧脸看着自己手指,在土里缓慢的抠挖,泥污满布的指缝里红色蜿蜒。
那晚他应是睡的香沉,等他看到破晓日出,轻叹着喃道:“汪洋,你等等,让我,玩一会儿。”
不再是道听途说,很多人亲眼所见,甚至亲身体会,比起变态的龙爷,新上位的太子爷骆海,更疯更野,残忍得没有丝毫逻辑和道理。
龙虎门却在他的带领下迅速壮大,因为他与任何毒贩不同,不逐利不敛财不谨慎低调,交易所得全部分给手下人肆意挥霍,夜夜笙箫醉生梦死,逐渐有一批死忠的追随者,不是钱财所买的人心,而是彻底被他随时可以死于明日的疯狂放纵吸引和折服。
客景东就是其中之一,在他看来,骆海可以是夜路上没有眼睛只有血嘴裂开吞吃头脸的鬼怪,可以是旧宅里顺房檐蜿蜒而下趴上背脊诡笑的阴魂,但唯独不该是个人。
会陷入焦虑恐慌,平庸无奇的,人。
所以当骆海潦倒疲惫,目不转睛盯着病床上的人,吩咐声中有微弱颤意:
“去查,给我查他,查他所有事。”
客景东总觉得格格不入,脑袋迟钝的反应不过来。
直到尖刀扎进他左臂肱二头肌,骆海眼中猩红,辗转着匕首,剧痛让他躲避着低叫。
“听到没有?”
“是,是”,他顾不上血流滴落,忙不迭的低头领命,心中却是难以言状的病态满足,“属下这就去。”
骆海对着那背影嗤声一笑,又坐回病床边,冷绝的眼底,又渐渐浮出一丝,如梅雨季般,阴湿的暖意。
叫醒藤飞的,不是饥饿,不是疼痛,是翻滚在血管骨髓里折磨他的毒瘾。
喘息着撑开眼,屋里光线暗淡,消毒水味道刺鼻,歪头就看见窗户前单人椅子上,背光而坐的男人。
看不清骆海脸上表情,藤飞定了定心神,先开口哑声说道:“等我一会儿,撑不住了,再爬过去求你。”
骆海缓慢前倾上身,臂肘撑在膝上手指交叠,罩住藤飞的目光像石杵,细致而不容拒绝的,将身下一切碾碎到汁涕横流。
他唇边勾起个好看的弧度:“你是藤飞,Z市第三大民营企业董事长藤建宾的独生子,十五岁时全家移民美国,你这种衣食无忧的富二代,为什么,要当警察?”
藤飞愣了片刻,微不可见的松懈开抽紧的肩膀,吊儿郎当道:“为了公理和正义嘛。”
“说的真好”,骆海笑容更深,那其中,已经肉眼可见疯狂生长的恨意,“不知道你的公理和正义,能不能支撑你,走完这场跟我的游戏。”
(我真不是故意的,但猜和催,总就能精准避开写,这难道就是天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