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Coming again(上)
“我杀沈君霖,跟你没关系”,监狱探视窗里面,橙色囚服的隋宁面无表情说道,“不至于干过你一次,就爱上你,为你去杀人,脑子有病么?”
坐他对面的男人,狭长眼梢微挑:“那我就放心了,喜欢我的人太多,多到我烦。”
隋宁讥诮笑道:“一个垃圾的命,到最后不仅值钱,还抢手,他们要,你要,锦鸣也想要,我被抓那会,人群里看见他了。那眼神,简直是恨我,好像我抢了他饥荒时最后一口粮。”
沈煜眼神一滞,转头对狱警打了个友好招呼,就掏出烟点上递给隋宁,对方悠然吸上一口:“当初我告诉锦鸣你是沈家二少爷,他就该听我的,离你这个麻烦越远越好。”
“这种忠告你应该给我嘛”,沈煜给自己也点上根烟,“我肯定能听得进去。”
隋宁歪头盯着他:“过去几年,沈君霖经常要我监视你,我见过你各式各样的表演。那次你被抓过去,在场十几个人,哪个看不出来,锦鸣最开始可不是打算搞你,是要跟所有人拼命,也是那时,我才发现你真的害怕是什么样子。”
沈煜指间烟烬弹落,托腮轻叹:“现在谈个买卖,真他妈比趴着挨操还难受。”
沈君霖死相凄惨,沈淮山甚至没挺到上手术台,脑溢血倒地二十秒停止呼吸,沈太太更是早两年离世,四十三家娱乐产业,最终全数到了沈煜手里。
其中最核心的一家,名为水榭金台。
沈煜下车就看见,又站在门口的男人,终于走过去主动挥下手招呼:
“锦帮老大,不老实待在L市罩场子弟兄,跑来这里当门神?”
锦鸣神情尘土灰寂,嘴唇先动,声音迟缓几秒才压出嗓子:“我来找你。”
“找我干什么?”沈煜歪头凑近过去,说话气息撩在对方颈侧,“要我——给你找点事做?”
锦鸣垂眼不与沈煜对视:“给我找点事做。”
沈煜轻嗤一声,转身就走,门童替他拉开大门,锦鸣跟了上去。
“煜哥,你来了”,萧聆等候多时,像只归笼白鸽,拢身让沈煜搭上肩往包间走,二十出头的年纪,青涩干净,小心翼翼回眼瞄了两下,“他是谁啊?以前没见过。”
“有心思管别人闲事?”沈煜探手伸进他衣服里,痞笑道,“不先想着管我?”
“哪敢不管?哥你先别,有人看,唔——”,萧聆被按过后颈堵唇亲了两口,半推半就着磨蹭,“等进去以后。”
“进去哪儿?”沈煜推开包间门同时,手已滑到他腰下,直往浑圆紧翘的中缝里按。
萧聆一副受不了的模样,扯了沈煜风衣衣领进去,反手将门砰得甩上。
锦鸣站在外面,冷淡安静,对里面传出的情欲翻滚响动毫无反应。
“煜哥!不行了,不能再来了!煜哥!”萧聆喘叫持续高亢,兴奋到极致的尾音颠簸。
许久后归于沉寂,又过一阵,开门的青年那张俊秀面孔,像浸透了被捣烂的熟果红汁,说话仍透媚意:
“帅哥,进来吧。”
沈煜坐在沙发里,慢条斯理整下裤子,没去管仍凌乱敞开的衬衣,腹下痕迹混沌湿泞懒洋洋道:
“给他安排你这里怎么样?”
萧聆惊得咋舌:“煜哥你别闹,就这种,哪个不怕死的敢点他?”
沈煜失笑:“也没那么差吧,我试过,他还不错。”
然后转头随意问起面前站的人:“不过,我记得第一次见面问过,不是说你不卖么?”
锦鸣抬眼看着他回道:“现在卖了。”
萧聆不动声色巡了两人一圈,吃吃笑道:“煜哥,我看这就给你开的专卖店,你还是自己进去逛吧。”
沈煜冷笑:“现在想开这种店的排十几二十条街,开了我就逛,靠捐精做慈善么?”
萧聆点头称是,思索片刻:“倒有些特殊癖好的,身体弱点上去怕搞出人命,煜哥,他行不行?”
“问你呢,行不行?”
男人仍是无知无惧,迟钝低缓:“我听你的。”
沈煜向后仰靠搂过萧聆,眼中笑意削出尖角的凌厉:“锦鸣,你是不能自己找个地方犯贱?非跑我面前演这出?”
“你之前问过我”,锦鸣应道,“我当然也先来问你。”
“问我买不买你”,沈煜歪头倚着萧聆,“倒是说说,你有什么特别的好处?”
锦鸣眼睑轻微摆动:“我听话。”
“报价格”,沈煜低沉声音温水般舒缓开,“前面的,后面的,按次,还是按时间,超过什么限度要加钱。”
锦鸣脸色微红,后知后觉低头局促:“都可以。”
银色一元硬币,在沈煜骨节指缝里灵活翻动一圈,抵在拇指上弹过去:“够不够?”
锦鸣抬手握拳攥住:“够。”
“你知不知道这硬币怎么用?”萧聆在旁边笑得东倒西歪,“你藏身上,让煜哥找,找不到,煜哥喝酒,找到了,你就跪到桌上,让煜哥教你怎么藏。”
“别尽说那些腻歪的了,给我找几个新来的”,吩咐完萧聆,又不耐烦抬手指下锦鸣,“你出去,等我玩够了,把我搬上车,运回家。”
站在不远处,锦鸣看着流水般打扮鲜亮的人,果盘酒水鱼贯而入,包房门时开时关,大呼小叫的嬉笑玩闹声不绝。
天泛鱼肚白,锦鸣将烂醉如泥的男人,横抱一路最终轻放在床上:
“你留着我,至少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我什么都不会做。”
大半年白驹过隙,沈煜身边跟着一个沉默不语的男人,周遭对此习以为常,但从北美归来的显然不在此列。
下午两三点沈煜睡得最香的时候,卧室外一阵乒乓作响扰人清梦,混乱抓着头发,只穿条内裤走到客厅,发现锦鸣正被人揪住不放,厉声质问:
“问你呢,回答,你在这干什么?”
“我操!”看清来人,沈煜大惊失色,边骂边掉头往卧室逃窜,“耀东城,有你这样不打招呼闯别人家的么?”
“招呼你大爷!你是不是忘了这别墅是我的!还敢什么人都往回领?”踩沙发抄近路,一把截住沈煜,“跑!你再跑!”
“哎,哎,耀总,霸气壁咚看清了对象,你再靠过来,信不信我亲你?伸舌头那种。”
“缩回去,不然给你剪个分叉。”
“我还真被那种口过,就爽的很诡异”,沈煜摊摊手臂,“不亲?那抱一个?”
“滚”,口气避之唯恐不及,手却轻车熟路摸上沈煜光裸腹侧,“你这肋骨都快扎出来了。”
“别动,痒!”沈煜一歪身,正撞上锦鸣张开裹来的睡袍,伸手就穿起来。
耀东城脸色不善:“还跟他一起?真不怕哪天再被他坑死你。”
沈煜低头系带子,漫不经心道:“不是在一起,是他一天到晚非跟着我,但就真的听话又好使,现在打完炮裤子都是他替我穿。”
耀东城眼神晃了晃,笑容沉淀:“真那么听话好使?那你让他陪我睡吧。”
这话如同一根无形飞射的针,直接贯穿前后站着的两个人,肢体到神情都瞬间僵住。
“以前跟你要哪个,你可都二话不说就给的”,耀东城不紧不慢继续道,“你想一起我也没问题,上次玩三人还是跟个大学生吧?”
“话这么多你不渴啊”,沈煜抱臂笑了下,略转头吩咐身后的人,“地下室拿几瓶酒上来,挑他藏最里面的。”
锦鸣将红酒倒入杯中时,沈煜正带几分惊讶,更多是想通前因后果的了然:
“小点心那封信给我看看呗,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手写寄信,够稀罕的。”
耀东城沉默片刻,郑重其事:“不给,他写给我的。”
沈煜微微一愣,隐隐有种分离痛感,满是不舍。但很快,是雨后风起,解脱,畅快,释然:
“不用看也知道,他那时,肯定是真的很喜欢你。”
耀东城哼道:“你不用费劲补刀,我早被老头子那个事后诸葛亮扎得透心凉,再晚出门一步就斩断父子情分了。我今晚睡这里,你给我滚出主卧。”
长途飞行加上关于池景川的意外发现,耀东城两天一夜没合眼,此刻沾上枕头,眼皮直接拉闸,房门却被敲响:
“东城,宵夜。”
“滚。”
敲门声不依不饶:“宵夜,你点的。”
“沈煜你他妈——”耀东城一肚子火气,跳下床拉开门,眼前景象让他当即偃旗息鼓,呆若木鸡。
锦鸣松散的单薄衣裤,肌肉条线纵横清晰,颈上黑皮项圈紧勒,锁链连到手铐,被沈煜拉扯着,长度有限迫使他不得不躬身低头。
“你跟我要人,我总得收拾利落了再送来”,沈煜冲他灿然一笑,转头嘴唇就触到锦鸣耳边,认真且狠毒,“明天,但凡东城说你,有一星半点不听话,没让他满意,你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别再让我看见你。”
人被直接推进来,随即的关门声,彻底给耀东城吓得睡意全无。
被锁链禁锢的男人向前走一步,他就退一步,腿后弯碰到床,忍无可忍低斥:“停下,你别过来。你跟沈煜的事,牵连无辜干什么?”
抬头时被铐住的手腕跟着举在胸前,锦鸣没什么情绪漠然问道:“不是你自己要的么?”
以前总是听沈煜狗啊狗的叫他,现如今耀东城自己看,也确实很像。
那种被主人遗弃在长途汽车站的狗,拼死追赶一缕黑废尾气,眼看着渐行渐远的距离,不可企及,徒劳绝望。
“喂,你也不用这种视死如归的表情”,耀东城忍不住交代,“沈煜还不清楚我?怎么可能动你?”
“没什么能不能,都随便你”,锦鸣低下声,“只是别让他赶我走,他刚接管店面,根本不清楚里面那些水深吃人的脏事,耀总,我只想帮他,不会做其他事,更不会碍着你们。”
耀东城手按额头叹气:“你这样,真会被他玩死。”突然间灵光一现,“他有种吓我,我可不能就让他安心入睡了。”说着绕到床尾,开始拼命晃床撞墙。
锦鸣不知做什么表情合适,等他累到胳膊抽筋瘫回床上,才缓声问道:“耀总,你是装傻还是真傻?”
耀东城没好气瞥他一眼:“我是装傻,但你是真傻。”
时间走过一小时,锦鸣席地而坐一言不发。耀东城不由问道:“你话那么少,跟沈煜在一起,是不是他不停说,你就只听着?”
锦鸣想了下,回道:“一直都是,他说,我做。”
“……”耀东城愤恨翻身,自言自语低骂道,“我他妈有病,管你们这种能好好在一起还瞎折腾的!你们千万别轻易放过对方,相互祸害造福苍生吧!”
三个小时过去,早已酣然入梦的耀东城一个猛烈翻身,手机甩出来砸落在地。
仍坐在地上的锦鸣,捡起来正给他放回枕旁,不设密码的屏幕感应开启,光亮里短信息界面,数条已发送的信息,最新一条写着:
池老师,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
前面也是各种日常琐事,诸如,景川,明日起年假,回国两周。
锦鸣无意窥探他人隐私,但也不知怎么想的,手指动了两下,就拨打了信息号码,里面传来提示音:此号码已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