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平安夜就在耀东城不平静的内心世界里悠然度过,上半夜脑子里反复回放池景川没有表情的表情,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圣诞节的白天不止雪花纷飞,还强风剧袭,吹的高楼玻璃低闷咣响,睡眼惺忪的耀东城,从毯子里爬起身,头发乱如鸟窝,曲腿M型坐着,再度扒拉开手机。
隐隐总觉哪里不太对,翻出那张紧哥哥艳照,氛围确实淫靡狎玩,色气爆绷,但细看边缘卡在臀部尾椎,性器被大腿挡得严实,脸闭眼半露。
比起暴露明显的肉欲,拍照的人似乎对隐藏部分更细致谨慎。
不明所以又想不透彻,让耀东城对光线暗下几分的反应迟钝,等抬头发现池景川站在面前,只剩下僵住不动。
该怪这公寓客厅小,还是沙发买太大?堵在卧室门口不足一米的距离,走出来的人就算全无兴趣,也避无可避,眼皮下就直接是他窝腿盯着别人裸照的模样。
自己就是昨晚被天降陨石砸脑袋上,今天生命力顽强起身,就再表演个胸口碎大石。
“吃什么?”
“呃——”,对方的平淡是救命良药,耀东城一跃而起,“哈哈,今天商店全关门,我提早买齐东西了,给你做冷布丁,草莓酱棋子饼,不甜那种。”
“嗯。”
厨房里叮叮咚咚,一会功夫早餐上桌,池景川坐下时递书过去:“基础的,看完,需要就问我。”
厚重,耀东城单手拿起都费力,犯怵哀叹:“今天就看这个?”
池景川正经道:“有其他的,看完这本再给你。”
耀东城仔细分辨了一下对方并不是玩笑或嘲讽,摇头苦笑:“我都不知道该说你误解了我上一句话,还是误解了我学东西的能力。”
“不是能力,是折损率”,池景川拿勺子剜起嫩滑布丁,“你习惯了无视目标跟结果的差距,本金一百亏损九十九也无所谓,那想要一百,就把初始投入设成一万。”
“就是说,我打算一礼拜看完,估计一个月也够呛,所以想着今天看完,至少能翻个十来页?”耀东城突然前探身子,“你还真的肯教我,这么有团队精神。”
“现在不教,李行长回来也会安排,免不了的事,早开始早结束。”
早开始,早结束。
耀东城收回下颚,声音微冷:“那说不定你给点甜头我才有动力,不如说好了,要是我——”
“可以”,池景川表情冷淡直接截断,“只要是上班时间。”
“还没说是什么就答应,我说捆绑,调教,群交,你是打算全盘接受?”耀东城侧身膝盖撞在桌角,“你可真够轻车熟路的。”
池景川慢慢刮干净碗碟中的残留,垂眼轻耸下肩:“又不是第一次。”
窗外风响声更大,屋内安静片刻,耀东城突兀站起,将桌上空碗空碟摞在一起端走。
池景川也起身,顺手扭开瓶矿泉水喝下几口,踱步去沙发坐下翻开一本书。
一分钟过后,厨房水池那边,瓷器不慎掉落的摔碎声,耀东城风风火火冲到沙发前,像个竭力按住自己不炸开的原子弹:“你最后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原本靠坐的男人,前倾弯腰,手肘撑在分开膝盖上,耀东城跟随他动作,席地坐下,胸前明显呼吸加剧的起伏,目不转睛盯住那张意味不明的面孔。
“你问过我为什么从纽约跳槽到小城市。”
“你那时回答说,薪资高。”
“金融职业,怎么都是大城市更有发展前景。我是被人抓住把柄。”
“把柄?”
池景川言语平静,只是垂在膝盖内侧的手,慢慢轻攥成拳:“我挪用客户资金炒了一笔外汇,发现的有两个人。一个喜欢男人,还喜欢不同场合,办公室,洗手间,野外,车里。”
“……”地上坐的人呼吸停滞,浑身肌肉僵硬。
“另一个,不喜欢男人,只想要钱,发现我拿不出,就把我带去一家地下酒吧,绑在台球桌上,在旁边通宵玩着牌,同时一个接一个的收钱。半年多我撑不下去了只能逃。”
话语速度越来越慢,似乎是说的人陷入极度疲倦,最终沉默着手撑住额头,阴影埋藏低垂的眉眼。
“……对不起”,耀东城手抓在自己膝盖上,腿抽动下想上前又不敢轻举妄动,眼神慌乱得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他们那样……”
他深吸了口气,勉强定下心神,想了想正色道:“池景川,我不知道你怎么打算,如果就想埋了这事不再提,我跟你保证,到死我也不会跟任何人透露半个字,但要是你难受,想讨回公道,你就告诉我,我能帮你什么,什么都可以。”
半晌没任何动静,耀东城正想再说点什么宽慰的话,池景川低声开口:“在那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耀东城挺挺腰:“你问,什么都行。”
“你怎么做到的?”,池景川抬头,手掌下滑托在颊侧,眼瞳淡黑,探究神情除嘲讽外也有几分认真,“别人说什么都信。”
“……”消化了几秒,某人炸成了切尔诺贝利,“你他妈骗我!有病吧?你编排你自己干什么?”
如同远离核事故蘑菇云,池景川后靠进沙发,低头继续看书:“乱说话,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耀东城咬牙切齿,又实在忍不住:“你刚才那些,没一句真的,对吧?”
看书的人眼不抬,置若罔闻。
“谁管你真的假的?你爱被绑台球桌还是足球场的,关我屁事!”耀东城抓了手机一肚子气摔门出去,电梯打开又不进去,转进楼道里打电话给马文。
“文文,问你个事。”
“你问就问,别文文。绕口令呢。”
“正经的,就如果我发现银行里有职员挪用客户资金炒外汇——”
“啥?”马文给听乐了,“耀总,哪个职员傻逼到这个地步?先不说客户资金一千以上当天都有核对,就算买通了经理吧,炒外汇又什么鬼?政策限制手续麻烦,短期高风险低利润的——就简单说,任何一个能进柜台的也不可能干这事,你从哪听的内部冷笑话吧?”
“对,这不就分享一下么,是不是很好笑?”
“也没有,主要太假了。”
“你年终奖没了。”
“哈哈哈,耀总你真幽默,圣诞快乐,挂了。”
(20)
二十七日恢复上班。
耀东城跟着池景川下地铁,恰巧就跟搭另条线的马文来了个胜利大会师。
三人一同往分行走,马文看看他们,满脸疑惑,一副如鲠在喉的欲言又止。
有种被捉奸在床之感的耀东城,率先绷不住对马文道:
“你有话就说。”
马文如蒙大赦:“我憋好几天了耀总,你现在天天上下班都跟小池坐地铁。”
“怎么了?”
“你车呢?之前上下班开那辆。”
“呃,那辆是从车行租的。”
“哦,你还了呀。”
耀东城干笑两声:“应该还在机场,那次C城回来跟小池去拦出租车。”
马文瞪大眼:“原来真有人会把车忘了,不是新闻瞎编的。我完全不想知道租车一天多少钱,但我知道机场停车是按小时收费的”
“租车那里有人能帮忙去提车么?”耀东城低头翻手机找起车行电话。
“这我还真不知道”,马文指了下前面正开门的池景川,漫不经心道,“不过我知道你在小池家,肯定一直在他床上蹦迪。”
耀东城震惊抬头:“我……我没……”
“几个月了第一次见他睁不开眼上班”,马文低笑,“被你带着嗨了几个晚上没睡吧?挺好的,人活得跟个工作机器一样,多没意思。”
耀东城看着正输入安保密码的男人,眼睫低垂,脸色苍白,安静和疲倦。
凌晨一点半,耀东城枕着胳膊,侧躺在沙发,突然中等声音试探叫了声:“池景川?”
关闭卧室里,声音隔墙回应:“怎么了?”
“客厅有人你也睡不好么?”
“不习惯。”
耀东城坐起来,抓过衣服:“我找个夜店玩去,天亮直接上班。”
“这边夜店只有周末开,别折腾了,睡吧。”
耀东城想着这良心不安的忐忑怎么能睡得着?翻来覆去五分钟后,睡着了。
二十八日下午,池景川起身没站稳,撞在格子上发出声响,隔壁马文吓一跳:“你这也悠着点儿,别玩太疯了。”
耀东城开始不止搜索酒店,民宿小旅馆也打电话去问,终于找到一家二十九号下午有空房的,在四十公里外。
回去地铁跟池景川说起,也没见他有什么太大反应。问他晚上想吃什么,也是一如既往的随便。
“家具什么的,等我租到正经住处再来搬。”耀东城斟酌着,是直接说合用你就留下,还是不说,以后就装作忘记了。
池景川问:“你说明天有房?”
“现在住客赶凌晨飞机,半夜退房,我过去等一会就行。”
耀东城做了个洒脱笑脸,两手一合掌:“谢谢收留,从今以后,保证不踏进你这个神圣不可侵犯的私人领域。走了走了。”
匆忙推起行李箱,顺手直接外面关上门。
电梯下行,失重感弥漫在耀东城胸腔里,直到无意瞥到旁边张贴的纸上:公寓转租,急,补贴房租,一切可议。
一楼叮咚一声,电梯外的人愣住,里面高大男人两手撑在电梯壁上视线灼热,像在壁咚心爱之人,只是——人呢?
“呃,你不出来?”
男人转脸看着他,郑重摇头,然后问道:“你上不上去?”
“上。”
“那快进来啊”,男人催促着,按下九层按钮等人走进来,就接连不断按关门键,同时一副绝处逢生的开心,“你哪层?十五楼?住这楼舒服么?我马上也搬进来了。”
耀东城推着行李箱原路返回,只不过池景川公寓门那里转向对面,抬手敲门前手还紧张的顿了顿,太过难以置信。
905门开,胡子拉碴, 眼镜厚重的格子衫男人,被太过急切的问:“你房子转租么,还没租给别人吧?”,呆愣一会,随即也是惊喜交加,连连点头:
“是,是,没,没。”
“是租,还没租别人对吧?我租了!”
“行,你最快哪天要?我可以补你一个月房租。”
“你最快哪天给?不用补我,我补你都可以。”
“哥们,你这么不坑人的么?”
“你这不是也不坑我么?”
胡子男爽朗笑出声,酒品底眼镜后只剩下一条缝:“咱们节奏缓一缓,进来坐,咱们慢慢说。”
耀东城进屋随意扫一眼,格局跟池景川那边是一模一样的镜像,家具齐全,五六个打包好的纸箱和行李堆放角落。
胡子男调笑问道:“跟女朋友吵架被赶出来了?劈腿啦?”
耀东城无奈轻叹:“没劈腿。”
“我这边是毕业找了大半年工作,没想到节日夹缝里,突然就接到B市电讯局的Offer,平时打破头抢不到的好事啊,因为暴风抢修急招,要求越快到岗越好,你随便先看看房子,要是没问题——”
“没问题”,耀东城笑道,“你不知道这算帮我多大忙,手续什么的我不太懂,你教我一下。”
“那个简单,都现成标准的,房东那边需要……”
一个多钟头迅猛搞定所有事,两个男人动作同步,身心松弛长舒口气,后靠进沙发里。
“哥们,家具全留给你,随便处理。”
“算钱也没问题的。”
胡子男乐了:“要不是我实在没财没色,肯定觉得你是个骗子,不然哪来的馅饼就落我头上了?”
耀东城思索片刻,叹道:“我其实有同感,不过现在状况,就算你这边有什么陷阱,我也闭眼跳了。”
“虽然咱们租约从1月起,但看你那行李,今晚没地方去吧,我后天走,你不介意,跟我凑合挤两个晚上,床让给你,我睡沙发。”
“你也是,就这么不防备我?”
胡子男笑得肩膀直抖:“冲你替我解决这么大难题,你要我陪睡,我也硬着头皮上了,看你吃不吃得下。”
“心意领了”,耀东城敬谢,嘴角止不住上扬,手指了指门,“我想睡的在对面。”
屋内相谈甚欢,笑声不断,门外一条走廊相隔,空荡寂静,906门后,室内更冷,阳台一扇落地窗被完全打开,冬夜零下十度的泠冽寒风,刺刀一般直插贯穿客厅。
池景川洗完澡,单薄毛巾围了下体,走出来坐进沙发里,黑亮短发上水滴几乎冻结在冷空气里,他握了握横在眼前的手掌,抵御身体本能的瑟缩颤抖。
手机电话打进来,对面笑道:“那人资质符合,工作不难安排,算他运气好恰巧做你邻居。”
“进度落了,不赶一下不行”,池景川淡淡道,“我习惯按部就班,但也不排斥走捷径。”
挂了电话,池景川如前一夜耀东城那般,枕臂侧躺,呼出气息泛起白雾:捷径,真冷。
二十九日,耀东城迟到一小时,他可不想冒险,开门正面撞上池景川,早高峰很难有充裕时间解释什么叫纯属巧合。
耗到下午三点,耀东城挺胸抬头中气十足叫了声:“景川,进来一下。”
手握鼠标做着刷新网页的无意义操作,人站到桌前也没马上转眼去看,有点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笑道:
“我租到房子了,你猜我租在——哎,你脸怎么这么红?”无意一瞥,耀东城忙起身过去,手直接盖上呼吸沉重的男人额头,“你发烧了!”
(21)
一路跟着下班的池景川,地铁进出站,通道走进公寓楼,前面的人也没显出戏剧化的步伐不稳。
直到906门口,池景川手指按密码时,终于支撑不住身体轻晃,耀东城可算抓到机会上手扶住人。
池景川瞥他一眼,病中的声音虚哑:“再不踏足?”
耀东城推门进去,面无愧色理直气壮:“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打脸。”
“别进我卧室。”
“唉,我还真想现在就进去,试试你能把我怎么样。”
话这么说,人是直接送到沙发里放倒,耀东城给他颈下垫好枕头,张开毯子盖紧全身。
侧坐在旁,两手探进毯子下面,摸索着打开腰带,拉出衬衣,再延腹肌上行,一颗一颗解纽扣。
领口最紧那颗松开,脖颈红透,随粗重呼吸起伏,喉结下锁骨上细密水泽。
耀东城俯低身,垂眼盯着他:“你这热得快熟了,怎么办?操一顿能好么?”
池景川瞳孔松散,反应慢了几分,但仍是镇定:“明天下午。”
“什么下午?”耀东城愣了下,“操?……操!”
“明天一早事情很重要。”
耀东城哼笑一声:“既然很重要,现在这状况,你敢上我还不敢用,有什么差错损失谁负责?趁你还清醒,告诉我找谁接手。”
池景川像是无从反驳,沉默片刻低缓道:“给李行长打电话。”
“李叔叔——”
电话一接通,那头李培文一口夏威夷特饮喷出口,咳嗽着挣扎说道:“你这称呼,对我就是大难临头,出什么事了?”
“不是我,小池发高烧,人都糊了,明天出不了门。”
“你这是在小池家?”
“先别管这个。到底什么事?他说很重要。”
“跟英国年终对接,那个不能耽误,会造成数据混乱”,李培文严肃里明显焦虑,“我没带验证器出来,只能让小池去分行,需要三级权限才能在分行以外的地方连接监察数据库。”
“李行长”,池景川撑坐起身,直接拿过耀东城手机,“我没事。”
“哎小池,确实没别的办法,能坚持么?”
“能。”
耀东城一把夺回手机,没好气道:“不能。他站都站不稳,还对接什么?等你回来不行么?”
“没法跟你解释!”李培文压下火气思索片刻,“还有个办法,耀总,你不想小池跑出去,就现在学你的权限使用,明天一早准时去小池家里用你的密保给他授权,记住绝对不能迟到,后果真的严重。”
“行,我学,怎么学?”
“我打去监察部,让现在负责的人教你明天需要的。”
“他们不下班?”
“监察部二十四小时有人监管,内部数据库任何异常都会第一时间发现并做出反应。”
“半个小时以后,我准备一下。”
“动作快点,电脑打开,密保放手边。”
挂断电话,耀东城马上问道:“你现在家里有药么?”
池景川明显强撑着神智,不答反问:“行里给你配的笔记本你带回来了?”
耀东城抿抿嘴:“没,那个下班还要带着走?”
池景川毫不意外,低头从公文包里抽出自己那台:“今晚,明天,都用我的吧。”
“我问你药。”
“不用。”
“什么不用,算了,我记得楼下有药店,你等着。”
耀东城匆忙出门后,池景川动作带着病患的迟缓,电脑亮起的屏幕上,映出眼眸里的虚弱尽褪,如同魔术箱上的盖布,揭落坠地。
“给你”,药递过去,池景川接了放进嘴里,但不接耀东城手里水杯,“你发烧,必须喝温的,你试试,一点不烫,真的。”
池景川不说话,直接转身朝向沙发里面。
“你是因为生病了,还是一直就这么幼稚?”耀东城无奈折回厨房,“给你拿瓶装水行了吧?”
两小时过去,监察部夜班负责人史密斯还在尽职尽责,第五次重复:“最重要的是授权期间人务必要全程在场,确认每一步操作,数据库应用完毕,注销授权后才能离开。”
耀东城耐着性子点头:“是,是,知道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屏幕里史密斯硕大的地中海光头晃动:“那当然没有,但很多商业机密就跟金库里的现金一样,安保措施再严密也不过分。”
“我总不可能坑我自己家。”
“哎,耀总,你不要乱点过去的存档。”
“就那个红点一直闪,手自己忍不住动了。注销,确认,可以了吧?”
史密斯棉布手帕擦过额头上汗水:“明天是最简单的对接,池做过很多次不会有问题,耀总,以后更复杂的授权问题,他其实也可以详细教你。”
耀东城一把拍在旁边人的大腿上,冲他挑挑眉:“等你好了,就教我啊。”
“好”,池景川点下头,顿了顿又说道:“这次,我欠你。”
“不会好好说声谢啊”,耀东城凑过去,贴得极近,低声道,“也行,知道我希望你怎么还?自己送上门让我操一顿,可别病好就不认账了。”
池景川不说话,高热让嘴唇微张,喘息加剧,声响清晰。
耀东城眨下眼,额头轻抵上对方,瞬间忧愁:“怎么还这么热?温度计你再测一次。”
“让我睡一觉,会好。”
“……知道了,那我走”,耀东城后撤身子,手掌合在一起,“哎,我租了你对面,905,以后再跟你细说,就真的是巧合。”
池景川点点头,眼睛困倦得几乎撑不住要合上,耀东城也分不清他对这事的淡定是真的无所谓还是眼下无暇顾及。
但反正说出来了,也就一身轻松,回到905,跟忙活托运一天累瘫的胡子男抬手招呼:“今晚你睡卧室,沙发让给我,我可能半夜,要溜出去好几次。”
“干什么?偷人?”
“差不多吧。”
凌晨四点,输密码,蹑手蹑脚开门,沙发上侧躺的人动了一下,对他说:“进来吧。”
耀东城叹气:“你睡觉是真的轻。”
“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没把人说的话当回事,耀东城手又熟门熟路盖上对方额头,随即体温枪一打,红色38.6:“降了一点,还很难受吧?给你擦一下。”
“不用。”
耀东城装听不见,温水浸了条毛巾叠在手里,也不拖泥带水另存心思,就额头脸颊脖颈手心脚心一水顺溜的擦一遍:“继续睡,早上八点半之前不会再过来吵你了。”
时间充裕,九点开始前,还吃下两片面包加奶酪,池景川状态好转,只偶尔不住咳嗽,但流程顺利进行,池景川每一步都会阐述在做什么,只有一次鼠标滑移位置偏离,点开侧边一拦:
“跟这次无关,我点错了。”很快又继续正轨。
不到中午,就提前结束,池景川起身去厨房拿瓶装水,耀东城在最后关闭界面,口中念叨:
“注销……”
剧烈咳嗽,手中水瓶砸在地上,透明水泽倾盖过地板,池景川弯腰,身形晃了下。
耀东城急忙过去扶住他:“喂,你没事吧?慢点喝,咳成这样?叫你喝凉的!”
捋顺着男人背脊,看他慢慢止住咳,抬眼看他:“可以做其他事了。”
耀东城喉咙一紧,也无端想咳嗽,手居然是防范姿势推住池景川肩膀:“你病怏怏的能干什么?你个工作狂,没事了就再去睡。我先,先回我那边了,我也得去补个觉。”
耀东城逃似的离开,池景川抬手按了下眉心,踱步到电脑前,鼠标一晃,界面显示是否确认注销,点下取消后,池景川瞬间专注异常,争分夺秒。
扑在床上打滚里耀东城五分钟后接到电话,是白班的珍妮特:“耀总,是你刚才点进监察历史记录档么?”
耀东城没什么犹豫回道:“是我,不好意思,刚才点错了。”
“没事,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东西,但循例必须核对。”
下午两点,冬季的太阳也光亮十足,池景川电话那边的声音几分关切:
“你声音怎么了?生病了?”
池景川回:“铤而走险,算有收获。”
那头笑道:“你一直是,收益必须与风险相符。”
(22)
“还没完全退烧”,十二月最后一天,耀东城手掌从池景川额头下滑到颊侧轻捧,眼梢挑笑,“你这新的一年,肯定是红火滚烫,步步高升。”
池景川斜倚在沙发里,看着桌上做好的菜:“你是每个睡过的人都非要给他做饭吃?”
“怎么可能”,背对他摆筷子的男人不满嘟囔道,“我又不喜欢他们。”
停了几秒,耀东城回头:“我这相当于跟你表白呢,你好歹给点反应。”
池景川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没什么胃口,例行公事的毫无兴致:“真是受宠若惊。”
“惊这个字,跟你就不沾边”,耀东城勾勾嘴角,无奈叹道,“我也睡过不少比你好看的,单对你鬼迷心窍,不会就因为你之前说的对我无感吧?”
“富余时间跟精力充足,做什么都不奇怪”,手指碰了下米饭,池景川没动筷,“我没兴趣,准确说没工夫分析你的喜好和心态。”
“那我富余你匮乏,我们在一起不是很般配么?纳什均衡。”
池景川眼睑微抿:“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从你那堆书封面上看到的词,觉得挺酷就记住了。”
池景川淡淡道:“那马太效应呢?”
“啥?新马泰旅游不去新加波?”
池景川又触了下碗中白饭,凉透,送进嘴里咀嚼。
耀东城拿起手机搜索,跳出来第一句话,凡有的,还要加倍给他叫他多余,没有的,连他仅有也要抢夺过来。
一月三日,李培文带着大包礼物给分行每个人。
耀东城问:“我的呢?”
李培文忍着额上青筋:“来我办公室。”
“礼物呢?”
“你登记地址,跟小池的就差一个数,什么意思?你把隔壁买下来了?”
“我信用卡还被老头子限额,车都没买不起,还买房?我租的。”
“正好就租在小池隔壁?”
“对门”,耀东城一脸无辜加委屈,“完全是巧合,我从来不爱打扰别人生活。”
李培文就看着人睁眼说瞎话:“那小池呢?”
“他是例外,例外中的例外”,耀东城不止理直气壮,还得寸进尺,“对了,培训期可以申请居家办公,小池后面日程表也空着,这个月让他别来分行,在家专心教我,他自己也答应过的。”
过于明目张胆的无耻,让李培文也放弃讲道理:“每周五回来考核,有一次不通过,就给我天天来分行报道,我手把手教你。唉,小池,这么好孩子,上辈子造什么孽了被你给缠上。”
早上九点,房门被推开,耀东城贼头贼脑探进来,手里举着笔记本晃了下:“池老师好。”
两人坐下,耀东城挪动椅子,肩膀手臂紧贴,暧昧笑道:“哎,你刚才看我进来,脸上有点诧异,就好像在问我,怎么只有电脑,没带保险套那些直接压倒你,看着还失落的,你想要的话——”
池景川平淡直视他接过话:“我想要一定告诉你。后天周五考核,你这两天要学完一周的课。”
“不是吧?这不是才开始?都没有缓冲?能不能拖到下一周啊?”
“错了。”
“啊!”
“错了。”
“我操!”
“再来。”
“为什么?我这次做对了!”
“太慢。”
“凭什么?”
“我想要你再做一次。”
“……池景川你他妈故意的,信不信我现在——”
“计时。”
“等等!”
时钟周而复始,日月升落交替,耀东城眼也不眨盯着手机上时钟终于翻到五点 。
“下班下班!”耀东城火烧屁股一样跳起来,“你就是个虐待狂。”
池景川也没掩饰唇边微勾的弧度,几分浅淡愉悦。
“我回我那边做饭,做好端过来”,耀东城眼神闪烁,“吃完我能不能在你这边看电视?胡子哥昨天飞机才走,我家里乱七八糟,电视搬过去不好放。”
“随便。”
所谓打蛇随棍上:“你也没事一起看呗,刚出的新剧,斯巴达克斯,据说是黄暴经典,角斗士对打的。”
对打这个词让池景川稍微侧目:“好。”
看了多集半耀东城后悔了,黄暴是真黄暴,满屏裸体男女都有,池景川似乎看得还挺投入,好在明显对血肉横飞的打斗场面更有兴趣。
剧情走到奴隶主在集市挑选奴隶,捏开下巴查看牙齿,池景川眼中闪过沉没吞噬的暗色,耸动肩膀改变坐姿,转头对耀东城说:
“我想睡觉了,明天五点应该结束不了,别再准备做饭浪费时间。”
深夜是梦魇领地,门后是未知,有些人连背影,都是恐惧和疼痛的存在。
男人在暗黑里蹲在角落,不断计算着纸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癫狂喃呢: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赔?
他不想走近,但别无选择,他必须要问:我妈呢?
门被人粗暴踹开:还钱!那娘们还不够抵利息,你还敢借?这次你拿谁还?
还有他。
男人反折手臂钳制住他,另只手几乎握碎他下巴,迫他仰起脸:这个兔崽子,身体好得很,怎么卖都能值回那些钱,你们带去配个型,有需要的——
衣服被扯开,男人的手从他胸口比划到下腹,什么都可以。
池景川在床垫上翻了个身,合眼入睡,陈年旧事,不过石子投入海中,几层水纹,翻不起什么波浪。
连续三周,考核都通过且明显一次比一次进步,李培文不得不承认:“你还真认真学了。”
耀东城故作谦虚的得意:“景川教的好。”
“你没对人家做什么吧?”
“这段时间真没有。”
李培文幽幽叹口气:“其实细想想,你身边确实得有这么个人。”
耀东城激动得直接上手要抱人:“李叔你也这么觉得对吧!以后老头子那边我就说你全力支持我!”
“我是说工作,你想什么呢!”难为李培文一把年纪,老胳膊老腿拼命后撤,“其他事情我管不了,不过你们真有什么,我就劝你一句,给他留条后路,他不是你,有随时可回的地方,高兴不高兴的想去哪都行。”
耀东城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低头看了眼自己掌心,无声笑了下。
“小池——”他打断教学过程。
池景川看向他,静等他下文。
“景川——”
“说。”
“你喜欢我怎么叫你?”
“无所谓,我能知道是叫我就行。”
“有没有特别点的,我能跟别人区分开”,耀东手指在桌上笔画,“影,景川,合起来不就是影么?叫你小影?是不是太娘了?”
“……说了,无所谓”,池景川喉结轻动两下,声音低了半分,“这些步骤全记住,两个签名,每页首尾简签,核对后才能授权。”
还敢躲?你再躲!兔崽子反了你了!
是不是想跑?那边是出去的门,这边是卧室,去哪里自己选。选!
池景川慢慢呼吸,不要受困于没有意义的事,只要笔直向前走,过去的魑魅魍魉不可能再缠住腿,顺背脊爬上肩膀,血腥口器咬住咽喉。
“我不行了,记不住,能不能休息一会啊?”耀东城那张纯澈刺眼的脸,死乞白赖下巴蹭在他肩上。
跪在那个无窗逼仄的小卧室:能不能不要——
后颈在汗腻中被肆意揉捏,小影,乖孩子。
“景川?这段我都做完了,应该没问题吧。”
“耀东城”,抬手,指尖很轻柔碰在他颈侧脉动下,“你之前说,喜欢我?”
(23)
耀东城眼瞳湛黑,高兴时更像火光跳动明亮,横握住池景川手指,大大方方引他顺锁骨摸下去,按在自认手感上佳的左胸:
“喜欢啊,你这是在测我说没说谎?”
单纯直白,开门揖盗的不知死活。
池景川抽回手点在电脑屏幕两处:“这里跟这里,签名不符,你眼睛在看什么?”
耀东城没好气回呛:“看耍我玩的人。”
果然没有按时结束,拖到七点,久违的超市三明治打发晚饭。
硬塞进嘴里,耀东城满脸嫌弃:吃过我做的饭,再吃回这种东西,就算不挑味道,口感难道没有落差么?”
池景川咀嚼吞咽,点头:“有。”
听到的人像只花栗鼠攒起腮帮笑道:“明天提提速,按点下班,我们照常吃饭。”
多少次反复能变成寻常?不要轻易毁灭,亦不要轻易创造和改变,都是结局未知,世事难料。
床垫破损弹簧,池景川翻身时吱嘎做响。
无法避免的噪音干扰,直接忽略即可。不管叫他什么,池景川还是池影,都是现在的他,同样的人,不会改变分毫。
只是耀东城,真像团火焰,里面干柴噼啪燃烧。倾水浇灭,还是先靠近几分,驱寒取暖?
耀东城看着刻度等待时,又不觉走了神,最近几天,池景川就像裹在层云密布里的月亮,完全看不透阴晴圆缺,态度冷淡中隐有种暧昧涌动。
还是自己想多了?哎,可以了,差点过线。
端起餐盘,臂肘压开自己门把手,娴熟两步到门前抬脚轻踢:“景川,开门。”
斯巴达克斯剧终,男主挥剑割开仇敌喉咙,在血污中嘶吼着怀恋逝去的妻子。
“你要睡觉了吧?我回去了。”耀东城从沙发起来,伸腰展臂准备说晚安。
池景川突然问道:“你在等什么?”
耀东城伸直的胳膊在空中挺住两秒,然后垂下手认真道:“等——你愿意。”
池景川没说话,很轻笑了下。
耀东城叹口气:“我发现不管是你还是其他人,好像都认定我对你除了玩完就走,再没其他选项。”
池景川手搭在沙发上沿:“那你想怎么样?”
“坦白说,我不知道”,耀东城苦笑,“不过我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认真想几遍为什么喜欢你。”
“你把这种心思放在考核上更好。”
没有被池景川的不以为然打断,耀东城继续认真剖白道:“回想起第一次见,你看着真像能自己扛起整个星系运转的超级战士,可我又觉得,你也很像在跟谁说,带我离开。”
带我离开,这里。
池景川纹丝不动坐着。
月转进暗面,那本就是颗没有光的星球。
对黑夜冻结一无所知的男人撇撇嘴:“你就会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最近总好像在暗示我,又不说明白,你是想怎么样?”
“想知道?”池景川轻微歪头示意,“那边是出去的门,这边是卧室,你自己选。”
转身推开近在咫尺的卧室房门,身后声音冷淡压抑:
“耀东城,你想清楚。”
“想清楚什么呀?”耀东城已经迈进漆黑一片的房间,身后光源将他身前影子拉得颀长,“我早就想知道,进来会怎么样,不管什么,我奉陪到底。哎,这个灯在哪儿?啊呀!”
被地上床垫差点绊倒,身后无声跟进来的人抓住他手臂,让他转过身子面对。
“脱光。”
“我都看不见。”耀东城嘟囔着,很干脆抬手几下褪掉全部衣物,突然觉得黑暗也有好处,避免被发现局促不安。
但对方摸上他的身体,发烫跟颤栗,就无从隐藏,耀东城没控制住低吟一声,几乎被羞耻感淹没。
他可是身经百战,风高浪急也进退自如的人。
“你紧张什么?”冷淡声音,抚划掠到腰腹,“怕我上了你?”
“我倒不怕,甚至有点受宠若惊”,耀东城无奈笑着好言商量,“不过刚想起来什么都没带,你不是要硬来吧?那种两败俱伤,你跟我可都难受。要不你让我回去拿——”
话没说完,被推坐在床垫上,池景川捏住他后颈:“之前让我做过什么?”
“知道知道,给你做就是了。”既来之则安之的认命,心无芥蒂的勇者无畏,手摸到对方腹外肌下内收的线条,直接扯下裤子,握住热度中心。
耀东城随意挺下肩颈,就挣脱钳制:“你别压着,活动不开可做不好。”
舌尖勾过前端,侧面来回让热器充涨,含进去时伞状已经挺翘饱满,磨在嗓底堵得气息不畅。
他听见池景川低缓喘息,仍然是克制和忍耐,就像一个简单问题讲五遍他还装听不懂时,那种无言以对。
耀东城就喜欢撩拨这个人的不食人间烟火,但凡略微转动起生机气息,心里就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涌动。
所以不假思索更用力吸吮和收紧吞吐。
那处回应得硬直滚烫,却突然后撤抽出,空气冷凉灌进口鼻同时,他被向后推倒,背脊砸在床垫凸起硌得生疼,眼睛逐渐适应黑暗看清手臂撑在他上方的人,审视和思索,有松脱痕迹的轻笑:
“偶尔尝试下新鲜的事,也没什么不好。”
耀东城抓了下床垫粗糙的棉质,放松绷紧微抖的大腿:“我配合你。”
“嗯”,池景川点头,手捞他肩膀转过去,“往那边让地方。”
“啊?”耀东城一头雾水,只顺那力量侧身,池景川躺到旁边,前胸贴近他背脊。
“我试一下,能不能跟人一起睡。”
“就——只是睡?闭上眼什么都不干了那种睡?”
“嗯,我困了。”
“你那里还顶着我,高速猛刹车,以后容易制动失灵,不说以后,你现在就不难受么?”
池景川不屑低声:“这算什么难受。”
“可是你——”
“陪我睡。”池景川声音更低,伸手揽住他腰身收紧,躯体曲线更紧密无隙贴合在一起。
黑暗中呼吸的一瞬间,耀东城真切看到春江水暖,百花绽放,身体各处窜动着温和又热烈的笑闹声,而不是性爱高潮冲击的峰顶,之后又沉寂着跌落。
耀东城睁着眼睛,不想睡,不想动,这一夜时间,他想他不会觉得漫长。
十五分钟后,池景川开口道:“太吵了,我睡不着,你走吧。”
耀东城如遭雷击:“我出什么声音吵你了?”
“你每分钟六十三下的心跳。”
“我这也没法停掉吧?”
“回你那边去,我得自己睡。”
“池景川,你不觉得这太侮辱人了?把我当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男人眼睛有些困倦迷蒙:“别吵,等我睡醒,让你操。”
“……”
耀东城起身,胡乱套上裤子,衣服直接搭肩上,出卧室,出门,开门,愤恨至极甩上自己公寓的门。
“谁他妈稀罕操你了!”一拳锤在玄关墙壁上,挂在衣勾上的外套和包跟着震动。
门响起密码解锁推开,池景川脸上没什么表情:“用生日当密码能安全多少?”
他衣裤维持着之前被耀东城扒扯得凌乱,气场仍四平八稳:“被你吵得一时也睡不着,要不要现在做?”
耀东城忍无可忍一把将人拽进屋,按在墙上:“你想?”
池景川点头:“想。”
“我再确认一次,这可是你自己愿意的。”
池景川略带讥诮笑道:“这应该叫送上门让你操。”
(24)
扼进池景川肩膀,耀东城却更像被禁锢的那个,声音干渴:“六十七天。”
池景川不紧不慢问:“从上次操我?”
“从上次亲你。”办公室里,沙漏流尽的最后几秒。
堵上那两片单薄嘴唇凶狠入侵,耀东城身体里每个冲动细胞都在跟大脑揭竿而起:
为什么要等?凭什么要忍?明明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可他不想再陷入一个倒数的境地。池景川好像总在不远处,随意拿根木枝就能在地上划出终点线。
纠缠太久放开时,紧贴的两个人都喘息不定,池景川低声道:“先进去。”
耀东城将人掀翻过身,抵在墙上,笑得类似恶毒:“等不了。”
抓起棉衫的后襟,徒手向两边将布料一撕到底,吮咬从后颈到光裸背肌,肩胛轻微耸动。
耀东城仅把两人裤子扯到腿下,不再耽误片刻,挺身器物硬仗着捅进对方腿间。
肌肉紧实的臀缝,濡湿前端刮在其中,刺激穴口收缩却戏谑着将进不进,顶滑试探的恶意玩弄。
池景川手撑住墙:“你这是等不了?”
“以前总被你带节奏”,耀东城按在他腰身上,摆弄着让他臀胯后翘,“这次送上门再不给你吃干抹净了,真他妈当我好欺负。”
旁边挂的背包,池景川伸手拉开拉链,手指夹出保险套向后递过去:“我困了就回去睡,吃不吃得干净,我也等不了你。”
“以前居然会觉得你正经!”愤恨又急不可待,硕大破开久违的密窒甬道,浅显进出两下,不顾阻滞重撞进内里的火热柔软。
被侵犯的躯体僵硬片刻,随抽送收紧的肌肉,颤栗着瓦解戒备,刻意放松下腰腿,迎合快感,池景川低声喘道:“现在?”
“还是挺正经的”,耀东城手顺下腹抓上他大腿内侧,迫他张得更开,吞入深重,“一本正经的淫荡,我真想——不管什么地方,当着所有人面前,操死你!”
池景川喘息越急,垂手握上自身性器,声音染透情欲:“别停。”
手腕被抓住提起,扣在头顶墙上,耀东城放缓速度研转得细致,顶在最让身前人酥麻紧缩的位置:“想都不要想,刚才不是能忍住刹车么?现在急什么?让我先玩透了你再说。”
三两步拽人进屋,仰面按倒在沙发里,折起腿压到胸前,耀东城盯着身下人微红眼眸,忍不住低头亲吻,动作也不自觉温水浸润起来。
循序渐进的快感积累,如海浪拍打波折接连,让耀东城舍不得离开这片拥裹周身的水域,垂眼望着那人慢慢说道:“我真挺喜欢你,想要什么你就说,能给的我都愿意给。”
池景川眼中情欲微滞,思索少许视线看向自己腹下透液硬挺的器官,抽开叠压的右腿伸展一下,小腿跟腱搭上耀东城肩膀,坦然道:“让我射。”
沙发撞得移位,耀东城膝盖跪上去,膨胀男器狠命压榨进分腿侧转的躯体,横竖相嵌,角度刁钻又畅通无阻的疾速,拓进了前所未及的领域。
池景川腰身猛颤,本能后缩,却立刻被钳制。
“你自己要的”,悍然进犯的人,甚至向下拉扯如同要钉穿内里慌乱的层叠吸附,“不准退。”
“我难受……”,池景川短暂低叫喘息,身体痉挛着手砸在沙发里,“前面帮我,弄一下。”
“你他妈快把我绞碎了!”耀东城蹬腿半蹲起,自上而下更不留余力,低头就能看见,自己深红滚烫的粗硬,肆意进出在削挺臀肌之间,窄穴完全暴露被迫吞吐的颤动,还有前面挺立,离畅快宣泄一步之遥的焦躁。
天使恶魔脑内交火,恶魔像在唇舌伺候酣畅淋漓的性器,喃呢勾引他延展这极致的放纵体验,天使不屑轻笑,重复三个字,我难受——
手直接握住,没再多加折磨,沉稳抚摸快速攒动,那处被他猛烈操入硬挺得青筋搏动,十几下护送到顶峰,白浊溅射,热湿打在他掌心。
他也没再坚持,抵射出来,在那处高潮刺激的收缩里收获额外余韵,缓慢压身枕到池景川胸前。
这次,轮到数他,一分钟心跳多少次。
几分钟过去,池景川呼吸平复比他预想中快得多,推开他起身就要走。
耀东城一把拽住他手腕,扯出个散漫笑容:“我什么时候一次就够?请客吃饭,没有让人吃一半就收走的道理吧?”
池景川就坐到地上,扯掉身上碎布衣物,擦拭过下腹腿间,随意拎过茶几上的任天堂掌机。
耀东城有点惊讶:“你爱玩这个?”
池景川低头找到开机键:“无聊,可以试试。”
“神作塞尔达,没玩过?”,耀东城见人轻摇下头,顿时来了兴致,也坐到地上从身后环臂拢到前面,手把手教学示范,“我刚打到大师模式,你新手可有点难度,先教你基本的。”
下巴搁在人肩颈窝里,耀东城感慨脑子好的人玩游戏也有优势,键位组合说一次就记住。
看他刷小怪娴熟起来,坏心一笑:“池老师,我最多给你休息个十来分钟,不够时间神庙解密打主线,你要不去刷个BOSS挑战一下?”
“好。”
耀东城就着搂抱姿势上手,操作主角小林克,白衣三血一路跑到比他高三倍,亮瞎眼的黄金人马面前。
知无不言详细讲解:“别看他凶,弱点一堆,只要操作好,无伤干死他。仔细看我示范,起手搭弓射他脸,对,颜射他就跪下,毫无反抗之力让你从后面骑,拿最粗那根干他。等他把你甩下来,朝你腿中间冲过来,有0.5秒空隙闪避,触发绝对反击,相当于色情片里的时间停止,他只能硬挺着让你又快又猛插个痛快。哎——当然,一不留神被他反推,就只能任由他糟蹋到死了。”
掌机里仅一棍子碰到就GameOver黑屏,池景川转头嘴唇几乎蹭到依靠他的男人脸颊:“你游戏是谁教的?”
“哪有人教?被奸杀轮虐几百次才摸索着雄起,这游戏真的好,不玩人生遗憾。”
池景川哦了一声,低头开始操作,主角不断倒地再读档重来。
房间里除了细微按键声,就是同一个男人啰里八嗦喋喋不休:“颜射颜射,你射他胸上再多也没用。”
“快骑,搞他屁股!”
“你闪避早了,完蛋,自己摆姿势挨操吧。”
“这次是晚了,你看你已经被他插成烤串了。”
渐渐没了吵闹,单机游戏的Boss招式其实固定,破解后就是精准操控杜绝失误,枯燥机械重复让血线缓慢减少。
池景川专注的模样,像副面积巨大的多米诺骨牌,让人根本忍不住,推倒第一块的强烈冲动。
轻吻落在颈侧,若有若无,从慢到快,手绕到胸前,碾转挑动颗粒。
“别动。”池景川集中在掌机里的生死对决,肢体动作微弱。
“没叫你分心,你玩你的,我玩我的。”话语里满是无辜,勃起的叫嚣直接从后面戳在尾椎上,手摸到池景川腿下,掂量着怎么把人抱起来。
掌机黑屏,面色沉沉的男人搁置一边,转身直接把耀东城推倒在地。
“解决不了Boss就先解决我?”手腕被压在头两侧的耀东城突然有点大难临头之感,“等等,你轻点,别给我坐断了,啊!”
耀东城爬到沙发上趴着喘气,不止被榨空,连同腹部髋骨伤痕累累,对他施暴的人肌肉覆了层薄汗,纹理光亮,恢复之前坐在地上的姿态,再度投入掌机游戏。
“喂,两点多了,你不睡觉了?”有气无力,没得到应答,耀东城无奈笑道,“行,看你这副不死不休的架势,我陪你熬一夜也没问题。”
五分钟后,耀东城酣然入梦。
早上被手机闹钟吵醒,纵欲过度的身体像被龙卷风撕扯得七零八落。正想继续睡觉修补,耀东城突然翻身,捞过茶几上的掌机,打开还在游戏界面,黄金人马死亡掉落的装备宝石,独一无二的星星碎片散落一地。
(25)
早上八点五十分,池景川从冰箱拎出瓶装咖啡,顺手接起响了几遍电话,对方听他声音不止沙哑,还罕见的无精打采,不禁关切道:
“病还没完全好?你其实也没必要操之过急。”
对操之过急这个词反应有点微妙,池景川轻挑下眉:“熬夜打游戏了。”
“什么?游戏?”
“游戏机。”
“真的游戏?那,好玩么?”
“嗯。”
“难得你有喜欢的东西。”
池景川沉吟片刻说道:“那之前,我在计算一个人全身器官加起来能卖多少钱。”
耀东城公寓房门九点被推开,池景川走到沙发前,看着趴睡香甜的人:“起来。”
迷迷糊糊的人眼也不睁闷声道:“请——假,池老师,我腰疼,你猜猜是哪个小浪货害的。”
“十秒后拿水浇。”踱步去厨房,拿杯子接冷水时,无意看见灶台边码着一排食物计温器。
“哎,起来了起来了”,耀东城伸着懒腰倚靠上厨房门框,“别大清早的又玩颜射,去你那边上课还是过来我这边?”
说话间发现池景川盯着计温器,有点尴尬理了把鸟窝似的乱发:“我研究发现啊,饭菜超过一个度数,你会等凉到透,但要是不超过,就能直接吃,想知道什么度数么?”
“不想。”
“也没打算告诉你,这可是我来之不易的成果。”
“收拾好过来,明天第四期考核,凭你现在进度通不过。”
“那我要是通过了呢?”耀东城在脸旁边比个猫爪卖萌,“嘿嘿,我知道,通过了,让我操,对吧?”
三天后,订购的任天堂掌机和游戏卡带一同寄到。
“你买的?”耀东城一副委屈不解,“为什么要买啊?”
“喜欢,买得起,就买了。”
“我说你可以直接玩我的嘛,人你都玩得很熟了,东西还客气什么?”
池景川只管插游戏卡开始从头玩起,耀东城凑到他身边:“这游戏重点不在刷怪打BOSS,在120座神庙的寻找和解密,我跟你说有好几座神庙那设计的就是变态,你找不到就直接问我。”
“你能不能一个字都不说?”
“你想全凭自己瞎摸开120座神庙?”耀东城挺脖子笃定道,“不可能,你能做到,我让你上一次。”
池景川没应答,几乎把没兴趣写满周遭空气,耀东城手直接挡上掌机屏幕,逼那人抬头,对上视线堆出个亲切问候你大爷的假笑:
“那这么说吧,想让我闭嘴不剧透,就等开全120神庙——你上我一次。”
池景川权衡几秒回道:“好。”
耀东城瘫进一边沙发里,仰脸眼望灰白天花板,生无可恋叹气:“我这真他妈犯贱。”
周三是池景川固定去图书馆的日子,耀东城第四次跟来,每次借上五六本,再几乎原封不动还回去,乐此不疲。
步行十分钟的拱形地下通道,墙壁上满是色彩鲜艳的文化涂鸦。
雄心不死又借了六本,加上池景川固定的三本,成摞的书几乎堆到耀东城下巴。
远远看见通道里吹萨克斯风的街头艺人,眼梢一弯,叫住走在前面的人:
“景川,快帮我抱一下书。”
池景川转身看他:“怎么了?”
“腰上突然痒,要不你帮我挠几下也行。”
伸手托住书底身体自然贴近,书堆重心斜倒向池景川时,耀东城得逞的一并倾身过去,下颚蹭着微凉书封,飞快劫掠在对方嘴唇。
后撤或闪避,书会掉,池景川没有动。耀武扬威的舌尖,在他唇线描划过半圈。
袭击得手,若无其事后撤,唇边还止不住笑,耀东城快步往前跑到街头艺人寥寥几个硬币的乐器箱前,弯腰放进张钞票,眼睛闪亮对停止吹奏跟他道谢的人说道:
“能不能,来首特别浪漫的”,他指了指不远处抱书的池景川,“我在追他,什么法子都想试试。”
艺人瞄着箱里的钱,点头道:“行啊,你想要哪首,看我会不会。”
耀东城扬扬下巴:“音乐你是行家, 帮我挑呗。”
街头艺人愣了下,手指抚了下乐器笑道:“好,你快去搬那堆书吧,别把要追的人压坏了。”
池景川始终神情寡淡,眼看他小跑回来,接过书去单手揽在一侧,另只手玩笑般试探的伸过去:
“公平点,我帮你拿书,你帮忙拿我。”
出乎意料的是,池景川没拒绝,任由他牵握起手掌,继续并行,这让耀东城有点云里雾里的难以置信。
萨克斯风曲调悠扬,音色饱满漫溢,快到通道出口,耀东城想起这曲子名目:“梦中的婚礼。”
他跟池景川说:“我小时候半途而废的钢琴,也弹过这个,不过学了白学,都快忘光了。”
池景川没说话,轻微舒了口气,辨不出其中情绪。
开始实际操作三级授权,数据库查询不出十分钟,监察部电话第三次响起,负责人珍妮特努力让自己声音显得没有任何不耐烦的专业:
“耀总,你今天的实践划定在贵金属交易,你总点进外汇那边是计划有变?”
耀东城叹气道:“颜色都一样,没留意就——我下次注意。”
挂断电话一脑门子汗,对端坐对面的池景川求救道:“你就不能过来看着我做?错了就及时告诉我。”
池景川纹丝不动:“那属于违规窥探。”
“池老师你就不能变通一下——嗯?”越洋电话响起,耀东城眉毛蹙接起,“老林?”
“东哥,火哥没什么事吧?”
“什么意思?”耀东城想了下,两天前跟沈煜通电话,言语不多,他只问沈君霖有没有找麻烦,沈煜还是吊儿郎当,让他别瞎操心,他家老爷子进重症监护随时撒手,兄长大人忙着挑大梁没空搭理他。
道理确实如此,但耀东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老林,赶鸭上架群里的双木日双管,继续说道:“就群里消息,你看火哥开玩笑么?”
那个微信群消息一早被耀东城免打扰,如今打开,最新是一堆问好,以及火哥什么意思之类,迅速上翻是@火要立刻日,说火哥最近怎么不发战利品图册了,几条跟风附和后,沈煜唯一一条消息赫然出现:
你们群主在忙,要发只能发他自己的了。
耀东城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就往门外走,回头对池景川说了句:“急事,我去打个电话。”
门一关上,池景川探身过去,鼠标飞快操作起电脑。
电话始终无人接听,耀东城站在楼道里,不断听着机械重复的铃音,焦躁不安,期间珍妮特又电话打过来,还没开口就被抢白:
“对对,是我是我,我弄错了。”
十分钟过去,手机电量不足,耀东城推门回到池景川这边,插上充电线手机放桌上打开扬声器继续契而不舍拨打。
被接通得毫无预兆,陌生男人森冷声音带着动作气息响起:“耀东城?你还真是没完没了,这么着急找沈煜,他是你什么人?”
耀东城厉声回道:“他是我哥们!你他妈是谁?沈煜呢?”
男人冷笑:“那你知道你这个哥们,被操射的时候,嘴里一直喊你名字。”
(26)
池景川手指点在耀东城手腕上,几近无声轻道:“冷静。”
没人说话,那边另一种声响就清晰起来,肉体碰撞抽插水腻,还有咬牙拼命压制在喉咙底的呻吟。
耀东城没忍住:“沈煜?”
还是那男人冰冷声音:“叫你呢,再不应他该报警了。”
“你他妈……有病……接,接,接个鬼电话!你他妈出土文物不知道手机有关机,有静音,有……操,你轻点……挂电话会不会?手指不行就用你鸡吧捅那个带红的键!”
“沈煜,你干什么呢?”
熟悉的低笑,急剧喘息中强弩之末的硬撑:“能干什么?以前你又不是没听过,跟人……玩呢。我刚点的……鸭子,新鲜得要命,你有兴趣等我玩完……啊,操,不行,你他妈放开!进不去了!”
男人冷笑道:“操你还有钱拿?之前那几次怎么没给,今天一块结算是吧?”
“给!当然给!但老子只给技术好的,就你跟装修队拆肠子一样还他妈有脸要钱?给你包一块钱处男红包,老子换成一分硬币一个一个扔死你!放开别抱我!别那么弄!”
“轻点叫,你哥们听着呢。还是他早清楚你挨操是什么德行。”
“滚你大爷……你他妈强奸我喊人救命,不喊他喊谁?锦鸣,你不是……吃醋了吧?”
交合声陡然加剧,伴随倍受折磨又似乎欲罢不能的喘息,呜咽低叫:“你他妈要弄死我?锦哥,我错了,你喜欢兔子,我给你装小白兔行了吧!锦哥哥……我疼,我不敢了……饶我这回……”
通话霍然被中断,留下桌前耀东城面红耳赤,呆若木鸡。
池景川挑下眉,看向他认真询问:“他这是被强迫了,还是两厢情愿?”
耀东城抓着头皮缓解大脑压力:“不知道。我现在回去找护照,我得回去一趟。”
一小时后,沈煜电话阻止了耀东城行程,声音里有事后的倦怠,更多却是玩味和餮足,也不多废话直接道:
“老子明天一早飞机过去找你,洗干净屁股准备接驾。”
耀东城额头青筋跳了跳,忍不住问:“你屁股还能熬得住长途飞机么?”
二十六小时后,耀东城在出口,再三核对降落多时的航班信息,总算看到一身长风衣的颀长身影,下面黑色紧窄裤子,熨得两腿笔直修长,蹬着马丁靴,边走边跟旁边脸上微汗透红的制服空少说笑,狐狸似的弯梢眼睑,满是勾引人的味道。
“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一个半钟头?”
沈煜前手挥别小空少,后脚抛个媚眼给他:“这不是惦记你才速战速决了么?”
“走吧,先回去睡觉,倒时差。”
沈煜一胳膊勾住他脖颈,没好气道:“倒个屁时差,赶紧补你被坑的千疮百孔的进度吧!那硬茬小点心在哪儿?”
906门前两个高大男人跟小学生一样拉拉扯扯,耀东城几乎是手脚并用捆束拖人:“先回我那边!不打无准备的仗!”
沈煜抵死不走拼命抽出手敲门,一边恨铁不成钢骂道:“打个炮的事你准备个屁!”
池景川开门,人体麻花扭在他面前,仍是见怪不怪的淡然。
“嗨,钓鱼高手。”沈煜笑容灿若桃花。
池景川略微诧异,却显得很是认同:“你怎么知道?”
沈煜凑前少许,直勾勾的眼波流转,言语低滑:“你不认识我,但我对你身上各处长短软硬,可都了如指掌。”
池景川回想片刻:“没见过,但你声音有辨识度,小白兔。”
905公寓里,厚重硬靴砸在茶几面上,沙发里的沈煜把另条腿也叠上去,脸比锅底还黑:“解释,什么情况?”
耀东城在旁边单人座,手掌撑着半边脸:“在他家,手机充电开着扬声器。你那又是什么情况?”
沈煜歪歪头,懒散勾出个笑:“被狗咬了呗,得赶紧去打狂犬疫苗。你这小破地方怎么还有烟雾报警器?不会不能抽烟吧?”
“沈煜。”
十年相处的默契,对方一个腔调就知道意思。
打火机转在手里的男人,眼中沉寂下来:“是,我喜欢他,不然哪会让他操那么顺畅。我也算理解你对小点心走火入魔了,有些人就是天生让你多巴胺分泌过剩,性冲动一分一秒都停不下来。”
“那他知不知道,你对他——?”
“让他知道干什么?说了他是狗”,沈煜面色,透明玻璃似的硬脆,“奉了他主子命令,才他妈上我上那么起劲。”
耀东城胸膛几个剧烈起伏,缓了半晌才怒道:“沈君霖他疯了吧!他怎么也是你亲哥。”
“不是啊”,沈煜嗤声低笑,“我不是沈家的亲儿子,证据落在锦鸣手里,不过他扣着,没交给他主子。老头子刚立的遗嘱,家产百分之十归我,我那个兄长,可是钱一把火烧了都不想给我的主。”
“所以,你现在受他挟制?”
“挟制归挟制,跟他搞也是真的爽,我也不吃亏。保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钱,可不能打水飘了,喜欢操就让他操,反正又操不死我。”
耀东城没理会他露骨话语,自顾思索着皱眉道:“我总觉得你还有事瞒着我,但不管怎么样,不让沈君霖知道肯定没错,他那个人,我说不上原因,但就是——”
“小东城”,沈煜突然半躺倒在沙发,伸手过去摸他膝盖,“我不是沈家的,还拿我当兄弟可没什么好处了。”
耀东城没好气拍掉抠索爪子:“管你从哪家来?反正早他妈卖到我家了!”
十年前,十七岁的沈煜,戒备冷硬下清楚自己的虚张声势,心底对十五岁的耀东城,这个无形掌管生杀的人,充满尖锐恐惧。
不管这个比他年纪还小的少年如何温吞无害,保持着距离示好,也不肯放下警惕。
“跟我做朋友?那你能保证——”,直到他挑衅激将,掩盖毫无筹码的乞求,“一辈子就只跟我做朋友?”
十五岁的少年神情些许失落,但看着他的眼眸仍清澈明亮:“我保证。”
拉回现实,沈煜夹着根烟在中指跟无名指之间:“看你这无忧无虑的劲头,最近又吃到点心渣了?”
耀东城噼噼叭叭说完近期跟池景川所有事。
烟不点燃只是转动把玩,沈煜看破红尘的无欲无求:“但凡有一点叛变立场,我都头不回直奔那边阵营,你这都不叫劣势,是全面崩盘。”
“没那么糟吧”,耀东城开朗积极得如同稳定热恋中,“说不定他心里喜欢我,只是感觉迟钝没发现而已。哎,你怎么了?飞机跟时差搞得头痛了?”
沈煜手掌盖住整张脸:“我想死。”
敲门声,耀东城有点奇怪回头,沈煜反射性缩了下肩膀很快又松开。
开门,池景川站在外面,径自说道:“耀总,后天长周末休息两天,我很早订好的木屋去钓鱼,你跟你那位朋友——
耀东城还愣着,坐在沙发里的沈煜手臂展搭着向后探身冲他笑道:“我叫沈煜。”
池景川视线淡扫过他,继续问:“有没有兴趣一起来?”
“好啊。我正好不知道这边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耀东城眼睛里几乎是熠熠生辉,“你先进来再说。”
“不用,我该睡了,明天你考核,我一起去分行。”
“哦,好,没问题,那你早点休息。放心,我一准儿通过!”
沈煜不忍直视冲还扒在门边的人喊:“你快把他关上的门看出洞了,是想日那个锁孔还是把手?”
“你看,他主动邀请我!”
“呵呵”,沈煜皮笑肉不笑,“你住他对门,上下班同进出,在他家比自己家时间长,他出门度假是能瞒过你,还是说你不会死缠烂打跟着去?”
“跟应该会跟的”,耀东城毫无负担的坦荡,“追人要什么脸?要脸追什么人?”
沈煜凉凉下结论:“所以他那不叫邀请,是预判。”
(27)
“所以你说的钓鱼,就是真的钓鱼?”左边沈煜裹进厚外套。
中间池景川正低头给鱼钩上饵,口气似乎略带不解:“不然呢?”
右边耀东城坐在折叠椅上,向后扳着腿,饶有兴趣头肩凑过去:“你是很擅长么?”
二月初的空寥湖畔,湿漉漉的寒风吹过,枯枝发出一阵低哑沙响。
“不算很擅长,因为没太多机会练”,池景川淡淡道,“不过这是我最喜欢的事。”
“谦虚了吧,高手”,沈煜组装着自己那根鱼竿,歪头冲池景川笑道,“我不懂实践,但很清楚理论,钓鱼嘛,就讲究收放自如,松一松紧一紧,勾引的,呃,勾住的就跑不了,不过对你来说,这鱼竿会不会太细了点?”
沈煜伸向饵盒准备拿蚯蚓,却在看见蠕动虫体停滞动作:“我去,好恶心。”
“我帮你吧”,池景川手指轻巧勾起条蚯蚓,另只手直接握过沈煜捏着鱼钩的左手,不紧不慢将虫身穿进弯曲的铁钩,视线扫过手中,语气平淡叙述,“你手指生得很好看,粗细合度。”
沈煜头皮微麻,目光一转,果不其然,耀东脸上混合了僵硬震惊委屈不解。
“太冷了,我回屋里暖和一下。”沈煜急忙抽手站起身,这眼看就要上演反间计加借刀杀人了。
甩杆,轻巧扑通,鱼钩入水下沉,红色浮漂在湖面上飘荡着时隐时现。
耀东城没打算搞他那根一团乱麻的鱼竿,就只诚实看着他兴趣所在,稳如磐石那个人,夹克外套敞开里面是低领的灰色薄毛衫,颈线袒露:
“你戴个围巾吧,脖子保暖很重要。”说话间将自己那条拆下来抬手围过去。
池景川松着肩膀没拒绝,也没什么回应。
又艰难忍过一分钟,耀东城憋不住直接问道:“你是不是挺喜欢沈煜的?”
池景川没什么犹豫回答:“喜欢。”
做过心理建设仍被重锤砸碎的人,脱口而出:“为什么?”
“他比你看得透”,池景川盯着湖里浮漂,“所以接下来不管你们打算做什么,也就没那么难接受。”
耀东城瞳孔冻结:“你什么意思?”
池景川终于转眼看向他:“耀总,我喜欢我那个公寓,不想每天推门回家,就想起里面发生过一些不太愉快的事。”
“所以你把我,我们叫出来,打算这两天在外面,招待我们尽兴?”耀东城已经只剩笑出来的气力,“这是你的预判?池景川,你是……真这么看我的?”
“揣测”,池景川淡淡问道,“不合理么?”
耀东城站起身,有点茫然摇头又点头:“确实挺冷的,我也回屋里暖一会。”
空气清静,不多时有鱼咬钩,池景川利落收线,拆鱼扑腾着放进水桶,唇边勾起轻微弧度,讥诮着缓慢自语: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沈煜见耀东城推门进屋:“哎,怎么你还有这么不重色轻友的时候?不过外面又空又冷的能干什么?你应该喜欢又紧又热的地方才对吧?”
耀东城咬唇笑了下:“是啊,确实是,一直都是。”
“你怎么了?”沈煜皱起眉,“再冷也不至于给你整得脸都青了。”
“没事。”
“耀东城”,沈煜一把扼住他手臂,“给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他到底干什么了?”
复述完那几句简单对话,耀东城最后总结说不下去:“他以为——”
“他以为个屁!他把你心肝脾肺肾几斤几两都摸得一清二楚,他真那么以为,我鸡吧带蛋拧下来给你当沙锤摇着玩!”沈煜怒极反笑,“他敢安排节目,老子有什么不敢上?现在就给他弄进来,轮流干不死他!被人冤枉,用不着争辩,把他冤枉你的变成现实就行。”
按住要往外走的人,耀东城沉声道:“别动他。”
“就他这样,你还舍不得动?”
“你别管了,反正不准动。”
身后门开声,池景川拎桶进来。
耀东城愣了下,转身就显得若无其事,低头看着,伸手过去接过水桶:“这么快钓到两条?我先拎去厨房吧,哎你们知道我七岁就会处理鱼了。”
留下门口两个人,气氛诡异,池景川走近一步到沈煜身边:“看见我在门外,故意说给我听的吧?”
之前还火山爆发的男人转眼就风轻云淡,勾着狐狸眼笑道:“你猜。”
冬季日短,天很快黑透,小木屋桌上两排红酒,沈煜成箱买着带来,搬动还費不少气力,他跟耀东城同侧并列坐着,池景川在对面,等盘中鱼凉透才细嚼慢咽,细刺抿唇吐出。
“就这么干喝酒没意思”,沈煜肩膀撞了下耀东城,“三个人也搞不了别的,玩真心话吧,不老实回答的罚酒。”
“不用那么麻烦”,池景川推过空酒杯,“要我喝多少,直接倒,要我说什么,直接问。”
沈煜转头问耀东城:“我们真不能直接上他么?”
后者手臂搁在桌面,看着对面人想了半天:“不能。”
沈煜笑了下:“好,那我就问了,你喜欢东城么?”
“喜欢。”
“……”沈煜愣住。
“……”耀东城愣住同时,枯木逢春生机焕发。
沈煜不确定道:“是一见钟情?”
“是。”
耀东城突然插言进来:“你觉得我工作能力强么?”
“强。”
耀东城有了猜测,但不死心确认:“你上过我没有?”
“上过。”
“什么?!”沈煜惊叫。
耀东城捂住一边耳朵,哭笑不得:“你这是在胡说八道吧?”
“是。”
沈煜气结:“你他妈知不知道游戏规则?”
“知道”,池景川目光平直反问,“我不遵守,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沈煜向后靠进椅背,横臂搭上耀东城肩膀,左右轻晃脑袋,眯眼盯住池景川,不紧不慢靠近耀东城耳边,低声道:
“好好看着你的小点心,别分神,别眨眼。”
说完猛然侧脸亲在耀东城唇角。
“操!你发什么神经?”耀东城惊悚迅猛躲向一边。
沈煜却像个收网的猎人满载而归,探身向池景川挑衅笑道:“太过自负,一不留神被釜底抽薪了吧?人瞬间反应藏不住,凭你刚才那个表情,你心里是不是真的半点不在意耀东城这个问题,不用费事回答了。”
池景川方才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霾,是否代表在意,耀东城不确定,但他此刻面无表情,是真切无疑的乌云盖顶。
沈煜不留情面继续追击:“你今天折腾他,还不是因为看我们关系亲密,心里不痛快,你这跟欺负小孩有什么区别?不觉得丢人?”
池景川站起身瞬间,沈煜耀东城动作齐整,后撤抬手防备。
只是一句轻飘问话却如泰山压顶:“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前后十来秒,两人都没吭声,池景川离桌,推门走出屋子。
耀东城正要跟过去被旁边人一把摁住。
“坐着不准动!”沈煜已完全不见刚才志得意满的嚣张,愁大苦深叹气,“帮你找回点场子,见好就收吧,别再跟他纠缠,你玩不过他。”
耀东城给自己倒了杯酒:“我为什么非要玩过他?我是喜欢他,又不是要干掉他。”
“你挑什么人喜欢不行?那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低头喝酒,声音带笑:“捂不热,怪石头么?石头本来就冷,谁不知道?”
“你图什么?”
“不图什么”,耀东城咕咚咽下酒,眼中澄明,“就是我自己愿意捂,捂一阵再说呗,又没什么损失。”
“赌石倾家荡产。”
“也有一夜暴富。”
“你也得舍得切了他”,沈煜放弃摇头,“滚去找他吧,不然我怕忍不住把你宰了泡酒里,标签上写冥顽不灵。”
夜色湖边,月影倒入,坐着的人眼望平静水面,好像那里仍飘荡一个指示有无上勾的浮漂。
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耀东城以为小时候鸡飞狗跳被逼背诵的词句早就坟前长草,没想到还有诈尸一现的机会。
“哎,景川”,他没坐另一张椅子,而是紧贴蹲到侧边,手肘戳在人大腿上,“我跟你说,你要是特别不爽,就把我上了,保准你能气死沈煜。”
池景川目光冷淡看向他,没说话。
他仰天径自长叹:“我怎么这么贱啊?真他妈跟我出生盖的那片楼一样,贱出天际线。”
(28)
八岁的耀东城鼻尖压扁在车窗上变成圆肉点,看着外面不断后撤的树木街景,一脸痛不欲生,对他而言数学课就是地狱里喷火的恶犬。
“妈妈,那个人蹲在那里干什么?”
泥瓦匠,前面纸上大大写着六十包一天。
“耀总“,开车的李培文笑道,”你要不好好念书以后——”
“培文,前面能停车的地方,就停一下。”苏结依不动声色笑着打断。
车停,门开,女人牵着儿子往回走了一百米:“想知道啊,自己去问,搞明白再回来。”
小孩眼珠转转:“数学课不用去了么?”
“看人愿不愿意搭理你。”
小孩颠颠跑过去,跟那人蹲在一起:“叔叔,你在这里等什么呢?”
“哎,你?你谁家小孩?衣服别给你蹭脏了,看着就很贵。商店里买的吧?我衣服都是我老婆给裁的。”
“你老婆会自己做衣服?”
苏结依就在路边时不时扫过去一眼,站累了脱掉高跟鞋拎在手里。李培文走到她身边:“是我刚才说的不对。”
女人摇头,洒脱笑道:“你也没说错,千万别以为我想教他什么心怀天下普度众生,谁都没那个本事。你说的话代表着世俗里最常见的错觉,他以后大把时间都浸泡在虚伪顶峰里,哪天踩空掉下来,那些雾气一样的东西,可接不住他。”
一个多钟头,小孩跟泥瓦匠挥手告别,跑回苏结依身边:“妈,那人会的可太多了,我可不打算都告诉你。”
“我也不怎么想知道。”
“你下个礼拜走么?回去我给你收拾行李吧。”
“省省吧,上次化妆水没盖紧撒我一箱子。”
“哎,我这次不会了!再给次机会啊,妈你世界第一美。”
“夸这个没用。”
“车技第一高!这次冠军不是你的,那绝对是赛委会黑幕,我让老爸查死他们!”
晨光微曦,耀东城趴在小木屋沙发里,二十五岁的眉宇间,映上第一缕曙光。
池景川站在一间卧室门口,眼神淡淡看着,另一间卧室门开了一缝,沈煜那双狐狸眼困倦至极,但强打精神冲他挑眉示意。
湖面上雾气弥漫,凉凉浸摸着人的后颈,倚着木栏,沈煜翻了翻他们那个赶鸭上架群,随意说了两句废话,突然对身边池景川说道:
“这个老林啊,跟我们也认识六年多了吧,你知道当初他上来抢我们正在用的篮球场,不占理还敢先动手,被我跟东城打得多惨,牙都晃了好几颗。”
沈煜怀念意味笑了下:“打架打赢了,爽了就可以走了吧?东城非要蹲过去,问他,哥们,你这火气这么大是因为什么啊?谁惹你你干回来,找我们撒火就不讲道理了吧?结果三言两语的给老林聊崩了,一边烤肉一边哇哇哭说他爸妈要离婚家里电视都砸了。”
“大多人看结果,他总想着问原因,有事事以自己为准的底子,还半点不在意低头认错”,沈煜那双狭长眼睛收敛起所有玩世不恭,冷电般直插过去,“所以你欺负他可以,谁让他上赶着给你欺负。但池景川,你要是敢他妈耍他,会跟你拼命的不止我一个,这跟他家世背景可没一毛钱的关系。”
池景川平淡如常:“再威胁一句,我现在就把他上了,他昨晚说这能气死你。”
沈煜仰仰脖子,抿起嘴唇,转身回屋拉门同时暴怒道:“你个死兔崽子还睡什么睡!起来做饭!”
一个白天池景川又收获六条鱼,下午三人开车回程,耀东城盖上后备箱不忘嘱咐:“你们下车可记得拿鱼,我东西丢进后备箱总忘。”
沈煜后座一躺:“这要是臭了被人报警藏尸都说不定。你总租车还是麻烦,随便买一辆凑合开吧。”
“订了,这边要等一个月才能运到。”
“我的天,这到底什么乡下地方,亏你能呆的下去,就天天吃点心你也不腻。”
车程三个半小时,开到公寓楼下天已快黑透,沈煜下车眼睛眯了下:“东城,带你小点心先上去吃两口,我抽根烟,建筑内全部禁烟的地方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点烟,深吸上一口,两条长腿晃到建筑拐角阴影处,沈煜吐出烟圈,身体整个贴上去:“锦哥,不用盯这么紧吧?我又不会跑,两个礼拜肯定让你带回去换你的肉骨头。”
锦鸣皱眉推人到墙上:“昨晚去哪儿了?”
沈煜散漫笑道:“钓鱼高手约我们玩三人游戏,他那种冷冰冰硬邦邦的男人,我怎么拒绝得了?你是有多喜欢我的屁股?一晚上不操就饥渴成这样?”
锦鸣目光一凛,上手卡住沈煜脖颈,撕开他衣领,锁骨处几个深红印记:“谁弄的你?”
这给沈煜搞懵了:“什么?”他抬手摸了下颈侧,后知后觉略感肿突微痒,哭笑不得,“我操,虽然以历史记录来说,被冤枉一回不算什么,但你信不信这次真是蚊子咬的?”
“二月,零下十几度的地方,你跟我说蚊子咬的。”
沈煜也懒得分辨:“行吧,你就当我昨天喝多了,不知道被谁操了,现在是要怎么样?比比看谁搞得我更爽?”
锦鸣也不多言,扼住他手腕拽着就走。
“哎!你松开给我捏断了!疼疼疼,我现在不能走,说好两个礼拜!你让我再陪东城几天!之前说好的,你他妈不守信用被人轮你知不知道?”
锦鸣不为所动,一路拖到路边他的车旁边冷冷道:“你说你不跟耀东城睡。”
沈煜转身抵住车门,面对锦鸣扯了个媚笑:“没睡,真的,不骗你。上车没问题,我跟你说车震可爽了,以前我搞过一个男模,能把手刹整个吞进去,我都大开眼界。”
“闭嘴!”
沈煜笑得更浪荡,声线低沉:“你要想看,我也可以试试,不过你得答应我,爽完放我回去。”
锦鸣正咬牙切齿,听见身后脚步奔袭,只是那攻击意图太过明显迟缓,让他防备得不紧不慢。
转身一手把沈煜拢在后面,还没拉开架势就听沈煜急喊:“东城你站住,不准打!”
锦鸣眼神微缓,下一秒又消退不见只剩冷意,在听见沈煜紧接的言语:“这他妈是条狼狗,下口咬人能疼死你!你他妈滚远点,我自己能处理。”
耀东城离两人五步之遥,看着锦鸣想了想问道:“紧哥哥?”
“……”气氛有种手指抓金属板的噪音尴尬。
耀东城再上前一步:“你先把沈煜放开,有话好好说。”
“跟你就一句,沈煜我现在带走。”
耀东城下巴微抬:“他不愿意,我就不可能眼看着不管。”
沈煜急忙说道:“谁说我不愿意了?我愿意了行不行?”
“没人问你。”耀东城挑眉骂道。
锦鸣冷笑道:“行,一分钟,你只要站着不趴下,我以后都不再找他。”
“锦鸣!”沈煜被松开压制,却反手去拉人。
“你敢拦,我就打到他骨头接不回去。”
锦鸣就像突兀逼到眼前,耀东城只来得及本能挡胳膊抱住头脸,胸腹像是平摊在案板上的鲜肉,被一拳擂过去眼看就打陷进去。
后颈猛然被拎住扯回去,耀东城连个基本下盘都没有,被甩得退后几步才站稳。
“欺负小孩一样,赢了也没意思”,池景川手腕轻甩,拦在锦鸣面前,“我跟你打吧。”
“你跟他们——”锦鸣询问时,神色跟身形,从之前轻视转为认真。
“你们这出狗血争夺战,那个奖品”,池景川视线示意下沈煜,又对上锦鸣,唇角淡笑,“我都没兴趣,就想跟你打一场试试。”
(29)
“池景川!怎么你也是个疯的?他一个帮派流氓头子,你找死啊你打得过……过……才……”
沈煜声音渐消,只看着池景川收臂拢身闪过锦鸣抢先一拳,侧抬膝盖直撞对方肋下,两个人没等他那句打得过才怪说完,已经互换几个轻重对击,看着谁也没占太大便宜,也没落被动下风。
眼盯着焦灼战局,顺外圈摸到耀东城身边,手拍他胳膊上:“你怎么上的他?”
耀东城可没心思管这个,插不上手的焦躁,又怕人分神不敢大声:“哎,景川,哎,踢到……那是踢到什么地方了?”
池景川被一拳岌岌开在肩上,后躲时不忘踹在对方膝下让他无法跟上,暂时拉开的距离,让两个人不约而同停手对峙。
沈煜眼睛闪了下,在场人都能听清的音量:“东城!流氓身上可都带枪,景川他危——”
话音未落,耀东城已快到不可思议抢到池景川身前挡住,对锦鸣道:“跟他没关系!”
锦鸣抹了把嘴边的血:“真他妈弱智,我枪能过机场安检么?”
池景川看着挺在他身前的人,又转眼扫过冲他吐舌头的沈煜,冷淡道:“鱼还在后备箱。”
耀东城啊了一声:“我也是下来拿鱼的。”
但分得清主次先看向锦鸣,挑眉得意道,“早过一分钟了吧?我可还好好站着,你没说不准外援,但可说了不再找沈煜。”
锦鸣面容霎时僵硬,眼睛看向沈煜,像失了重心的陀螺慌张找寻支点。
耀东城又松缓了语气:“所以话不要随便乱说。你再不见他是什么意思?玩完就跑?我认识沈煜这个废物这么久,还第一次听他说喜欢谁,也是头一遭知道,他这个死不吃亏的,居然还肯让别人在上面。”
“话不要乱说?”池景川讥诮反问一句,转身自顾走向公寓楼入口。
“你刚才是不是被打到肋骨了?让我看看”,耀东城亦步亦趋跟上去,忙里偷闲回头冲两人,“什么事回我屋再说,公共场合要是被人报警聚众斗殴了,警察问打架原因多他妈尴尬。对了记得拿上鱼。哎,景川,你等等我。”
耀东城从906哼着小曲回去905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进门看见锦鸣就横眉冷对:“他就一个银行职员,你下那么重手?你们道上混的不都最讲规矩么?”
冰袋敷在嘴边,张腿坐在沙发里的锦鸣抬眼:“那个人,不可能。”
“不好意思伤你自尊,但他就是我家正式员工,手续齐全,都不能随便辞退那种。”
“泥潭里滚过的,都洗不干净”,锦鸣冷声道,“你跟沈煜这些吃白米饭长大的少爷,知道离远点保命就够了。”
“行吧行吧,他副业在拳馆里当教练,你打不赢也不用这么费劲找补”,耀东城不以为然,“也没见你愿意离沈煜远点。”
锦鸣已经懒得看他,自顾低声:“而且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他。”
这给耀东城说急了:“似曾相识那是一见钟情的预兆!你他妈能不能对沈煜专一点?”
冰袋已经从伤处移到头上,锦鸣突然觉得自己身处一个从未涉足的地方,幼儿园。
他站起身,瞥了一眼旁边歪斜坐着的沈煜:“愿意留就留,记得说过的话。”
沈煜利落跳起身扑他背上,勾住脖颈张腿夹住腰身,笑嘻嘻道:“不是说好了车震?背我呗。东城你睡可别等我,锦哥那体力,外面日出了里面也不一定日出。”
“沈煜你他妈要点脸行么?”
“你追那个小点心要脸了?我至少有的吃,你就饿到哪儿都软吧。”
锦鸣面无表情片刻,手臂向后托了把沈煜,开门出去,走进电梯,金属壁上映着两人模糊不清却亲密无间的身影。
“你要什么?”
“想要你啊”,沈煜嘴唇抿在他耳根,“想你操到我哭,越哭你插得越狠最好,怎么爽怎么来,就付个嫖资,帮我查查那个小硬茬的底细,这对你都不算事儿。”
一周后,耀东城分行考核后回家,跟池景川说着晚上吃什么,对方关门后脸上笑意还没褪,转身进屋就看见锦鸣跟沈煜两个人齐齐看他,茶几上资料推到面前。
“他原本名字叫池影,出国前改成池景川,抹掉了少管所案底,十三岁,持械抢劫金店。”
“十三岁?”耀东城只觉得滑稽,“那么小能干什么?”
沈煜点上烟,面色少有的凝重认真:“为了让同伙跑,拿刀切断了追出来的保安半边喉管。”
锦鸣接过话:“我说好像见过,是对那个新闻还有印象,那时候我刚接手家里事务,耀家店面被抢,这在当时的锦帮,是头等大事。”
耀东城拼凑着逻辑和字句:“你说,他抢的,我家?”
“对,那让他被抓,在少管所呆了四年,那个地方后来,也被曝出……一些事”,沈煜一闪而过的不忍,立刻转移话题,“你说他现在进你家银行,在你身边工作,这些完全是巧合?怎么可能?”
耀东城没再说话,带着难以置信坐下翻看所有资料,在北美留学经历那里,除了最后的D大,还赫然有T大的两年在列。
而T大,正是当时他插科打诨念了不到一年就退学回国的名牌学府,他离开不到两个月,池景川就入学。
如果那时留下,十九岁,他就能跟池景川在同一所校园里行走,有多大概率,会遇见,看到,跟六年后一样的见到他世界就熄灭再复明。
沈煜见他呆愣的样子,扫一眼纸张,就知道他想什么,顿了顿说道:“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神通广大到能被T大破格录取,两年后更转进了超一流的D大。”
“你们——挖他过去干什么?”耀东城脸色苍白,“那是他的隐私,他不想说或者被人知道又怎么样?他在这边学历又没掺假,凭自己走到现在,他对工作比他的命还认真!他从来没刻意接近过我,都是我在纠缠他!”
沈煜气笑了:“耀东城,你不止跟他睡过,现在还就住在他对面!有些人步步为营算计你,还提前通知你一声么?”
“他图什么?”
“还能图什么?不是钱,还能是你?”沈煜掐了烟,扼上他手腕,一字一字道,“能不能就收一收你的天真和自欺欺人!我看不了你一辈子,你得自己学着防备那些别有用心的!”
耀东城固执摇头,眼神寸步不让:“比起这些,我更愿意信我自己,池景川他不会害我。”
沈煜倒抽口气,抬手盖上额头眉眼,半晌才放下又点上根烟,转过笔记本电脑屏幕:“自己看吧,上周五趁你们去分行,我过去放的摄像头。”
耀东城几乎当场炸开:“你在他那里放什么?你明知道我最他妈恨那些下三滥的玩意儿!”
沈煜一脸看似满不在乎的冷漠:“我知道,但顾不上了,都给你截好了,一周你在他那里学四天,他趁各种空隙,不知道偷摸操作了什么。”
看见图像里,前一秒还安定坐他对面的人,在他出门瞬间就像尾灵活的鱼滑动,娴熟操作起鼠标键盘,数据迅速翻准。
耀东城一动不动,耳朵里似乎嗡响着接连不断的电话铃声,监察科机械的核对声音:耀总是你又进入——
他其实根本听不懂后面繁杂的术语称谓,却会斩钉截铁毫无怀疑:
是我操作错了,对不起,我还在学。
池景川醒来时,后脑还有被偷袭的突跳钝痛,本能想去摸一下,双手禁锢在头顶的冰冷金属声让视线逐渐清晰。
“你新买的床?”他看向耀东城,胳膊试着挣下手铐和床头拇指粗的铁架,松懈了紧绷的身体淡淡道,“挺结实的。”
(30)
“怪不得一早就预判要被轮”,沈煜手臂抱在身前,“你是想我夸你算无遗策,还是恭喜你得偿所愿?”
吊手平躺的男人,身上是工作正装,熨贴严谨,冷淡勾出的线条,像古乐琴弦,让人想拨弄又不敢肆意伸手。
“说说吧,到底是为了什么”,沈煜上前一步,眼睛微眯,“不过我是想先堵上你上下两张嘴,人都在床上了,不让我们爽个三五次,多没意思啊。”
池景川侧脸视线对上,面容泛笑,吐字清晰:“你来。”
森冷寒意迸射,让沈煜不假思索拉过锦鸣,像持起块防弹钢板挡在身前,在人耳边煽风点火:“锦哥,你先来。”
锦鸣脸色沉黑看向他:“你说什么?”
“上他啊”,沈煜一脸理所当然,“你能听沈君霖的来上我,怎么就不能听我的去上他?沈君霖给你多少好处,我出双倍总行了吧?”
锦鸣目色一滞,脸颊咬肌轻微抽动。
“别闹了”,耀东城突然出声,语气平和,“没你们的事,出去让我跟他说。”
“谁跟你闹?你他妈就不长记性,之前酒店被下药仙人跳,就是你轻信什么走投无路求你救命,早跟你说过别给那些出来卖的好脸色,不然你老实去相亲结婚,没那些网上疯传的多人动作片,就不会来这个鬼地方再被坑一次!”
“你闭嘴!我早说了,不会跟老头子安排的人结婚。”
沈煜冷笑,指了指床上:“那你打算跟谁结?跟这个耍你玩的?就因为他很主动献身给你了很有诚意是不是?用你那崭新的脑子想想,他这门清的路数像是第一次使么?”
声音像烧干的高压锅:“我最后说一次,你们出去。”
沈煜眼睛垂了垂,态度软下来:“东城,我怕你——”
耀东城笑了下:“我再蠢,也知道限度,什么事不能干,杀人分尸什么的,我也没那个技术。”
卧室面积并不大,椅子拉到床边,耀东城坐下,床架铁条深压进膝盖里,他前倾身体,仔细打量池景川五官面容,慢慢说道:
“我到现在,还是有种莫名其妙的自信,我觉得你对我,跟对其他所有人,态度都不同,其实应该也没错,我肯定是你这次做事唯一的突破口,不然你不会愿意跟我牵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我做事,只顾自己高兴和力所能及,都不是你需要的,你接受,是因为拒绝起来更麻烦。”
“我不知道你具体做了什么,你肯定是懒得说,就算你说,我能不能听得懂还不一定。”
“我这两天都没来找过你,你都不觉得不对劲么?你学历履历都那么好,这种铤而走险的一锤子买卖,真的比你安安稳稳工作赚得更多?”
“耀东城”,池景川终于开口,“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做的事,是会被判刑那种还是——”
“法律我不精通”,池景川淡淡道,“但事情性质,涉及金额,必然是刑事案件,能争取十到十五年,律师一定是北美顶级。”
耀东城近似孤注一掷的急切:“你就告诉我,你还能回头么?要是我家还压得住,我可以去求我爸,我可以这辈子都只再求他这一件事。”
池景川脸上明显看得出烦躁和讥讽,直截了当:“不能。”
耀东城怔了片刻,舒了口气:“那你走吧……这两天,我能套的现金都套了,二十四万,不知道够你去哪里。”
他垂脸,手指蜷成一团,声音低到尘埃里:“以后,是不是没可能,再见你了?”
他没看见,池景川表情里,前所未有,闪过类似咒骂的烦闷,随后是哗啦一声,手铐打开脱落,乒乓砸着床头铁架掉在地上。
耀东城没来得及抬头就被人拎着衣领提起来,池景川向来冷淡眼眸,似笑非笑对上他:“耀总,以后绑人记着全身扒光了,你不知道人都随身带什么。”
“你——”耀东城一挣扎,被向后按在墙上。
池景川手向下摸在他腿上,只是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已经将手机掏出来,逼到他眼前:“打电话,给李行长。”
“李叔?他是你们的人?不可能,他跟我爸认识三十年。”
“打。”池景川打断
电话两声接通,耀东城嗡声喊了句李叔,拿电话的手被池景川拉过去,点开扬声器。
“李行长,耀总把我绑了。”
李培文那头正不知道怎么接,池景川继续道:“他很警觉,抓到我盗用权限,以为我在犯罪。”
李培文哦了一声,释然中满是欣慰:“难得啊,耀总还真有点分行长的样子了,不过不是已经收网提交了么?跟他说清楚不就行了。”
“麻烦李行长”,池景川淡笑了下,“替我证明下清白。”
“耀总,你没报警什么吧?”
耀东城有点跟不上状态:“没,没有。”
“小池是我高薪挖过来的独立调查员,这事呈报上去你爸亲自批的。事情复杂,简单说就是去年咱们银行新推的产品,通汇合约存在巨大漏洞,但能利用远期汇差攫取客户和银行的大量资金也不是一两个人能做到,整件事涉及人员之多,连监察部都被滲透,不管是耀先生还是我,只要一切入调查,就怕他们立刻收手,毁掉所有证据。”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外来,正常入职,不被他们觉察的人,将所有人跟事全部调查清楚,才能一击必中”,李培文感慨,“小池二级权限查起来,相当要多做十倍的计算,很可能就来不及,咱们银行整个系统里,能用三级权限看后台数据,还不被他们太当回事的,大概只有耀总你了。”
脑子里像有一个戏班敲锣打鼓,耀东城整理半天,终于问出一句:“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培文沉默片刻,叹道:“耀总,我说了,牵连人员很多,你能保证你自己知道原委,面对所有人时,都不露破绽?”
马文收拾桌子时,嘴里还吹着口哨,跟保安聊天:“以后怕是找不到有桌子的工作喽。”
他看见耀东城,小眼缝弯的弧度更喜庆:“耀总,你就让我死个明白,你是装的什么都不懂么?”
耀东城摇头:“我真的什么都不懂。”
“那就好,不然也太吓人了,午夜凶铃加咒怨一二三啊”,马文挠着头叹气,“我还一直跟他们保证,你绝对不可能是查我们的人,但老实说,每次你叫我文文,都跟拿刀子扎我后腰痒痒肉一样,骗你真叫人深夜吃东西时免不了唾弃自己两口。”
“你为什么?”
“不然光靠死工资,哪年才能把我郊区的房子换到市区啊?耀总,不是人人都是你,生来全都有。”
“小池租房子”,耀东城回道,“他过得很平稳,坦荡。”
马文眼中闪了闪:“嗯,有时我确实想,能像他那样就好了。”
906公寓,池景川在沙发里低头专心打掌机。
密码锁开,耀东城探进来:“你吃饭了没有?”
“没。”
“马上给你送过来。”
“我还要玩一个小时。”
饭桌上,耀东城看着对面直接将东西送进嘴里的人:“哎,其实,你还是可以一开始就告诉我,我肯定会听你指挥,好好配合。”
池景川抬眼看他:“你知情比不知情,变数多几倍。”
“所以我家雇你来解决问题,然后你被我性骚扰,被我潜规则,搅和得天翻地覆”,耀东城想了想,实在忍不住笑,“你就告诉我,你当时心理活动到底是怎么样的。”
池景川嘴里咀嚼着东西,缓慢下咽,面无表情道:“……操。”
(31)
池景川走出公寓,关门就看见旁边像是没骨头一样,歪头依靠着墙壁的男人。
“高手,我来负荆请罪的”,沈煜散漫勾了嘴唇,“不过我错哪儿了呢?锦鸣说你这种人,肯定有什么不起眼的小机关,确定有没有人进出过,还说他打晕你那下,你毫不招架就很离谱。这么算起来是你该跟我道谢吧?”
密码锁按键1轻微下压会比其他略低,输完1234则会完全弹回原始位置。
衬衣白净袖口硬质,藏进一小节铁丝毫无痕迹。盗贼的积习难改。
池景川淡然反问:“谢你那段替他冲锋陷阵的浮夸演技?”
“你想让他把你怎么样?还打算加深他对你的愧疚?正经工作这借口再冠冕堂皇,也就他信你别无选择——不过,我也大致猜得出你要干什么,也懒得再管。”
“懒得管,还是没时间管了?”
沈煜眼神闪了下:“我就是好奇,东城到底是做过什么?让你对他这么——爱恨交加,干柴烈火,欲罢不能。”
池景川冷冷道:“你成语会的不少,看见你,我也能想起一个。”
沈煜笑容灿烂:“是风流倜傥,还是玉树临风?”
“兔死狐悲。”
905门被拉开,耀东城见到两人不由一愣:“干什么呢?”
“干什么也不会在你门口干”,沈煜冲池景川飞个眼,“楼道里见。”
耀东城切了一声:“楼道里喊起来那回声扰民,你们没事去买点酒回来,景川,晚上过来这边一起吃吧。”
“今晚拳馆有课。”
“不能请假么?沈煜明天一早的飞机,半夜三点就得跟锦哥走。”
池景川瞳色微动:“好。”
沈煜走过来,对耀东城耸肩:“完了完了,小点心真看上我了。”
“算了吧“,耀东城不以为然,“我初中那会也这样,喜欢谁就老跟他身边的人搭讪。”
“呵,你这种除了取向,哪哪都笔直,嗓子通肠子的还有这种曲线美?”
耀东城白他一眼:“不然我那时为什么总找沈君霖?我多少年都是看见他就浑身不自在。”
沈煜脸色微变少许,低头一笑:“哎哟,我家小东城以前眼光这么好,为什么长大就瞎了呢?”
“哎你们别都直接进来,谁去买酒啊?”
沈煜手机搜到楼下酒吧:“请问提供送货上门服务么?哦没有啊,你们老板在么?嗨,老板,买得多能送上来么,不远就三十米不到公寓楼,多是怎么个多法?只要你送,送来多少买多少。谢谢啦,18号楼905,先来刷卡收钱也没问题。”
耀东城摇头:“你早晚懒到四肢退化。”
沈煜摊在沙发里吃吃笑道:“留着第五肢硕壮有力搅动乾坤就够了,把你卡准备好,你花钱,有人赚到钱,皆大欢喜。”
“你不叫锦鸣过来?”
“他三点来接我,总得留个清醒能开车的。”
耀东城娴熟切着菜,背对他嘟囔道:“那么着急回去干什么?多留几天会死啊。”
“不想我走”,沈煜笑了下,从衣服内兜里掏出护照,“那要不来赌护照吧,你赢让你拿走。”
耀东城回头:“赌什么?”
“简单点,抽鬼牌。”
“那个十局你能赢七局。”
沈煜淡笑:“十局,只要赢一局,就算你赢。”
耀东城介于高兴和被鄙视的表情之间:“那直接留下算了,走那个过场干什么?”
“但你要全输,让池景川脱光了。”
“滚你大爷!咱们两打赌你扯他衣服干什么?”
“那就拿你护照,公平对决,哎,你该不会约炮的时候又跟保险套一块扔了吧?”
“来这边以后,我一次都没有。”耀东城丢下热油的锅,进卧室翻柜子扔过去。
“嘿,高手你看,东城十九岁照片,是不是嫩的出水?”
敲门声,酒吧老板送酒上来。
沈煜在客厅中间地板上,酒瓶摆出个骚包又巨大的心形,留出空隙三人直接席地而坐。
抽鬼牌果然是沈煜碾压领先,摇头晃脑,眼波起伏,手指调戏着耀东城攥在手里的牌:“这张,嘿,你脸上这表情跟发情一样藏不住啊。”
“今天点怎么这么背啊,还真全输了”,耀东城挤到池景川肩膀,酒瓶去碰他手中的,“据说赌场失意就会情场得意。”
池景川瞥他一眼,自顾喝酒,顿了顿说道:“你坐在落地窗前面。”
“沈煜你个死骗子,出千!剁手!!”
“哎哎,十赌九诈,愿赌服输”,沈煜手一晃,酒水倾倒瞬间淹了耀东城护照,急忙拿起时又没留神膝盖压住一脚,直接撕成两半,“战利品报废了。”
耀东城黑线满脸:“我怎么就跟你这种不靠谱的混了十年?”
沈煜笑道:“是啊,这次还真有点舍不得你。气氛到这儿,我必须得献唱一曲。”
“得了吧,这里又不是K房,我连音响都没有,景川那边就更别问了,他电视都不买。”
“手机就行,唱功好才是王道。”
“你闭嘴,我求你了!一把年纪了这种幼稚打住吧。”
“软件开了,歌单很齐啊,大家好,我是张学友,欢迎来我的演唱会。”
“沈煜你够了,现在起你跟我不认识没关系。”
“一千个伤心的理由,一千个伤心的理由,最后我的爱情,在故事里慢慢陈旧……”
“你够了!”
“伤离别,离别虽然在眼前,或有缘,有缘就能期待明天……”
“哎你给我看,还有什么别就会张学友?这个这个——我来……你笑得越无邪,我就会爱你爱的更狂野,就在一转眼,发现你的脸,已经陌生不会再像从前——”
“高手你看看,被这种傻子追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沈煜你他妈从他身上起开!”
池景川只是来者不拒的碰瓶喝酒,一言不发,眼神却深沉,像墨水笔在宣纸上书写,不带感情色彩的记录。
过了两点半,两个人眼睛发直舌头不直,沈煜拍着池景川大腿:“你知道,东城那时候说,他就觉得你不会害他。”
旁边耀东城扒拉开他手,一根手指打着转晃来晃去,含糊不清低笑:“我那都是说得很收敛了,我真正觉得的是,池景川喜欢我,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会喜欢。”
沈煜望着他:“比不喜欢还惨的,就是他喜欢,但他不想喜欢,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嗝……在他那种人分裂的内心里,感情是被理性操上一百回也翻不了身的废物,东城……他真不适合你。”
“没事”,耀东城沉沉睡去,低不可闻,“……我可以适合他。”
沈煜缓了缓,摇晃着爬起身:“到点了吧?锦鸣该来送我上路,我外面等他一下。”
沈煜踉跄出门,池景川跟在他身后。
905门关上瞬间,沈煜却猛然转身,两手抓住池景川衣领,太过用力胳膊到肩膀都抖个不停:
“你他妈凭什么抢东城?我这辈子就只喜欢他一个!其他人在我眼里,都他妈跟狗没区别!你离他远点他是我的,我很快,很快就能跟他在一起!”
酒精也让池景川脸上透红,却没让他升温热度,仍然冷淡看着身前情绪激动的人。
沈煜很快力竭,额头点在池景川肩膀里,不多时喘息粗重,歪站着昏睡过去。
五分钟后,锦鸣从旁边电梯拐角走出,但电梯门,这期间没响过开关提示音。
他向来凶煞凌厉,此刻却像张丢弃在轨道上的生硬铁皮,被火车轮毂飞速碾压而过。
伸手从池景川身前握过沈煜肩膀,后者看着他,眸中少有犹疑,缓慢开口:“事情有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
锦鸣冷哼:“陈词滥调。”
沈煜被向后一拉扯,醉梦不醒的迷茫,喃喃低声:“东城……”仰脸直接吻上面前池景川的嘴唇。
第二天下午,宿醉的耀东城抱着头摸进906,扑倒在沙发上:“池老师,我今天真需要请假,我看东西还是三重的。”
池景川走到落地窗前,打开一缝,让风吹进来:“你觉得不对劲,但还让沈煜跟锦鸣走了。”
“他们那么明显相互喜欢,我总不能因为莫名其妙的心里别扭,就给他们硬拆了。”
“相互喜欢就没问题了?”
“相互喜欢还能有什么问题?我好羡慕他们。”
一周后,网络上疯传的视频映进耀东城眼中瞬间,惊骇,愤怒,慌乱,难以置信,这些情绪全部消失不见。
只剩下冻结的深渊,万劫不复。
番外二:蝴蝶效应(上)
沈煜低头看着自己死命攥在锦鸣腕上的手,也是不明所以,就好像那只被池景川夸过的手不是他的,完全脱离了大脑控制。
锦鸣面无表情扯开时,他都暗暗松了口气。
“有耀东城,你还会缺钱么?”锦鸣扔下这句话,转身走向沈君霖。
交过去一叠文件,换走对方手中沉重的长方铁盒。
“锦鸣,以后就完全是合作关系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继续好好相处下去对大家都好。”沈君霖笑得没有温度,却伸手拍向锦鸣肩膀。
“我弟弟呢?”男人侧身避开同时克制问道,眼中冷意刺骨让他收回貌似亲昵的动作。
沈君霖有点莫名其妙:“这东西我都还给你了,怎么可能动锦添跟你撕破脸?”
锦鸣电话响起,他走开几步接起:“锦添?你说话?什么不知道在哪儿?你喝酒了?在那里别动等我过去。”
转身准备离开瞬间,还是下意识,不自觉看向沈煜,跟那双狭长眼睛视线对上,里面只有轻视的戏谑调笑。
可终究忍不住问向沈君霖:“你要拿他怎么样?”
“以前以为他是我弟弟,才花心思管教。他对你做出那种事,让你教训讨回来是理所当然。”
端坐在蓝绒布椅里的男人,慢条斯理继续道:“现在知道是个冒牌货,等律师过来走完程序,让他滚远点眼不见为净。怎么你这是还没上够?差不多算了,他太脏,小心得病。”
沈煜满不在乎冲他挥手告别:“飞机头痛一路,进门就看见兄长大人真够醒酒的,辛苦了锦哥。”
关门同时,沈君霖身边三个西装革履的保镖,步伐无声站到沈煜身后,机器质地接收命令的渗冷。
沈君霖收起之前浮于表面的不耐烦,细长眼睛像根塑料绳勒进沈煜喉结下:“我就说,那女人怎么会留着肚子里野种。”
沈煜笑了下:“是啊,早他妈打了。”
沈君霖面色一沉:“教过你多少次,嘴巴要干净,就是记不住是么?”
“我他妈跟耀东城混的,他都不管我,你管个鸡吧。”
沈君霖翘腿,锃亮皮鞋轻晃:“哥哥是太久没亲自检查你了。”
“放手!你们干什么?又他妈来这套!沈君霖你还能不能玩点别的?是小时候没钱买布娃娃摆弄是么?妈的死变态!”
“动作利索点”,沈君霖左右被架住的男人,毫无反抗之力被解剥衣物,“剩一片布料,都对不起沈二少在外面的名声。”
赤裸的男人逞强挺直腰,不遮不掩:“爱看他妈看个够,但你别忘了我是谁的人,再过火,你就让老头子先别做手术,去耀家赔礼谢罪吧。”
沈君霖轻蔑冷哼:“还拿耀东城那个白痴当救命稻草呢?我怎么听说,他围着个乡下小职员团团转,还顾得上你?十年,他玩你玩的也够长情。”
沈煜眼神暗沉,声音压低,像逼迫自己开口:“那是因为我从来,没让他得到过,我钓着他,他就会一直喜欢我,跟别人逢场作戏有什么大不了,我们两个玩的本来就开,但你他妈居然让你手下的狗上了我……”
沈君霖向来斯文不动声色的面孔,在沈煜短短几句话里,剧烈变化的精彩纷呈:“你是说,耀东城没能搞上你?他想了十年,但没搞上?哈,所以是锦鸣,他是第一个操进你里面的?居然让他……先操了你。”
“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唔,放手,让你这些狗放开我!”
只要动一个手指,三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就将沈煜面朝下压制在床上,手脚都被铁拷般禁锢,任凭他如何拼死挣扎,也只是扭动背脊腰身,光裸臀部。
映在沈君霖眼里,让他眼中几乎是起了火,走近,臀下腿根的位置,还未完全消退的痕迹,浅淡却仍是辨出是指痕的形状。
伸出手按印迹比了下,沈君霖喉咙滚动,他在想,锦鸣是怎么凶狠抓在这个位置,让沈煜坐在他身上,还是压在身下,但想必都是反复深狠,长时间的肆意进出。
一被碰触,沈煜所有强装就土崩瓦解,浑身颤抖,看不见面孔但声音几乎带出哭腔:“沈君霖你疯了么?你是我哥!你他妈再找条狗来上我行不行?你他妈有种就找条真的狗来!”
谁都能上你,狗都能上你,只有我不行?
沈君霖解开腰带,拉下裤链,跪上床在他两腿间:“你这腿是被锦鸣操得合不上了?”
眼神示意保镖,抓着身下男人脚踝拉得更开,自己不紧不慢撕开保险套,戴了两层:
“为什么到今天才知道——”,覆在沈煜背后,到他耳边说,“你根本不是我弟弟。”
惨叫声不绝于耳,比起疼痛更多是崩溃,毫无准备,仅靠保险套上那层润滑,被撬开破入,满是不甘和愤恨的性器,不管不顾,甚至刻意追求凌虐的抽插。
沈君霖摆动着腰身,微仰脸沉浸得眼神迷离,语气轻柔:“弟弟,你总算学会缠着我了,缠的这么紧。”
又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变得扭曲恶毒,狠命撞击得声音像是抽打在皮肉上:“你个小贱货,十七岁就该让我给你开了,现在被别人搞这么脏,我只能隔着操你!”
沈煜还在毫无用处的反抗,被保镖按在头顶的手腕,连带整条胳膊都扭曲着。
真像十年前,也是这个姿势被压在下面,被他喘息着抓住后颈:“腿再给我夹紧,否则就插烂你那个洞。”
“哥——”沈煜只有这时,会低声下气,满是恐惧的叫出这个让他硬得更厉害的称谓。
“你命是我救的,供你吃好穿好,跟我上一所学校”,快感在被细嫩肤柔包裹的摩擦时攀升,他抚摸面前背脊蝴蝶谷的弯度,“懂得感恩知道么?我的好弟弟。”
射出来,黏腻让他反感皱眉,拎起一脸木然的少年,捏住下颚捅进他嘴里,满意了拍拍那张漂亮如同玩偶的脸:
“下次我敲门,再不开,可没这么便宜。对了,今天中午在学校,耀东城那个弱智又跟你说什么了?”
沈煜低着头闷声道:“他问能不能同桌吃饭。”
“哦,你怎么回答的?”
“离我远点。”
“废什么话,下次就说,滚,记住没有?”
“记住了。”
“那个傻缺,就羡慕有兄弟的,怎么不让他那个有本事的妈给他生一个?就会盯着别人的。”沈君霖不屑的语气,漫溢的成就感。
打记事起,就被父母一门心思送去陪耀东城玩,最初还开心,可以从各种课程里解脱出来,比他小四岁的男孩,也显得软糯可爱。
从什么时候起变了呢?
从他听懂父母几乎日夜的争吵,内容翻来覆去就是父亲嫌恶的“你看看苏结依”,母亲歇斯底里,“苏结依再好也是耀原的老婆,你怎么不看看耀原,你们一起上大学那会,他一无所有,现在呢?”,“他靠的是苏结依!”,“放屁!现在所有资产都姓耀!”
或者,从他看见耀东城有一套堪称完美的德国齿轮组合,从来就没开封过。他盯着那个盒子没说话,七岁的小孩说,送给你吧,我不会拼。他欣喜若狂,当晚却被父母强押着送东西回去低头道歉,那是限量版那是绝无仅有那是耀东城的,即使耀东城全家一再表示小孩子间互赠是小事。他没得到想要的,平白挨了两巴掌。
再后来,他烦透了去陪耀东城,课业已经不会因此减少。对着做什么都慢吞吞,毫无时间概念的十岁孩子,变得有意思的,反倒是那张白痴面孔里,因为他几句无关紧要话语和行为,就变得惊慌失措。
“你妈怎么总不在家?她肯定不喜欢你,我妈天天在家给我做饭,选衣服。”他边说,边拆开耀东城手中变形金刚的头部。
耀东城急的面红耳赤:“你给我弄坏了!”
他举高不让他够到:“什么破玩意,坏了再买。”
身后有人霍然从他手中夺过玩具,他转身,女人皮肤有些黑红,远没有他妈妈的细腻,却流动力量气息:
“我儿子的东西,他随便给人可以,但谁从他手里抢”,女人对他笑着呲下牙,“会被我咬死哟。”
苏结依过去把玩具放回耀东城手里,手搭在他肩上:“他妈妈在外面,赢奖杯回来给他装弹珠玩。”
耀东城点点头:“太多了,书柜两排放不下。”
苏结依让人送他回家,似乎还叮嘱了什么,沈君霖当晚第一次见识到父母难得的共同立场,轮番或一起抡掌,疼痛中还能听到低咒:废物。
他不必再被送去陪耀东城了。
但家里有邀请聚会时,他必须在大门口迎接。有一次恰巧进门时,看到路边相当于他家保安队长的中年男人的大儿子开车来接,等候父亲时,路边领着六七岁孩童玩耍。
“东城,你盯着看什么呢?”
“有兄弟可真好。”十四岁的耀东城,眼中前所未有的羡慕光泽。
正是记住了这一幕,当余敏扑到他脚下,求他救一个据说是他弟弟的人时,他才转动了心思。
三剂进口针,二万多而已,高烧肺炎的十六岁少年就救了回来。
沈君霖打量着病床沉睡的人,睫毛浓长,闭眼弯度优美,真像钟表精准转动的齿轮,光泽透亮的指针。
番外二(中)
“别再挣了。”在床头扣住沈煜手腕的保镖,冷硬话语底下,藏了一丝不被觉察的规劝。
保镖叫隋宁,他的体能,再压制三五钟头,也不再话下,只是微弱的于心不忍让他提点床上赤裸趴卧着承受的人,越是挣扎,越会激起施虐者的欲望。
床体晃动得吱嘎作响,闷在床里的声音颤抖,呜咽,却抽着气咬牙咒骂:“妈的沈君霖你个软蛋,脑子被鸡吧戳过的……废物。啊!疼,不要打!不要打了……”
沈君霖支腿骑在他身上,凶狠深捅几下:“欠管教。”
他拎过腰带,抽在薄削的背上,间隔的甩响声,一道覆盖一道的皮肉淤红痕迹,还有沈君霖每一次抽打同时,都顿住下身,脸上深刻满足的享受更紧包夹涌动。
隋宁头垂低,眼睑下不时跳动,只专注看着握在自己手掌的腕部,桡骨突出,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一条一条连接到蜷缩的指根。
像一只垂死挣扎的幼兽,在他数倍不止的强悍力量下,喘息尖叫。
沈君霖有点腻歪的抽出挺翘性器,对保镖道:“让我看看他的脸,有没有变懂事一点。”
翻转时沈煜却猛用力挺身,居然一时挣开隋宁钳制,厉鬼般伸手抓向沈君霖眼睛,压他腿脚的保镖,石波反手一巴掌打得他上身几乎甩下床去,又被隋宁抓过手腕按回去。
沈君霖仍是浑身僵硬,瞳孔急剧收缩,手无意识捂住肋下,神情里藏不住的惊骇恐惧。
“哈,沈君霖,你……”,沈煜笑时嘴里血淹出嘴角,“你怕我,你他妈怕我?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野种,你怕我什么?”
“当然是——怕教不好你”,手掌像蟒蛇腹底的鳞片,肆意游走在沈煜胸上,食指勾在一边乳头上,轻细拨弄,“你天生是做妓女的料子,哥哥不管你,你就只会勾引人骑你压你,看看这些地方,原来多干净,现在都被玩烂了。”
十一年前,沈煜就像屋外漫天飘落的雪,透白的身子,一碰就消融的易碎感。尤其是穿着单薄白衫在后院雪地,被他跟朋友们不断用水球击中时。
“哎,怎么都不躲了?哈哈,我中了。”
“还是我砸得准吧,刚才都跌倒了。”
沈君霖感到一点落进手套缝隙的水渍:“有点冷了,回去。沈煜,没听到我说什么?”
止不住打颤的少年站在温暖屋里的厚地毯上,身上火烧过的赤红一片,已经麻木无觉。
“君霖,你说你弟弟特别好玩,也没什么意思啊。”
“看过他的腿,再下结论。”
少年愕然抬头,周围几双眼睛,群狼环伺,随性谈论着如何分而食之。
“我都准备好了”,沈君霖从纸袋里拿出短裙制服,白色丝袜扔在沈煜身上,“浑身都湿透了,换上。”
“……不。”
“自己换上,我帮你换,你就明天穿去学校。”
“哦哦哦,君霖,每天都对着这么个骚货弟弟,成绩还能那么好?”
“转过去。”
“我操,背后看腿更长,屁股也翘。”
“注意点,别说脏话。”
“君霖……让我玩一下,就从后面,搞一次他那双骚腿,知道他是你的,其他地方我不敢动的。”
少年手撑着墙,闭眼尽力忽略身后粗重呼吸,猥琐话语:“小骚货,你该每天穿丝袜,只穿这个到外面,走去车站,你就是辆公交车。”
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隋宁手底压制的反抗突然松懈,他不由看了眼有些茫然,脱力的男人,正被沈君霖抬腿叠到身前,再次侵入贯穿,只剩下本能的挺腰后仰脖颈。
逃避后撤让逞凶性器滑脱,沈君霖脸色一沉,五指狠戾攥起,掐住男人腿间垂软的器官。
痛叫惨烈,三个保镖几乎同时不由自主缩了下腰,看着男人再次剧烈挣扎却完全无法动弹的肌肉抽搐。
“沈煜,现在谁能救你?耀东城那个白痴?还是锦鸣?你不是喜欢他么?他可是听我吩咐,就当众操你,现在也乖乖把你带回来给我。你也够本事,差点哄的他连亲爹跟帮派都不管,只想着操你这个烂穴,现在看清楚谁在满足你这个贱货。”
生理泪水刷淡了脸颊血污,沈煜被勾起后颈,去看张开腿间,粗黑肉柱,筋虬爆突在不断几乎整根抽出再猛烈插入。
“锦鸣第一次,不也是这么操你的,被所有人围着看,早知道那是风流二少爷的开苞宴,我一定让所有人给你灌到饱,绝不会随便就让他带走,弟弟,你知道你那时候扭的多饥渴?锦鸣后来,也没少继续干你吧?”
KTV包厢里,五光十色的转灯,他被沈君霖推到锦鸣面前:“这个色胆包天,把你当鸭子玩的,给你带来了。你不想亲自教训,我这边有的是人。不过你总得仔细看,毕竟我这是给你出头,也是找回你锦帮的面子。”
沈煜像是也回想起来,在沈君霖凶猛冲刺同时,断断续续轻笑道:“是啊,哥,他把我带回去,又操了我四次,他又粗,又硬,一刻不停的弄我——”
“你个贱种!”沈君霖死命抵进紧致热切的甬道深处,嘶声射得后腰抖个不停。
他还没享受一秒高潮的飘飘欲仙,通体舒畅,就听沈煜继续道:
“他每一次……还都……那么持久,哎,哥,你这就……废物真是废的,面面俱到。”
看见沈君霖整张阴沉的脸,隋宁心底大骂着沈煜以卵击石自掘坟墓的愚蠢,就见沈君霖剥下射满的保险套,绵软湿透的疲弱垂在肚腩的阴影之下。
“你们听到没有”,沈君霖恨声冷笑,“我这个冒牌弟弟,骚贱倒很货真价实,就算是假的,也叫了我十多年,怎么能不让他尽兴?”
隋宁一惊:“沈总,我,我不喜欢男的。”
“没人叫你喜欢他”,沈君霖手反复抚摸沈煜腿上,“一个人人能搞的烂货,你不搞,明天不用再跟着我,那份跟总统保镖差不多的工资,也别领了。”
石波突然油滑出声:“这有什么难搞的?我有那种药,吃上闭着眼操就行,不过沈总,我不用吃,嘿,这贱货都给我叫硬了。”
隋宁头顶突跳,石波如果只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就好了,但他还是个虐待狂,平时私底下就爱跟他们炫耀又用了什么手段折磨人发疯,隋宁不想听,但也只是低着头不吭声。
工作,工作而已。
“还可以给他来一针,能让他不光一直清醒着,还更敏感,保准他欲仙欲死。”
沈君霖嘴边弧度满意,从:“给他打,你们能做到他爽,月底都会计那里多去领一份,精血费。”
“谢谢沈少。”
……
“沈少”,石波呼哧呼哧像破风箱一样喘气,“他又给我吸出来了,真没见过这么浪的。”
“沈少,他恐怕,一根是满足不了。”
隋宁从后面抱着怀里气若游丝的伤痕肉体,阴茎还埋在虚弱缩口里,闻言整个人僵硬着停止动作,石波眼中已全是兴奋血色,让另一个用力扒开沈煜双腿。
手指,挤进根本没有空隙紧贴,隋宁被自己性器上如附骨之蛆的蠕动感恶心得就要吐出来。
他甚至能听到脆弱肠壁被撕开的微小声响。
“爽,爽死我了!隋哥,你别愣着,咱们一起,操死这个贱货。”
许久没动静的沈煜,浑身颤动,斑驳血渍和腥浊精液的嘴唇,无意识煽动着吐出几个字。
石波正在艰难凶狠的抽插,正面也看见但听不清:“小骚货说什么?是不是叫床了?两根鸡吧操得你爽死了。”
隋宁听见了,只能拢了下手臂,低头在他肩膀旁边,沉默不语。
对不起,没有用,但是,对不起。
药剂让沈煜始终没昏过去,但神智似乎早已涣散。
从中午持续到深夜的暴虐,沈君霖极度兴奋后困乏得打哈欠,美梦在招手。
他最后抓起沈煜的脸:“你不是为那百分之十,就让锦鸣随便操么?我也可以给你,只要你从现在开始,乖乖听话,别再想着跑。”
沈煜眼睛无法聚焦看他,但却顺从无比的点头,嘶哑低声:“我不跑。”
“说,你以后再不会见耀东城那个蠢货。”
“我以后,再不会见耀东城。”
沈君霖感到堵在胸口多年的郁结烟消云散,突然抱起沈煜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好,然后摸着他头温和笑道:“你说你,早这么听话不就行了,以前哥哥对你多好。”
刚来到家里,把最好吃的最好玩的都堆到你面前,你却只想着离开。
不识好歹的狗,打断一次腿,才能长记性。
沈君霖在自家别墅的大床上睡了十二个小时,起床神清气爽的打理自己,最体面的衣服,手表,皮鞋。
晚上他跟凌家财团的千金再次见面,开车门,餐厅拉开椅子,邀请一曲华尔滋,这个女人跟他的家产,已是掌中之物。她父母已渐渐不再反对,那两个趾高气昂的老东西,资产不及耀家一半,却跟耀家的人一样虚伪恶心,狗眼看人低。
再次入睡,一觉醒来,却像是个滑稽的梦没有消散,凌家那个女人打电话,哭着破口大骂,什么禽兽不如,什么看错了你,分手这辈子都别再见。
石波慌慌张张跑进来:“沈少,不知道什么人,把前天你玩沈煜的视频,传到网上了。”
这个世界疯了!
沈君霖还没从噩梦的刺刀里缓过神,手机响个不停,来电显示:爸爸。
“废物!你干了什么?你怎么能被人拍到这种东西?”
“爸,他不是,我有证据,他是余敏后来从孤儿院领的。”
“放屁,DNA我早他妈测过四次了!”
这就是那个,他一说脏话就会赏他巴掌的父亲。
番外二(下)
沈君霖不是没怀疑过文件真假,但他说服自己,如果是假的,沈煜怎么会为了隐瞒让锦鸣为所欲为?
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真假,十多年看着沈煜在他周围放浪形骸,肆意妄为,张狂无忌,他已经忍了太久,只要一个微小契机,就像扣动扳机射出在枪膛如饥似渴的子弹。
“完了,这些全完了,得罪了耀家,你又没搞上凌家,全完了。”犹如天神君威的父亲坍塌。
沈君霖从他跟母亲争吵中听懂了沈煜的来历,他一岁时就雇佣了特级语文老师余敏来家里做言语启蒙,这个长相有五六分像苏结依的女人,就被强行扣留,直到有了六个月身孕,妥协认命了。
可不再抗拒,反而让父亲失去兴趣,加上母亲因为自己儿子唯一的继承权被撼动,前所未有的激动,要鱼死网破的离婚分割财产,父亲就顺势赶走了余敏。
他救了十六岁的沈煜,跟父亲说,这是他的兄弟,是沈家骨血,就该认回来,母亲愕然,父亲却对他赞赏有加,同时不屑安抚了母亲,一个我都没见过的,怎么可能动摇君霖的位置?
余敏局促不安的父亲和律师一唱一和,大义凛然,陈述利弊,在反复描述沈煜天差地别的未来后,签字交出了抚养权。
沈煜是他沈君霖的,不管是弟弟,还是仆人,还是玩具,还是性奴隶,这一辈子,都只能是他沈君霖的!
碰的一声门被踹开,沈煜脸色苍白歪斜躺在床上,懒散笑容像夕阳投在海面的光。
他晃了晃手机,页面上是他自己跟几个男人赤裸纠缠的躯体:“哥,你这波操作真心厉害,让我给自己当嫂子呢。”
“你,你疯了!贱货,你还要脸么?”
“呵,你做的人要脸,我发出去给大家一起欣赏就是不要脸?”
“马上给我都撤掉!有多少,都删了,删了!”
“唉,现在互联网这传播速度,那就跟艾滋一样,沾上一点,就再别想撇干净了。”
“你,你——”沈君霖脸窒息一样的涨裂通红,猛然扑上去,两手死死掐住沈煜脖颈。
沈煜没挣扎,只是随意抬了下手,轻柔像抚摸调情一般滑过沈君霖腰侧肋下。
这让沈君霖惊恐得颤抖,手指更紧更狠勒压下去。
他以为沈煜已经放弃反抗了,直到那晚无意撞见,他跟余敏在后院隔着栅栏说话。
“妈,没事,再有几个月,我就十八了,就能自己决定去哪里。”
“都怪我,以为是为你好,被他们骗了,我怎么就那么蠢,让你受这些委屈。”
“真的没事,都快过去了,妈,你把我以前那些课本都放好了,我回去还得看的。”
“你就只留了语文的。”
“我就喜欢语文。其实我也算有个朋友,他人很好,跟我一样讨厌数学。”
谁是你朋友!
沈君霖给房间里所有的表从新校对了一次时间,分秒都不差,他的东西,绝对不能,不听话!
亡命之徒,其实随处可见,只有给的价格足够高。何况只是不小心,把一个女人撞到飞驶而来的地铁前。
肢体残破,血肉横飞。
这种无聊的消息,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无关紧要的事,居然还上了新闻。
“是不是你?”少年没有哭,没有表情,没有灵魂。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跟以往无异,半夜敲门,他很快开门,任由他摆布。
“你为什么不真刀真枪的干我呢?”少年突然问他。
沈君霖脸上抽动一下,咬牙射在他腿上:“你是我弟弟。”
沈煜笑了下:“哥,你去死吧。”藏在枕下的刀,触目惊心的寒光。
沈君霖几乎吓的失禁,跌落在地,刀锋划破他腰侧肋下,只是浅浅一道,血甚至没流淌出来,已经让他惊叫着奔跑,大喊救命。
沈煜追到客厅,被赶来的夜巡保镖按倒在地,眼睛不甘死瞪着他几乎泣血欲滴。
父亲被吵起来,赶过来气结,抬脚接连踢在沈煜脸上:“疯子,敢动君霖,敢动我儿子。”
跟着一同过来的,是耀原。他脸上,有种从未见过的风浊石化之感,像一张常亮的路灯,突然老旧,快要断电的忽明忽暗。
好消息和坏消息结伴而来。
苏结依达喀尔越野拉力赛中发生意外,坠崖车毁人亡。这消息让母亲去欧洲疯狂购物两周。他也有种终于等到这一天的欢喜。
然后另一个消息是,耀原带走了沈煜,去陪伴他的儿子。
那个接到女生告白,直接说自己喜欢男生的傻子,自己死了妈,凭什么抢他的东西?
沈煜被父亲设想周到的捆了双手,耳提面命的不断嘱咐,耀东城说什么要什么做什么,他必须要听话。
沈君霖找了两个保镖陪同,对垂头一言不发的沈煜恶毒笑道:“那个白痴可是广而告之全天下喜欢操男人的,你去了就等着屁股开花,他不是你哥哥,会想着照顾你,你就等着被他绑着反复操烂吧。婊子。”
婊子!自己是个贱货,勾引自己的亲哥哥,还敢曝光到网络上?
你算什么东西?凭你,也敢反抗我?
沈君霖眼眶发红,沈煜缓慢闭合起眼睛。
“警察!住手,你松开他!别再乱动!”
“我他妈是沈君霖!”
比沈君霖更慌乱的,是气息呛进喉咙里的沈煜,他脸上难以置信和功亏一篑的绝望,他一直以来的,十一年的绝望,只有这一刻,清晰无比的从眼底凉透心底。
他咳嗽着惨笑:“你个废物……咳,手是只会……撸管么?这么久,掐不死人?”
警察局里,笔录,闻讯,相互嘀咕,指指点点,沈煜像置身事外,他疲惫坐在椅子上,脖颈上的指痕触目惊心。
问什么,他就答什么。除了视频,他说他也不知道来源,然后谈笑反问:沈君霖说视频是我发的?我发自己被哥哥和三个男人轮奸的视频?暴露狂也不是这么玩的。
他被安排在一间隐秘审讯室,沈淮山在律师陪同下坐到他对面。
“父亲大人,手术前不是要静养么?”
“你这个——”
沈淮山被律师按住,公式化的脸谱:“我们希望达成和解,你可以提条件,我们来按实际情况讨论可行性。”
“那你们找三个,呃,四个男人,把沈君霖轮一遍吧,别忘了玩几次双龙。”
“沈煜!那是你哥哥!他当时也是被蒙骗了,以为你是外人冒充他弟弟,一时气愤冲昏了头,才做出些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事。沈煜,你是沈家的儿子,同气连枝一荣俱荣总该知道。”
“别他妈给我整成语,你也配”,沈煜一笑,“我是你儿子?你难道早没发现你儿子怎么被你另一个儿子玩各种性虐游戏,他现在不过是给他做的事划个句号让篇幅完整。我妈被他设计害死,你呢?扣着她的尸体不下葬,逼我去配耀家刚出柜的儿子,我其实一直想问你,耀东城如果看上的是沈君霖你会怎么办?会让他也所有事都听话么?”
沈淮山手捂在胸口,却慢慢露出数十年江湖混迹的老辣:“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君霖已经被你毁个彻底,不能看他进监狱是我的底线,如果你非要鱼死网破,我拿你没办法,但沈家剩下的财产,我会全部用来买凶,雇人,杀了,不,先把你视频里那些事情照样做一遍,再慢慢肢解了他,耀东城,这世上你唯一在乎的,不就只有耀东城么?”
沈煜勾了下嘴角,不带任何控诉的冷淡陈述:“你也知道,我只有,这么一个朋友,爸。”
沈淮山愣了下,急剧眨了几下耷拉的眼睛,嚅喏道:“你,你放过君霖,我补偿你,其实本来,不都说好了,我给你百分之十,你自由自在想去哪儿都行。”
“那不是耀原给我要来的么?可惜不是我要的”,沈煜沉寂了面孔,“告诉我,你们把我妈葬在哪里了?我可是听话,在耀家呆了十年,换这个,总可以吧?”
沈淮山一惊:“说了这个,你就撤诉么?”
沈煜冷冷看着他:“别想着撒谎,我这十年,别的没学,只精通了这个。”
沈淮山犹豫半晌,盯紧沈煜反应试探着说道:“她没葬,火化后,骨灰撒海里了。”
沈煜默然。
撤诉,鉴定沈煜精神失常,有被虐,和被杀死的渴望。
警局门口,沈淮山在众目睽睽,闪光灯不停下接沈煜上车,对他咬牙切齿道:“放心,你是沈家的儿子,我不可能不管你。”
沈煜像没听见,抬头看电线杆上,两只麻雀叽叽喳喳。
郊区戒备森严,安保级别与监狱无异的精神病院里,消毒水味道弥漫,白色披挂戴着口罩的男人给目光呆滞排队的病人们发下药丸,检查他们吞下。
直到一个男人,让他愣了愣,见过,看过无数次视频,眼前这张俊俏面孔上,痛苦扭曲的神情。视线不由下滑到浅蓝病号服上,裹在里面的肉体,被肆意撕扯,打开到极限,只作为攫取性快感的玩物。
沈煜注意到,新来这个医生,检查他有没有吞药时,刻意延长了手指在他口中搅动的时间,甚至试着夹住他的舌头。
“我魅力可真大。”
医生看着他低头,似是无奈又像挑衅勾引的轻笑。
值班的晚上,他终于找到机会,钥匙打开门锁进去,男人坐在床上,透过巴掌大的窗户看外面一缕细薄的月色。
“你真的好骚啊,勾引了亲哥哥不算,被几个人一起搞还爽成那样,你是不是没有男人操就活不下去?”
男人似乎是觉得太滑稽了,笑得肩膀乱颤:“这里只有你跟我,你想上就上,跟谁找这些借口呢?跟你那块小小的良心么?”
医生伸手,解他病号服纽扣,却因为太紧张,手抖得用不上力气。
沈煜好整以暇看着他,想了想提议道:“你想要我自愿,或者,做的像是我勾引你也行,只要帮我一个小忙,是件微不足道,绝对不会有任何影响的小事。”
(番外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