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心吧你这个混蛋,张先生对我恩重如山,我死也不会出卖他。”邓远风声音坚定,尽管身上一点气力也使不出的躺在昏暗密室的床上,年轻秀气的面孔却透出勇气和傲然。
又是个愚忠的傻小子,方昊在心里叹了口气,微微笑了。
他无疑是天生俊美的男人,眼睑狭长轻佻,鼻梁直挺,嘴唇略薄色泽沉红暧昧,淡然随性勾起嘴角,完美弧度就让人迷幻其中。可惜右脸颊上却有道自眼下直到嘴角的伤痕,任何人看见了这可惜的念头都会一闪,却也只是一闪而已,因为第二眼就会发觉,这道伤痕不仅没有破坏他的绝美,还凭添邪气神秘,致命的魅力。
邓远风慌忙移开视线,他的心,狂跳不止,带着整个身子搐动。
方昊优雅摘下金边眼镜,手掌抚握住邓远风的脸,不必用力就自然扳回来与自己对视,眼神低垂,温柔沉静。
“你到底想……怎么样?”邓远风的呼吸困难起来,“要杀要打你尽管……”
“我不会伤你——”,音色低沉磁性,真诚如海波,“我不舍得。” 方昊缓缓低下头,吻上怔住的邓远风,轻吸吮他的下唇,舌尖挑逗的刷过牙龈,毫无阻碍深入,热切需索和纠缠起来。
邓远风轻轻呻吟,许久才清醒一分,剧烈反抗起来:“你这个,该死的,变态!”牙关狠命一咬,血腥气息传进舌上味蕾。
方昊抬起脸,唇上渗出血渍,竟让邓远风有些心疼。
疯了,自己疯了!邓远风的理智在叫嚷,是张成磊出了为母亲手术的钱,那一刻自己就决定永远效忠他,即使天下人都唾弃他,自己也绝对不会生出丝毫背叛念头。
“你的坚持很辛苦。”该死的,这个男人,为什么要用这种疼惜语气!
衣衫被轻轻解开,手指划过胸口,难以自制的颤栗。自己明明一直性冷感,对女人都没什么兴趣,怎么会在一个男人手下有强烈冲击的感觉!邓远风拼死嘶叫试图保持清醒:
“要搞我就尽管上,少在这里磨磨蹭蹭!”
“你受过很多伤,痛吧?”方昊抚摩着他身上的刀伤,用嘴唇细细密密的轻吻。
“别这样动我!我不需要……”邓远风感到自己快崩溃了。自己为张成磊拼死拼活,他没有问过一句,只把这当理所当然,他只是他的狗。
“你对自己太刻薄,今天就该放开一切享受快乐。”方昊的手,不湿潮不粗糙,覆住他私处抚摩握揉起来。
压抑着低声呜咽,邓远风咬紧牙,分明感到自己在沉沦,宁愿这个男人凶狠对待他,也好过这种折磨,说不清痛苦还是甜蜜的折磨。
“我想你需要这个——”方昊不着边际将两人衣服都褪去,拉起身下男人的手抚上自己的腰身。
看着邓远风的眼神彻底迷乱,渐渐沉溺进欲海,冷笑自方昊脸上一闪而过,但并没有妨碍他的进度,听着越来越放浪的喘息呻吟,他轻松让这个倔强孤傲的男人在他身下张开腿。
“你……你……” 男人的手紧握住他韧性十足的腰侧,眼睛里除了他再无其他。
“星情,我叫星情。”方昊掌握着一切,包括邓远风沉醉性欲时的心理需要。
“星……情,我要你。”
“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方昊极尽温柔的爱抚,手指探入邓远风的后穴,很快找到他快感的源泉。男人同男人的性爱,带一个处子上天堂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对于方昊——驾轻就熟。
不间断的爱抚,手扣住邓远风肩膀,让他坐到自己勃发的欲望上,缓慢穿入他的身体,持续不断的快感,电击般直冲邓远风的头顶,仿佛要从他的肉体里爆裂出来。
“舒服吗?”
“再来……”邓远风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可还有很多人痛苦,因为张成磊贩卖的毒品,他马上——又要交易了吧?”
“这个星期五……七号码头……晚上十二点整,星情,继续!别停下!”
性爱过后的邓远风沉沉睡着,等他再醒来发现自己在一家宾馆的床上,他会怀疑——一切是否只是场春梦。
黑色风衣,让方昊跟夜色容为一体,脸上挂着习惯微笑,在看见无不能侦探事务所的招牌时,染上一分真实的温暖。
“然然,我回来了。”
“我说过不准那么叫我。”萧拓然仍埋头于办公桌上的资料,声音冷若冰霜,跟他没有表情的漂亮面孔十分相称。
递过纸条,方昊微笑着,“绝对可靠的消息。”
萧拓然讽刺意味十足,冷声道,“道上传言的神秘情色刑讯师,你果然不辜负这个名号。”
“只有你知道我的身份。”方昊暧昧笑起来,“因为然然是我唯一爱的人。”
“这种恶劣的话你还没说够吗?”萧拓然皱起眉头。
“大概一辈子都不够——”方昊邪气一笑,突然翻过桌子扑过去。
萧拓然神情不动,闪身抓住方昊手腕,毫不留情一记过肩摔,“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是正常男人,你这个变态同性恋去找别人,反正排队等你宠幸的大有人在。”
方昊躺在地上慵淡散漫的笑了,“上次整条胳膊脱臼,这次只是手腕,我的努力还是有点打动你嘛。”
萧拓然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六年了,早习惯了他这种无聊。拨通电话,低声将刚到手的消息以最简洁的话语传递过去,对方的反应却热烈异常: “我真是崇拜你!到底是怎么得到的消息?!每次都准确无误!”
萧拓然将话筒拿离自己耳朵三十厘米外,那头是年轻热血的警官藤飞,自己将消息卖给警察局的中间人。
估计藤飞的大嗓门赞溢结束,萧拓然冷淡说道,“钱尽快汇过来。”
“没问题,我们头儿因为破案高兴得——”
斩钉截铁砸下电话,萧拓然用手按住不时抽跳的太阳穴,嘴角勾起自嘲的苦涩——问他怎么得到消息?自己不过是傀儡而已,那个从不在中午前起床的男人才是侦探社不为人知的真正主人。
“说!为什么背叛我!到底是谁?”废旧仓库里,穷途末路的毒枭张成磊和残余的手下发泄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气。
遍体鳞伤的邓远风已是奄奄一息,眼中却无惊无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似乎还带着几分痴滞憧憬。
清朗的笑声突兀响起,“没什么比丧家之犬的叫声更吵。”白衣一尘不染,身量高佻的男人,就像凭空出现在他们身后。
“谁!你是谁?”
“帝空”,——黑道十集团之首,“暖言。”——最出色的杀手。
“初次见面。”枪响,暖言及腰的银发随步伐轻晃,“很遗憾也是最后一次。”
张成磊一干人倒下去,倚在墙角的邓远风没有任何反映。
“看来又是情色刑讯师的杰作”,暖言舔了舔艳丽的唇,伸手握住邓远风的脖颈,“真想见识一下,被十集团联合悬赏二百万的人是何方神圣。”
手下发力,邓远风最后一口气化成声音,“星情——”
暖言平静无波的湛蓝瞳孔霍然收缩,松手厉声道,“你说什么?”
死人却不能再开口,暖言第一次有些不喜欢自己干净利落的手段了。
“星情……”暖言低声喃呢着,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怀念的温柔笑意,“原来是你吗?我早该想到,只有你——”
拥挤公车上,再疲惫的人也宁愿站着,也不想坐到那个一身冷刹气息的男人身边。萧拓然也早习惯身边空空荡荡,被人群排斥在外,从高中起,愿意接近他的人就只有方昊一个。
萧拓然听说过,在他入读高中前,方昊已是学校的问题人物。萧拓然高一时,方昊高二,萧拓然高二时,方昊就笑嘻嘻得成了他的同桌,据说那是他第四次留级。
老师常叹惋的好言相劝,方昊不是个笨孩子,为什么不肯用功一点升学呢?
方昊灿然一笑:“我舍不得升学,离开老师啊。”
所以方昊就一直留级,没有人责怪他半句。可出乎意料的,他跟萧拓然一起升了高三,甚至让萧拓然屈居了年级第二名。
萧拓然还记得,方昊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学弟,怎么总一个人?”充满了挑逗意味。
“道不同,不相为谋。”一贯的冷言冷语,自己不需要朋友,他必须打工赚钱,根本没时间寻欢作乐。
可方昊却似乎就此缠定了他,无论言语如何恶毒相向,他都一笑了之,不以为意,根本没有生气的时候,这种几近无赖的纠缠甚至到毕业也没有划上句号。
“拓然,你不上大学是想工作吧?那来帮我,月薪保证五千以上。”
“你这种人,能干什么?”
方昊懒散支额笑着。“我能干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
开侦探社这个不现实的行当本让萧拓然嗤之以鼻,方昊却用了“独特”手段,侦探社声望迅速壮大,甚至连警方都寻求合作,钱如潮水滚滚而来。
自己是变相的靠方昊的身体攫取钱财——萧拓然极力回避心底翻涌的难以忍受的厌恶。一再告诉自己不必去在意,是方昊自己喜欢这样做,因为他就是那种人——同性恋,世界上最没有节操的一类人,他最厌恶的一类人。
病房的墙壁,远不及床上坐着的女人脸色苍白,她就像玻璃制成一般脆弱不堪。
门口两个护士无聊的打发时间,其中一个指着床上的女人,
“就是她,上次我无意看到病历,因为老公跟男人跑了,就变得不时疯疯癫癫。”
“他老公宁可要男人也不要她,这还真是有意思,你说——”
“背后说三道四,信不信我割掉你们舌头?”
护士一回头,迎接她的是萧拓然几乎能杀人的森冷目光,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滚。”
“拓然?”萧雨琴柔声唤道,“你来了。”
萧拓然掠过腿脚发软的护士身边,瞬间仿佛是北极与赤道的互换,变成最温情的孩子。
“妈——”他上前握住萧雨琴的手。
萧雨琴像以往嘘寒问暖一阵,突然道,“然然,你也快二十二了,想过结婚吗?”
萧拓然削的苹果皮断开掉在地上,语气平静问道,“妈希望我早点结婚?”
“有媳妇照顾我的话,你也可以轻松点。”萧雨琴声音哽住,“然然,要好好对你妻子,不要像你爸爸——”
“我没那种父亲。”萧拓然漠然道——如果喜欢男人,为什么要跟女人结婚?结了婚,再不负责任的抛弃。同性恋,真叫人恶心!
“你要相亲?”方昊倒不是惊诧,只是神色有些古怪。
“正在看女方的资料。”萧拓然却是从头到脚一派处理公事的模样。
方昊邪气笑起来:“别浪费时间了,然然,除了我根本没人受得了你那脾气。外表孤僻冷傲,内心急噪火爆。”
“我再说一次,方昊,你这种低级玩笑叫我厌恶。”
“其实我不是同性恋”,方昊耸耸肩,歪头道,“因为然然是男人,我才比较喜欢男人,对着女人我一样可以勃起。不信的话……”
“够了!闭嘴!”萧拓然的怒火,总轻易被方昊点燃:这个男人为什么随时随地都能跟色情联系在一起?
“我准备酒,庆祝你相亲失败。”方昊悠哉悠哉打着口哨。
“我就是这样,萧先生有什么爱好呢?萧先生?”
“别叫了,你说你的不就行了!”萧拓然面对相亲的女人的喋喋不休,除了厌恶不耐再无其他。
“萧先生有听我说吗?”
“没有。”斩钉截铁的回答后,女人脸色阵青,离席而去。
萧拓然根本没注意,只是不断用勺子粗暴搅动早以冰冷的咖啡。
“萧拓然?是你吧?你的样子几乎没变。”时尚得体的职业衣着,一看就是白领阶层的女人,“我是李雪静,你的高中同学。”
“没印象。”萧拓然冷淡应道。
李雪静尴尬一笑,却在对面坐了下来,“还跟方昊走得很近?”
萧拓然皱起眉头,现在他实在不愿意听到这个名字,平静的陈述事实:“除了他,也没有人愿意接近我。”
“不是那样的。”李雪静手指绞在一起,“想接近你的人很多,比如我们班花,篮球队的男生,还有……我。”
李雪静顿了顿,眼望向窗外的人流涌动,“现在说出来也没关系了。那时——是方昊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你。”
“什么?”声音保持一贯的沉静,萧拓然心底却咯噔一声。
“你刚入学没多久,有次体育课中暑晕过去的事还记得吗?”
隐约有些印象,却记不清具体的细节,萧拓然只有静默等待李雪静继续说下去。
“那时方昊对所有人说,不准靠近你。”李雪静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服气的男生被他打到吐血,太可怕了,平时那么温和的人……我觉得他的温和只是伪装,学校里没人知道他国中在哪里念的,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以前想修理他的人总莫名其妙的出意外,大家都心照不宣不敢招他。”
萧拓然蹭得站起来,一言不发离开了。李雪静张了张口,终究没叫出声来——这个男人有魅力,有吸引力,但更多是冰棱冷气,漠然无情,靠近只会伤了自己。
方昊仍熟睡着,一脸无害的模样,麦色肌肤纹理细滑,泛着诱惑绮色,脸颊上的伤像泪迹,引人去吻吮。方昊自然流露的情色气息也许能蛊惑全世界,唯独打动不了萧拓然。
一拳落在方昊脸边,“是你让人不准接近我?为什么?”
方昊睁开狭长的眼睛,定定看着萧拓然半晌,第一次不带丝毫笑意,冷冷说,“因为我高兴。”
“你高兴?!”萧拓然气结,往事串闪过,十五岁的少年,哪有真喜欢离群索居的,只不过倔强心性无法主动向人示好。方昊的接近,无限度的包容,更让他的脾气越发放纵,离人更远。因为潜意识已认定至少方昊总会在他身边,有他一个,也就足够了。
一切就是个天大的骗局,方昊不动声色设套,耐心的引君入瓮,将他封闭玩弄于股掌之中。
萧拓然脑中轰轰作响,一拳打过去,方昊却游鱼般滑身下床,顺势将他拉倒,枕巾一围缚住他双手手腕,单凭左手就拉过萧拓然的头顶制住。
“你是跆拳道高手,我打不过你。”方昊笑得莫测高深,空闲右手抚进他两腿之中,“可是我想强暴你,你认为你反抗得了吗?”
手如同带有电流,酥麻感觉让萧拓然的力量如同糖遇水四散化开。
“啊——”来不及闭上嘴,煽情的呻吟声泄露出来,方昊的手从下伸入,食指在他肚脐周围挑逗的划着圈。
压抑下紊乱的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这个该死的变态,只会做这种龌龊下流的事吗?”
“拓然——”方昊低声唤他,望着他的眼中溢出悲伤和痛苦,像磁石般吸定住他的心神。
带着伤痕的面孔在他瞳中不断放大,看着他低垂下头——
要接吻了?——萧拓然不由自主闭上眼。
周遭的空气仿佛停顿住,嘲讽的冷笑声:
“萧拓然,你在期待什么?”
方昊起身,随手抓起外套披在赤裸的身上,离开了。
关门声让萧拓然如遭雷击从床上一跃而起,冲进洗手间几乎呕吐,却分不清厌恶的是玩弄他的方昊,还是忘记抵抗的自己。
萧拓然,你在期待什么?——讥诮,不断捶打着萧拓然紧绷的神经。
可恶!墙上的镜子被砸得粉碎。
敲门声响起——方昊你自己找死!萧拓然暴戾冲天的拉开门,不料面对的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她被惊得退了一步,却很快又上前拉起他的手,“流血了,怎么也不包扎一下?”
跟母亲神似的慈爱,让萧拓然平静下来。
“对不起,让您见笑了。”手上缠着绷带,开始做纪录。
这个女人委托找回与不良少年厮混的儿子赵宏。
“拜托了,他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女人的眼眶红了。
萧拓然递过面巾纸,“放心吧,我一定尽快带他回来。”
“请你——不要伤了他。”女人憔悴的脸上满是不安。
萧拓然点头。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比母亲更爱你,而最不可饶恕的是,就是让自己的母亲伤心。
犹豫了一下,只身走进夜晚不良少年聚集的哈雷街。
“事务所的事要想跟我商量,不要一个人贸然行动。”这是方昊对他唯一的要求。
萧拓然冷哼一声,不信离了你我就什么也做不成。
第二章
像弥漫浓雾的山谷,无论如何也探不清深浅虚实——这就是钟离天给人的感觉。身为黑道十集团龙头帝空集团的首领,挥手可以是情色绮丽,也可以是腥风血雨,看你选择做他的顾客还是敌人。
身量修长结实,面庞刚毅冷硬,五官棱角分明透出犀利。三十岁的年纪,作风之精明狠辣,却连五六十岁的老狐狸也望尘莫及。
帝空大厦的顶楼二十一层,单面透视的强化防弹玻璃围筑的半圆房间,夜空笼罩,星辰仿佛抬手就摘撷。
钟离天的身影映在一对猫眼中,深邃瞳孔藏住淡淡的悲伤。暖言是唯一可以自由进出钟离天私人空间的人。
“下层清理门户的事,根本不必你出手。”钟离天坐在真皮转椅上,面无表情看着年轻的银发男子,眼中燃起微妙的火焰。
暖言几分讥讽的笑,用细绳束起长发,“有更重要的事要我做?”他走过去,白皙的手隔着裤子覆上钟离天的欲望,抚摩勾画着突出的形状。
钟离天神色淡漠扯开暖言的上衣,柔和的肩线,精巧的锁骨,招人啃噬的红色果实。
暖言跪了下去,像最乖巧的猫,用舌尖一点点舔着硕大火热的阳物。钟离天的手插进银色的发丝中,暖言用嘴包裹住前端,舌头在男人最敏感的极点挑逗,随后迅猛让整根贯穿自己咽喉,反复进出。
钟离天发出满足的叹息,“暖言,你的技术又进步了,怕连帝空旗下的首席男欢也不如你。”
暖言抬起头来,情色的丝线还在他嘴角牵连不断,突然吃吃笑道:“只可惜,还是比不上星情吧?”
钟离天的眼神变了,其中嗜血狠色仿佛一把刀,想将人全身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你不该提这个人。”猛拉起暖言推翻在宽大的办公桌上,粗暴扯下他的裤子。
“唔——”暖言咬住下唇,尽可能放松身体,承受无处逃避的侵犯冲击。腿被分到最大抬高,粗大的异物在体内肆虐逞凶,看着笼罩一切的夜空,意识渐渐飘远——
“暖暖,跟我一起逃!”倔强不屈的少年向自己伸出手。
“星情,我……”
糜烂吵杂的酒吧,光线昏暗,七八个人围坐在角落的沙发里,萧拓然看见了赵宏——是个眉目清秀的十七八岁少年,只是打扮怪异,不伦不类。幼稚可笑的标新立异和寻求刺激,是堕落的开端,然后便是身不由己。
被为首男人猥亵的搂抱住,手在他腿间肆虐,赵宏满面惊恐屈辱,却不敢反抗。
萧拓然走上前,对一干匪类视若无睹,冷冷看着赵宏,“跟我走,你母亲委托我带你回家。”
“啊,好……”赵宏绝地逢生般喜出望外,刚站起身就被身边的男人粗暴的拉回去。
“想走?你欠的钱怎么算!”
“强哥,我,我会想办法……”赵宏哀求着。
陈强的目光始终盯在萧拓然身上,摸着下巴笑道,“小哥,这小子是我们今晚的乐子,你想让他走也行,只要你留下替他——啊呀”
掷过来的啤酒杯正砸中陈强门面,萧拓然冷冷道,“替他教训你?”
陈强捂着脸嘶叫,“给我打!打死这个贱货!”
六七个人一涌而上,刀子齐刷刷亮出来,萧拓然轻哼一声,拳头紧握——今天正愁一肚子怒火没地方发泄!
“行了,走吧。”萧拓然踩着满地的玻璃碎片,对躲在桌子下的赵宏说道。他伤得不轻,但比倒在地上叫痛呻吟的人还好得多。
赵宏战战兢兢爬出来,腿还直发抖站不起来。
“快点起来。”萧拓然不耐烦的去拉他,这么胆小还学人混黑社会!手臂上却猛然一痛,只见赵宏将针管中的液体迅速注射下去。
“你!”萧拓然用力甩开手臂,针管撞在墙上应声碎裂,揪起赵宏的衣领将他摁到在桌上举拳就要打。
请不要伤害他——那个母亲的满面忧愁,却在眼前晃动了一下。
拳头僵在空中几秒,放了下去,再举不起来,头重脚轻,眼前景象开始扭曲模糊。
“这种麻醉药发作得还真快”,陈强下流的声音忽近忽远,“小子,能打是不是?起来啊。这么躺下了想要人操你了?”
“强哥,你刚才答应的,欠的钱就这样一笔勾销。”
周围声音离萧拓然远去,一股怪异的似曾相识却浮上水面,越发清晰——高中那天的太阳,很刺眼,自己中暑……不,不对,那不是中暑,是喝了篮球队里的人递给他的水以后——
被人半抱半拖走了一段路,扔在床上,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然后…有人脱他衣服,谁在摸他舔他?他妈的恶心死了!到底是谁?
“真他妈漂亮,比女人还滑溜。多久没这种货色了。”
“别管顾着看,相机,相机好了没有?”
“学长你快上啊,我还等着——”
“急什么?有了他的裸照,队里谁想玩他都可以……”
萧拓然厌恶得想挣扎,手脚却千斤重,丝毫动弹不得。这到底是场什么样的噩梦!还是一直不愿意承载的记忆?
“又在玩这套把戏?你们不无聊吗?”
“管什么闲事?以前让你逃了,现在还想跟球队所有人作对?”
“你们设计我倒无所谓,好好商量给你们上也行,但是——”不正经的声音突然低沉下去,“你们不该动他!”
不断有东西被打碎的声音。
“你等着瞧!方昊!”
方昊!萧拓然心里一紧——
有人拉好他的衣服,戏谑着轻轻刮过他的脸,“笨蛋,这么没防备。”
头突然撞在硬物上,疼痛让萧拓然的神志清明了一点,微睁开眼,就看见陈强那张满是淫欲的嘴脸:
“美人,不小心让你撞着床头了,疼吗?”他正迫不及待脱衣服,开始解萧拓然的腰带。
“你给我去死吧!”萧拓然用力踢腿,却被陈强轻松挡下来。
“别白费力气了,宝贝,麻醉药效力没那么快过。我们就好好享受一下吧。”陈强压到萧拓然身上。
“做梦!”萧拓然使出浑身气力,猛将陈强推跌下去,挣扎起身,跟药力顽强抵抗着。
“妈的!你该死的欠教训!”陈强抄起一旁的花瓶,碰得砸在萧拓然头上。
眼前直发黑,萧拓然却不允许自己晕过去任这个下流痞子凌辱。
陈强终究将不断反抗的萧拓然摁倒在床上,用撕碎的衣服绑住手脚,他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该死……的贱货,呼呼,看我今晚……怎么折腾你。”
敲门声这时候响起。
“干什么!没事快滚。”陈强暴躁的叫道,好容易将人放平了,他可不想这时候再出什么事。
“情人旅店特别服务”,优雅悦耳男声,“请问是否需要情趣工具?”
陈强愣了一下,看了看床上仍在扭动身躯的萧拓然,恶毒的笑了。
“种类多不多?”陈强拉开门,不由一时看呆了,真是漂亮男人,头发向后扎束,漏下几缕轻薄垂在额前,一对狭长的狐狸眼,俊挺的鼻梁,性感的唇,脸颊上一道疤痕,却不知怎的更添诱人。
“应有尽有,包您满意。”男人轻轻笑起来,“可以进去为你讲解具体的使用方法吗?”
模糊视野中,方昊饶有兴趣打量他的神色却格外清晰刺眼。
萧拓然一时间说不清心里涌动的酸楚感觉,是屈辱,是无奈,还是庆幸?
方昊说话了,却是对陈强说:“你对他下的什么药?”
“啊,呃——是麻醉剂。”陈强盯着方昊的嘴唇,下身开始强烈的冲动。
“唉,你真不上道”,方昊叹惋的摇头,“麻醉剂会降低身体的敏感度,下春药不是更好吗?”
萧拓然要是还有一丝气力,绝对会跳起来掐死这个该死的男人。
“那——你有吗?”陈强咽着口水问道。
“当然。”方昊一笑,闪电般将暗藏在指间的针扎进他脖颈动脉里,“而且所需剂量小,发作时间快。”
“你——!” 陈强挥拳打过来,方昊轻松闪过,顺势将陈强撞向墙上。
“乖乖等着,不会让你对这个夜晚失望。”方昊眼中的冷刹,足以冻结一头大象,却在走向萧拓然的几步路中,又恢复成和风温暖。
他俯身看着拼命维持最后一点意识的萧拓然,轻笑刮过他的脸:“笨蛋,还是这么不小心。”
安心释然的感觉,如暖流遍布萧拓然的身体,终于沉入昏睡,虽然带着几分不甘——这个男人,明明最不值得信任……
另外让萧拓然的睡眠不太愉悦的是,总隐约听到一个男人的喘息和惨叫。
再睁眼已在自己的床上,方昊侧身坐在床边,似笑非笑看着他。
“醒了?”方昊的语气让人琢磨不透,“醒了我们就来算算账。为什么自作主张?”
萧拓然冷哼一声,扭头不去看他,有资格说自己?他还不是一直没说出高中事情的原委?
方昊生硬的抓住他的脸扳回来,脸上已掩饰不住怒气,“你最好发誓不会再干那种蠢事,再让自己陷入危险中,还是——你很喜欢让男人品尝你的身体?”
“对!我就是喜欢,喜欢得要命!”萧拓然被彻底的激怒了,根本理解不了自己话中的意思,“谁叫你管我的事?高中时候这样,现在还这样?你算我什么人?实话告诉你我就是故意被他们弄上床,你——你他妈的坏我的好事!”
“我坏你的好事?”方昊缓缓重复他的话,“看来我该好好补偿你。”
抓住萧拓然上臂拉他坐起来,向后一推抵在床头板上,没有丝毫温柔啃咬他的锁骨,手轻易的找到他腰侧的敏感带抚摸挑逗。
“你这个天杀的混蛋……”萧拓然四肢仍无力,根本不能反抗,“卑鄙!趁人之危!”
方昊的动作热情如火,看他的眼神却冷淡带着嘲讽:“对你——我需要趁人之危吗?还说喜欢吗?”
萧拓然咬牙狂笑:“我当然喜欢!你最好把我搞彻底,弄死我,不然我不会满意!你来,你来啊!”自己把腿张开,克制不住颤抖,泪水也溢出眼角,却倔强把身体靠向方昊。
方昊停下了侵犯的动作,眸中闪过浓重的悲伤,“然然,别哭,我不闹你了。”
“妈的谁哭了?我要你干我!你还等什么?嫌我动作摆得不够好看?”
“拓然……”
“你给我快点,把你那根该死的东西插进来——”
清脆声响,方昊狠狠打了萧拓然一巴掌,又慢慢抱住他手臂收到最紧:“拓然……我不会再做这种事,我保证。只有你,我不管怎样都不会做这样的事。”
“你这个混蛋!变态!”萧拓然失声哭出来,突然发觉,他竟如此渴望方昊这样紧紧抱住他,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他为什么会这么依赖这个男人?
可惜他头脑太混乱,没有办法细想,更没注意方昊那句话——只有你,我不管怎样都不会做这样的事。
“为什么,高中的事不跟我解释?”萧拓然喝着方昊为他煮的牛奶问道。
方昊散漫笑笑:“因为一个不相干女人的话,就对我全没有半点信任,你真以为我没有一点脾气的?何况即使我解释,你是否相信还是未知之数吧。”
萧拓然逃避的低头猛灌牛奶。
夕阳映在方昊受伤的半边脸上,神情有些悠远:“那时我是反应过度了,让所有人都不敢接近你,我不想你再有危险的可能……”
“方昊,你——”萧拓然有些讶然,方昊虽然总嘴上说喜欢自己,却都是戏谑玩笑,根本没有认真的时候,可这次——
“因为你是我见过最有趣的人。”方昊突然站起身,不正经的笑了。他觉察自己说得太多,不露痕迹打断萧拓然的话:“差点忘了,我跟西区的漂亮小子还有约会,他提供的消息向来有用处。”
方昊刚出门,萧拓然愤愤自语,“有趣?他妈的当我是玩具吗?”
门外的方昊涩然一笑,无声的说,“或许,但没人规定玩具不能是最珍爱的东西。”
方昊并没有去找西区的男孩,他只是步行穿过两条街,在角落的烟店里,柜台前有把破椅子,是方昊的专座。柜台里是个年近七旬的老妪,面无表情,一包烟送到方昊面前,钱拿走。
方昊要么不抽烟,要么就是不抽光整一包不停下,淡淡烟雾里,面对老妪低缓开口:“很久没心惊肉跳的感觉了,幸好及时找去,说起来也好笑,对他最危险的人明明是我,几乎克制不住自己……”
没有人光顾这破旧的政府济贫烟店,老妪——靠聋哑残疾的那份救济金足够过活。
萧拓然百无聊赖换着电视频道,新闻:
“今发现一名二十七岁男子,因遭受严重性虐待导致精神失常,身份仍未确定,请知情人——”
这种事怎么这么多?什么世道!萧拓然心情不爽的转了台,迟一秒,他就会看见陈强神情呆滞的脸。
白色的身影,银发微动,猫一般的瞳孔流露出复杂的情感:
“星情,还是这样,让人上天堂还是下地狱,都在你一念间。”
寻常一天,萧拓然八点准时起床,生物钟比劳力士金表还准,开始整理手头案卷资料。
方昊当然还在睡,萧拓然无聊看着窗外出神,那件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一天内差点被两个男人强暴的后遗症竟是经常无意识的发呆,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这次萧拓然神游回魂时,方昊恰好推门出来,打着哈欠睡眼朦胧,“拓然,我饿,早饭。”
“现在已经是吃午饭的时候了”,萧拓然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方昊,“还有,你就准备穿着那条内裤逛到什么时候?”
“哦,那我脱掉好了。”方昊很顺理成章的应道。
“住手!万一有顾客上门你——”萧拓然的眼睛一瞥,门口竟真的站着一个人,他还真是乌鸦嘴,好事不准坏事准。
那人最抢眼的是一头银发,白衣相称下显得超然脱俗,眼眸闪亮仿佛要勾人魂魄。
“快去穿衣服啊!”萧拓然叫道,方昊却毫无反应,直直望着眼前的男人。
“没那个必要。”银发男子轻巧的移动步伐,越过萧拓然到方昊面前,“对他的身体,我了若指掌。”
“暖暖——”方昊的声音消失在银发男子的唇齿间,他抬头便吻住他,动作流畅好像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萧拓然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火辣的场面,微妙的啪嗒声响自唇间泄露,这个深吻持续了一分钟,方昊动作温和的拉开,丝线反射阳光。
“喂,不要忽略他人存在——”萧拓然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你们,你们——”
“是问我们什么关系吗?”暖言转身对着萧拓然,却理所当然倚在方昊怀里,像只撒娇的小猫,眯起眼睛,“简单的说,他——是我第一个男人。”
暖言若无其事的话语,像轰炸机闪电扫射过萧拓然的头脑,让他一时无法思考,随口敷衍着,“哦,很好,那很好,恭喜你们重逢,慢慢聊。我不打扰了。”
“拓然,你留下,我们出去就好。”方昊淡淡说道,我们两字,刺得萧拓然耳膜发疼。
“很好,我知道一家新店,有你最喜欢的卡诺蓝酒——”暖言柔和的声音渐行渐远。
透过窗户,看着白色的敞蓬跑车飞驰而去。萧拓然又开始不知所谓的发呆——心里,好像开了一个看不见底的窟窿。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星情。”暖言缓缓说道,双手贴在方昊的脸颊,轻轻抚摩那道伤疤。
“忘记谁也不可能忘记你,暖暖……”方昊触摸暖言银色的发稍,“那时肺炎差点要了我的命,医生都说我必死无疑,你却固执的守侯照顾我,头发一夜变白,好像是把生命分给我让我活下来。”
“爱上那只小羊了?”暖言戏谑问道。
方昊笑,“你见过会咬人的羊?他是匹小狼,孤独,倔强。”
“倒是很像当年的你。”
“我并不爱他,只是多少觉得有趣。”
“星情,从来没有人让你像刚才那样的笑容。”
方昊不再说话,面上结了一层冰霜,许久才慢慢道,“暖暖,你跟我都知道,说爱是件幼稚且无聊的事,性才是男人真实的一面。”
“你没碰过他?”暖言惊诧。
“以后也不会。”方昊漠然而坚定,闭上眼睛,当他觉得情绪无法控制时,他会如此做,不让他人轻易解读看穿,“暖暖,他是不是也发现了我?”
暖言神色一滞,平静道,“应该还不知道,至少我不会告诉他,当时不会,现在也不会。”
十年前,十五岁的星情,冲他伸手,“暖暖,跟我一起逃!”
暖言犹豫了片刻,“星情,我……”
追兵已到,星情机智的躲入假山的视觉死角。
暖言被两人反制着胳膊,跪在钟离天面前,拳脚落在他身上,他却一言不发。
“他到底往哪里跑的?”钟离天扼住他的喉咙。
纤细的小手,指了一个方向。
钟离天将暖言丢给手下,脸上的狠色叫人不寒而栗,“带着他,找不到星情,我就让他知道说谎者该有什么下场。”
第三章
萧拓然第二十七次翻身,总找不到合适的姿势入睡,不由自主又去看墙上的钟,两点四十七分,秒针冷淡移动着。
门锁开启声很轻微,却像针一样猛刺萧拓然的神经,随即是地板一声闷响。
不关你事,睡觉,睡觉!萧拓然窝在床上,又翻了几次身,被子压得他喘不过气。
我起来喝水!萧拓然跳下床,走出自己的房间。
外面广告招牌的灯光透过窗户打进来,印在方昊身上,他像穿越沙漠的疲惫旅人,倚墙喘息着。
“你——怎么了?”萧拓然向前走了两步,浓烈的酒气让他停下步伐,自然的关切被刻意的冷淡取代,“纵欲后的丑态,别被人看见比较好。”
方昊一言不发,慢慢扶墙站起来,走进浴室,看也没看萧拓然一眼。
好像狠狠一拳打在棉花上,萧拓然心中的憋闷气压不断上升,握紧拳头让自己回到床上。浴室里水声哗哗作响,想着随水流下的,肯定不止是酒气,还有那些欢爱过后的体液,萧拓然决定明天用消毒液清洗浴室。
水声不断,快四点了,萧拓然还没能入睡,头痛欲裂,终于忍不住闯进浴室:“你到底要洗到什么时候?”
方昊双手撑着墙壁,背微躬,头低垂着,黑发贴附。莲蓬撒下的水冲刷他赤裸的身体。
萧拓然脸一别,目光回避这副诱惑画面,“你在浪费水是不是?你——”细微的水滴溅上脸颊,冰冷刺骨的感觉,萧拓然脸色胚变,一把拉过方昊:
“你发什么神经?都秋天了你用冷水?还是喝酒以后——冻死了!你想发烧烧坏你本来就没用的脑子?”冷水仍不断淋在两个人身上。
方昊突然一把抱住萧拓然,脸埋进他肩里哑声道,“拓然……我不想……不想走,离开你。”
“说什么醉话?你先放手,勒死我了!”萧拓然只松垮穿着睡衣,肌肤肆无忌惮与方昊接触。
“拓然,你口口声声说讨厌同性恋,却对我有感觉。”方昊唇边勾起抹邪气笑意。
“我唯一的感觉就是想把你揉成一团丢进抽水马桶。”萧拓然不甘示弱的对答,没觉察被抵在墙上,方昊身体欺上来,两人间的空隙一点点消失。
萧拓然突然感到,冲在身上的水,不是那么冷了,有束火焰竟是水浇不灭的。
方昊将头发抄到后面,透出危险气息,手指绕挠着萧拓然的耳垂:“还是不放心,怕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恩?什么?”萧拓然不解的神情就僵在脸上,方昊吻住他,挑逗的咬舔他的下唇,软化了防备,灵活的舌头侵犯进来,喧宾夺主的控制了一切,尽情玩味品尝掠夺。
“你的初吻,我接收了。”方昊放开因缺氧眼前发黑的萧拓然时,恋恋不舍。
“你……你……”萧拓然大口喘着气,体内火势再无法控制,烧得脸色赤红。
“别有这样的神情,否则连你的初夜一并接收了。”方昊调笑着,眸中却是化不开的浓重悲伤。
萧拓然沉默半晌,冷冷笑了,“很有趣吗?方昊,看别人臣服在你高超的性爱技巧下,除了这个,你还有别的吗?比如说,一点能让人相信的真心。”
眼中支离破碎的痕迹一闪而过,放开萧拓然后退两步,方昊抱臂慵懒笑道:“你的理智犹如铜墙铁壁,天衣无缝,我认输,游戏结束。”
“终于肯停止无聊的把戏了?”萧拓然冷哼一声,“浪费我的睡眠时间。”
“侦探社到此为止,明天我会搬走。”方昊闲话家常般的口气,跨出浴室的萧拓然一滞,转过身:“你去哪?”
“暖暖喜欢四处流浪,他去哪,我只管跟着。”方昊淡淡笑着。
“你喜欢他?”
“你不是说我没一点真心?”
“那跟我没什么关系”,萧拓然感到嘴唇止不住的颤抖,“我的失业遣散费呢?”
“在我抽屉的第二层”,方昊对答如流,“我早准备好了。”
“早准备好了?”萧拓然终于暴跳起来,“很好!很好!”一拳将方昊打倒在地,“这是祝你们幸福。”
甩上房门,眼泪也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萧拓然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你在干什么?萧拓然?只是失业,失业而已,为钱担心吗?那个变态同性恋,走了最好!”
可恶!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又被抛弃了。续父亲随那个男人离开之后,又一次被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背叛了。
“没想到你会自己回来。”钟离天声音低沉,不带一丝感情的平稳。
方昊几分惬意的笑,“能出乎你的意料,我该倍感自豪。”
“你不相信暖言?”钟离天看着眼前的男人,目光似乎在剥去他的衣服,穿透肉体揉搓灵魂。
“我是不相信——你会没有掌控暖言的所有行踪。”方昊的舌尖,轻掠过上唇。
钟离天笑了,只怕没有人愿意看见如此冷酷的笑容,“星情,如果你不是聪明过头,就堪称完美。”
“完美的玩物”,方昊一脸无所谓的淡漠,动手将衣裤一件件脱掉,“我既然回来就不会再逃,你现在可以验货,随时安排客人。”
钟离天坐着没有动,审视方昊的身体,真如在检验一件物品:“姓萧的小子,让你如此迷恋?”
“我一丝不挂站在你面前,你还提别的男人?钟离天,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解风情了?”方昊挂着淡讽的微笑,下一秒,被推在墙上,钟离天扼住他喉咙。
方昊没有挣扎,甚至脸上的淡笑都没有改变。目光相触片刻,钟离天不容抗拒的强势欺压上他嘴唇,粗暴的嘶磨纠缠透出销魂噬骨的热烈。
“星情,你可以让男人疯狂。”说这话的钟离天,却很冷静,与激烈欢爱毫不冲突的冷静。
方昊玩世不恭的笑道,“准确说——是这副被你调教出来的身体。”他的手,拉开钟离天的裤子,上下套弄起昂首的阳具。左腿被架离地面,久未碰触的秘穴猛然被两根手指插入。
钟离天转动着手腕,开疆劈土迅速将第三根手指强插进去,用指甲刮挠柔嫩的内壁。
方昊轻喘一声,主动勾住钟离天的脖颈,半挂在这个强悍的男人身上,“需要前戏吗?你对我一向不会疼惜。”
话音未落,炽热刚硬的阳具己侵入狭窄的甬道,钟离天抱起方昊双腿,盘出自己的腰,毫不留情的用力挺入,全然贯穿了脆弱的拒绝。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在我身下挣扎的样子”,猛烈的抽插下,钟离天在方昊耳边轻轻说,“你跟那时一样,紧得只想让人把你撕碎。”
方昊紧咬的牙齿咯咯作响,淋漓汗水流进眼里,刺痛感却没让他闭眼,失了焦距的眸中,已没有痛苦,只是茫然,空洞的茫然。
被卖进帝空的那天,正逢他小学毕业,满怀希望,全优的成绩单能让总愁云惨淡的父母轻轻一笑。
他一直是好孩子,他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这么对他?!
一个人,不言不语,高墙圈出一片天空,同样晴朗的天空下,却是一群如同待宰羔羊的孩子。
他暴躁,反抗,总被管教人打得遍体鳞伤,一双小手抚摩上他疼痛的地方,一对猫眼湛蓝眸子的男孩。
“我叫暖言。”他说话的柔和,湛蓝眼睛里的亲切,的确令人温暖。
两个孩子总躲在角落,像鸵鸟把头埋进沙子,自欺欺人的安全感,在钟离天的目光投来时就支离破碎。
手被铁镣锁在床头,挣扎的结果只是手腕皮开肉绽,钟离天占据他的身体,反复肆虐玩弄。
他说,“你早晚要习惯这些。”自己的感官,把玩在他的手中。 不止是身体,连最后的心理防线也慢慢崩溃,卑微的屈从甚至渐渐产生依赖。
钟离天放下方昊,把他转过去面对墙,躬腰俯下身,被肆虐无助的菊穴轻微收缩,根本来不及休息再次被充斥。
抓着方昊的腰,钟离天在他身后不断调整姿势攻击他体内的每一点,手绕到前面,抓住方昊的揉搓起来。
“上过你的男人,没有一个忘得了你,有一个甚至为你自杀。”钟离天狠狠将整根插到尽头研磨,“你那时不惜自毁相貌,让人以为你发疯住进医院,寻机逃跑,连我都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
钟离天从嗓子里发出低沉的笑,“暖言就是在你逃跑那天被我占有的,因为撒谎庇护你。你该想得到,可你选择了牺牲他。”
方昊的眼中闪过古怪的神色,似笑非笑。
暖言——纤瘦的身体,清澈的眼神,还有温暖的嗓音。
那天他脱下衣服,对他说,“要我吧,星情。”
他吻过他身体的每一寸,然后很温柔的进入,让自己被温暖包裹起来。
外面的雷雨轰鸣,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逸,只是太短暂,短暂到连陶醉都来不及。
“现在,你却肯为那个姓萧的小子做到这样?”钟离天终于在方昊深处发泄出他的欲望,也许,还有其他。
方昊的脑中一片花海,全是白色,纯白色像天堂的入口。他想走去,却有人叫了他。
“方昊!”方昊——不是星情。
拓然,拓然……
支着桌子的手一松,萧拓然失去重心差点跌下去。
他没有关了无不能侦探社。他还在等,不是等顾客,而是等这里的主人回来。
骂过自己无数遍,有种感觉却生了根挥之不去:那个懒散不正经的男人,会晃悠着出现,嘴里说着让他火大的色情话语。
刚才——就好像听到他的声音。
萧拓然捶打着自己的脑门,到底在想什么?
已经两天了,他还没去看方昊早为他准备好的失业遣散费,一想起来就火气上涌。
钱!那是钱,自己最喜欢的东西。
萧拓然推开方昊房间的门,阳光落寞洒在那张床上,被子摊开着,好像睡在上面的人只是离开片刻。
萧拓然知道方昊是从来不叠被的。嫌麻烦到极点的男人,恨不得连饭都是有人送到他嘴边。
第二个抽屉,一张存折,上面的数字——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整整一百万!
每个零似乎都在嘲笑他,萧拓然真的愤怒了。
他要去找方昊!他只问问这个男人,自己一声不响的走掉,凭什么留这么多钱给他!
想知道人与人之间的连结有多脆弱,不妨试试漫无目的的寻找那个杳无音信的人,纵横交错的十字路口远比想象中多,每个可能性充斥也难以抉择的悲哀。也许每个人都在寻找一个人,可走着走着也就淡忘了最初的目的。
我会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你——是荒野的童话,与快捷的现代都市格格不入。
早习惯周遭排斥的萧拓然,他的样子,活像从荒野中走出来的。两个多月了,他没有洗澡,没有换衣服,甚至没有梳过头发,所到之处人们退避三舍,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里。咬牙切齿的神情没变过,只是从愤恨,渐渐变为酸楚。
饭馆将萧拓然拒之门外,大概没人想得到他口袋里装着一百万的现兑支票,虽然已被揉搓的皱皱巴巴。
方昊你这个混蛋!我要问明白这钱的来路,谁知道会不会一用就被请进局子里喝咖啡?我是为了钱,你搞清楚!
萧拓然一抬脸,却蓦然看见方昊口中的暖暖就在马路对面。虽然他的银发换成黑色,那种旭然温和的水样神情,像白雪中的一簇嫩绿吸人目光,他亲昵的挎着一个男人,在暗处中看不清面孔身型。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萧拓然涩然一笑,突然犹豫着还是否上前。
走出阴影处,却出乎萧拓然的意料,那是个四十岁上下的陌生男人,肚子已隆起如同怀胎四月,轻薄捏着暖暖的脸,两人一路走向一家宾馆。
怒火汹汹燃烧,萧拓然横冲过马路,纵身跃过栏杆,抓住暖暖的胳膊:“你在干什么?!”
暖暖的蓝眸看着他微然闪动,淡笑道,“你要干什么?”
“有问题吗?”开始秃顶的男人搓手焦急看着暖暖,显然是怕到手的鸭子飞了。
暖暖诡异轻笑,低声道,“不知道李总裁有没有兴趣——试试三人行?当然我跟他,都会很听话的。”
“好,好啊。”中年男人盯着萧拓然,就像苍蝇粘在蜜上。
萧拓然浑身寒毛一竖,正要教训这个意淫的无耻之徒,暖暖就插身进来,对那男人说,“那您先进去订房间,我们,还需要小小的沟通一下。”暖暖勾了勾食指,挑逗意味十足。
“方昊在哪儿?”萧拓然单刀直入问道。
“想知道,就跟进来。”暖暖悠然转身,“友情提示,机会转瞬即失。”
萧拓然一咬牙跟了上去。
暖暖回眸几分妩媚,“不过你要答应——再刺激也不能尖叫。”
拜方昊平日言语熏陶,萧拓然对这种色情味道的话已有免疫。
三个人乘上电梯,那男人压不住淫欲动手动脚,暖暖也不在意,任随上下其手。
打开房间,男人箭步冲到床边,从柜子里拿出避孕套和各种SM工具,口水垂涎着兴奋:“果然是高级宾馆,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吗?”暖暖懒散得伸了伸腰,手摸进衣服里,“再见。”
加了消音器的枪响,像某人不礼貌的放个屁,肮脏的人倒在他充满桃色幻想的大床上。
枪口转向萧拓然,“你很冷静嘛。”
“我不喜欢尖叫。”萧拓然冷冷道,不愿意承认,方才他心底竟掠过失望,因为暖暖并非背叛方昊跟别的男人鬼混——这种龌龊的念头让他唾弃自己。
暖暖笑了,暖如春日,“我不杀你,二十二岁的处男属于稀有动物了。”
脸上一片乌黑,萧拓然极力克制怒气,“现在可以告诉我方昊在哪儿了吗?”
“我几时答应过一定会告诉你?”暖暖悠然道。
萧拓然气结,转身就走。
“关于他,我可以全告诉你”,暖暖的话却成功让他回头,“——不过要等我洗完澡。”
就当着面部扭曲的萧拓然,暖暖开始惬意的宽衣解带。
“你们都没有廉耻心的吗?”萧拓然正要避开目光,却愣住了。
暖暖纤细的身体,白皙的肌肤上,遍布新旧交加长短相错的伤痕,触目惊心。
“可以了——”热气蒸腾的暖暖穿着浴衣走出来。
萧拓然却蓦然打断他的话,“我也洗!”
暖暖一时微微错愕。
萧拓然大步走进浴室,一脸报复神色,“凭什么你能洗我就不能洗?我又不很想知道方昊的事。”
碰的关上门,暖暖失声笑出来,这个人,真不是普通的倔强性子别扭肠子。
“你放心洗,我不会走,多花点时间做心理准备也无妨。”
“罗嗦!”萧拓然猛转成冷水冲着头和脸。
萧拓然洗澡出来,仍觉得浑身不舒服,说不出的粘腻。
暖暖盘腿坐在沙发上,梳着除去伪装的银色头发,像只慵懒的小猫。
萧拓然正要开口,敲门声响起来,警觉问道:“谁?”
“我要了红酒。”暖暖应答着就走去开门。
尸体还堂而皇之的陈列的床上,从门口怎么也能一目了然那眉心中央的血洞。
“喂!喂——”眼见暖暖根本不理会他,萧拓然眼疾手快抓住床单用力一掀,尸体滚落床里面的地上。
门也就在那刻打开,暖暖接过红酒,关门回身说道,“别喂喂喂的,我叫暖言。”
“暖言?”萧拓然一愣。
“暖暖只给他一个人叫。”暖言看了看后面床上,“你反应倒挺快,可惜多此一举,那人是我的内应。”
“我只想找个坐的地方!”萧拓然重重坐在床上,“你也戏耍够了吧?可以告诉我方昊的下落了吗?”
暖言神色充满讽刺意味,轻轻荡着杯中的红酒,“怎么?他给你的钱不够多?”
“你什么意思?”似乎在黑暗中被什么揪住。
暖言冷笑,“高中学历,却能每月收入过万,现在社会这么好赚的除了杀人就是卖身。你不是一直利用他以身体为手段套取情报?”
“我没叫他那么做……”萧拓然声音提不起来。
“是,你甚至对此鄙弃轻贱,你全然认为他是喜欢做那样的事情,并不是为了你自私的需要。”
“不是!”萧拓然想喊,偏嗓子被哽住。
“现在他走了,你当然不甘心,平白失去依靠,大好的摇钱树……”
“够了!”——叫什么暖言,冷语冷句如利剑伤人。
沉寂维持了几分钟,萧拓然狂燥的呼吸平静下来,“我承认,我利用他……我不知道我拿什么身份去阻止他寻欢作乐,他总是进退自如游刃有余,我猜不透他想什么,分不清他哪句是认真的,他可以说着爱我,手里却搂着别人,一脸的理所当然……我像个十足的笨蛋,有期待就要失望,我恨被玩弄股掌间的感觉,更厌恶同性相爱……可是,我仍然,越来越离不开他。”
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暖言眼神迷离指着他,“你只有一句话说对了,你——是个十足的笨蛋。”
暖言抱着腿,依靠在椅背上眼望天花板,“他本来叫星情,跟我一样是被父母卖给帝空的孩子。帝空会把人训练成两类,其一是我这样的杀手,其二——”
“……”冷汗,像冰刃,扎进萧拓然的骨髓。
“他十五岁,成为最出色的男欢。为了找机会逃离,装疯划伤自己的脸……逃了这么久,总是躲不过。”
“他——在哪儿?”萧拓然低哑着嗓音,如同濒临爆发的火山。
“应该在,帝空龙头钟离天那里。”暖言的声音带上难以琢磨的味道。
“带我去。”萧拓然如此说,他的话越简短,越意味他的决定不可更改。
“钟离天要你消失,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带我去。”
“萧拓然,回答我你为什么去找他?”暖言的目光抓住他,“只有一个答案,能让我带你去见他。”
萧拓然毫不回避的接住暖言的目光,沉思良久平静到不容置喙:“我爱他。”
第四章
暖言的车停在郊外的一处奢华的豪宅外。
“你就打算这么走进去?”暖言笑问。
“难道叫我爬进去?”萧拓然仍是一贯的冷笑话。
“好,走吧。”暖言转身去开车门,后颈挨了一记手刀。
“谢了,暖言,你不用跟我一块送死。”萧拓然下了车,走进那宅子的大门。
车上的暖言嘴角勾起完美弧度,理了下凌乱的银发睁开双眼,掏出电话:“他已经进去,看来是有死的觉悟了……但没想到他会把我打晕,还真是可爱的家伙……让我有点良心不安了……”
“知道了。”钟离天放下电话,笑容另人不寒而栗,“游戏开始。”
“一时冲动,往往会付出很大代价,星情没教过你吗?”钟离天的面孔冰冷而夺目,如同北极极光,居高临下看着平躺在茶几上,四肢被绑在桌腿上的萧拓然。
“我不认识什么星情。”萧拓然冷冷说道。
“昊,你猜他为什么选这个字?”钟离天似乎轻笑,也似乎轻叹,“一半是暖言暖字里的日,一半是我名字里的天。他这辈子逃不了跟帝空纠缠,因为他是个男妓。”
“你要自我陶醉找个没人角落,别让我恶心。”萧拓然挣扎了一下,却是徒劳无功。
“看来星情还没对你过手”,美工刀刮开萧拓然的衣服,胸口处留下一道血痕,钟离天俯身轻舔,“你所认识的方昊,能让任何男人欲仙欲死的本事,都是我教的。他让身下的人快乐靠的是感同身受,我怎样带给他欢愉的,你不想知道吗?”
萧拓然冷笑,“我说不想你也不会停手,想干什么就别废话,至少这点方昊就强出你一百倍。”
“你很容易挑起男人的征服欲,星情就是看中你这点?”锋利的刀子在萧拓然的大腿处割过,这次却没有伤到皮肉,只是轻轻一撕下,长裤变得短不蔽体。
“你——”萧拓然一张口,钟离天的食指跟中指就塞进来,他不假思索狠狠咬下去。
钟离天也不在意:“弄湿点是为你好,想不经润滑被撕裂也无所谓。”
“我记得你向来不动商品以外的人”,枪顶在钟离天的脑后,方昊的声音仍然散漫,却明显压不住怒气,“放开他。”
钟离天置若罔闻,随手一扯,萧拓然的下体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如果你会对我开枪,就不会在床上任我摆布。”
方昊眸中闪过伤迹,“你答应过我不会找他麻烦。”
“我没有违反约定,这是他自己送上门的。”钟离天起身,转脸看着方昊。
“让他走,算我求你。”
钟离天脸上很罕见的兴趣浓厚,如同恶魔的狂热,邪恶而张狂:
“让他走可以,但不可能不付出一点代价,星情,你可以选,是你还是我享用他的处子之躯,或者一起也可以。”
方昊牙根咬出血来,低低道,“你就真的这么恨我?”
钟离天冷冷笑了,“我只是爱上——你珍惜之物尽毁时疯狂和绝望的模样。”
方昊低头看向萧拓然:“为什么你就是改不了任意妄为?”
“虽然狼狈了点,总算见着你这副难看的尊容。”萧拓然不甘示弱的顶回去,一直压在心底的委屈却翻涌上来,“你一走了之就可以吗?当我是什么?我发誓找你回来,不惜一切!”
“你这个笨蛋!”方昊低骂一句,狠狠压住他的嘴,不断亲吻的间隙断断续续的话语,“我不想,本来不想你,遭遇这些事,我这样的人,你根本不知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根本不知道我有多脏。”
萧拓然不得技法的伸出舌头,生涩回应激烈的热吻,“那些事我他妈的不管!”
方昊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变得温柔而微妙,手覆上萧拓然的腰侧:“放轻松一点,拓然,我会让你觉得舒服的。”
“去你妈的!方昊”,沉浸在情欲中面色绯红的萧拓然强烈的拒绝,眼眸清亮瞪着方昊,“别用你对那些人的手段应付我,别他妈的管我舒不舒服!我要你,方昊,我要真实的你”
在后面沙发里,以手支额作壁上观的钟离天脸色微微变了,一种说不出的厌倦,悲哀,像笼罩冰山的一抹霞光。
方昊愣了片刻,表情淡去柔情刹时无踪,他似乎在忍着一种残忍的冲动,吃力的一字一字说:“萧拓然,你不要后悔。”
萧拓然哈哈一笑,恶狠狠回应,“你认识我六年,几时见过我后悔!”
“萧拓然,你总能保持高傲,再大挫折也压不低你的头,跟张白纸一样,沾染不上任何肮脏,我喜欢你迷恋你干干净净的样子,能让你开心保护了你周全我比什么都高兴。”方昊细细吻着萧拓然的脸,每一分都不放过,咬住他小巧的下巴,用舌尖来回的舔刷。
方昊向上盯着萧拓然,目光突然露出狼一般的凶狠,毫不留情啃咬他的脖颈和锁骨:“但我比谁都想占有你,毁了你,想这样把你绑起来日夜不停的干!”
颈间的疼痛让萧拓然忍不住轻哼,“总算知道,你都在想什么……你这个——幻想变态狂。啊!”
胸前的果实被咬噬,要命的快感混杂着疼痛电流一样冲击着全身,方昊的手粗暴的抓住他羞涩的分身,上下快速的套弄起来。
“方昊!你这个——”萧拓然不由自主的扭动着躯体。
方昊的吻延续到他敏感的小腹,仍在向下运动。
“停下——”萧拓然无助的叫声,媚人心肺。分身前端被包入暖湿的口腔,灵巧的舌头缠绕上来,游走过每个细小的隐秘地带,最后集中攻击顶点,两边囊球也被捏在手里玩弄。
“不……行!啊!!”萧拓然极力忍着呻吟,终于在爆发时大声叫喊出来。
方昊从他腿间抬起头,唇边留有他的欲液,邪邪笑道:“想不到你——这么快的。”
这时被方昊嘲讽,羞耻感刹时全数觉醒,见方昊眼中热烈的欲火,盯住自己被分开的腿间,几分恐惧随之而来。
“害怕?”方昊能觉察他任何细微的心理。
“没有!”萧拓然用力回答,伴随着越来越急剧的喘息声。
方昊轻轻一笑,握住他的腰,“都发抖了,还逞什么强?”他拿起美工刀,割断绳子,“抱着我,会好过一点。”
被捆束太久,手脚麻木一时还动不了,萧拓然只觉得腿被拉得更开,从未被碰触过的后穴被异物生生插入。
“不行!出来!”强烈的被侵犯感让萧拓然慌起来,双臂乱挥着扭动身体退避。
“我说过你会后悔。”方昊犹豫了一下,想抽出手指,却被突然的紧窒吸住。
“我——”,萧拓然红着眼睛咬住嘴唇,“我不会!”他勾住方昊的脖颈坐起身来,这一动作让方昊的手指直插入他体内,痛得倒抽冷气,却拼命忍着不叫出来。
“拓然——”方昊亲吻着他的唇,耳垂,手指在他体内活动扩张着,扯去身上所有衣物,尽可能让更多肌肤与萧拓然相接触摩擦。
萧拓然神志开始迷糊,像游荡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方昊是他唯一的救生圈。他感到方昊把他压回茶几上,拉高他的腿,火热钝器冲进他身体里,直将他撕为两半,疼痛像汹涌的浪,席卷躯体。
“拓然,拓然——”方昊始终叫着他的名字,他伸臂,抱住抓住,感受他的体温在他的手中。
终于——还是侵犯了他。方昊的悲哀,是他连流泪都不会。看着自己的男根深深刺入萧拓然的身体,越来越激烈的抽送,放不开,停不下,甚至有种念头,就这样侵犯他到死,让萧拓然永远属于自己。
他翻过萧拓然的身体,从背后更有力的冲击和占据,他不住吻着萧拓然的背脊,放纵自己的欲望在这个他守护多年的人身上。
从疯狂中清醒过来,萧拓然已不知昏去多久,软软的身体如同已支离破碎,大腿处蜿蜒着红白相间的浊流。
一直静静看着一切的钟离天轻笑道;“没想到你下手这么狠,蹂躏自己心爱的人感觉就这么好?”
方昊冷冷看他,“你该比我清楚。”他抱起萧拓然,往浴室走去。
“还没结束。”钟离天淡淡点上一根烟。
“我知道。”方昊没有回头,“你肯这么放过我,你就不是钟离天。”
萧拓然醒来时,方昊的手掌正抚在他额上,对他灿然一笑:“很好,已经退烧了。睡了一天肯定饿了。想吃点什么?”他站起来,一身淡蓝色显得格外清爽。
“我——”萧拓然动了下身体,腰腿的抽痛令他刹了声,意识到被子下自己的躯体一丝不着,立刻想起那场他甚至不知何时结束的,在钟离天面前的激烈欢爱。
“不饿,不吃!”萧拓然翻身用被子卷住自己的脸,背对着方昊。
“那就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方昊走近。
敢问我感觉好不好就宰了你!萧拓然窝在被子里雄心壮志的策划怎么应对奚落。
方昊却一本正经没有任何玩笑的意味问:“你是谁?”
萧拓然怔住,慢慢回过身看着方昊,陌生疏远的微笑:
“我所认识的萧拓然,不仅对同性恋厌恶至极,而且固执保守,有轻微洁癖,不会跟一个性关系糜烂随便的男人有丝毫瓜葛。”
“方昊!你这算什么意思?”萧拓然猛坐起身,下体剧烈的疼痛,却比不上心脏锥刺般难以忍受。
方昊不为所动:“没有方昊这个人,我叫星情,对我有兴趣就跟帝空的服务部门联系。”
萧拓然一时间说不出话,窒息感迫使他剧烈的喘息。
方昊扔过一套新衣裤,不带任何情感的说:“你走吧。”
萧拓然一声不吭穿起衣服,上前一把抓住方昊,厉声道:“跟我走!我知道钟离天拿我威胁你,烂命一条,早在来以前我就不准备要了,难道你跟我连拼一拼都没有就认输?我不答应!”
方昊深邃的眸中映着萧拓然坚定的面孔,里面闪过犹豫和动摇,更多是痛苦,他沉默许久冷冷笑了:“萧拓然,我受够你的天真,你不在乎你医院里的母亲吗?即使帝空没有找到她,你准备让她再承受最爱的人被同性恋抢走的痛苦?萧拓然你根本什么也做不到!”
这是致命一击,萧拓然不由自主的放开紧抓的手;这也是一柄双刃剑,刺中萧拓然的同时也让方昊自己痛楚难以抑制,他却继续说下去:“何况总是得不到才最好,萧拓然,我对你的身体并没想象中那么有感觉,毫无技巧,生硬干涩,其实我不该用我的标准衡量你,我是杰出的情色商品,属于帝空——”
抬眼正看见不知何时抱臂倚在门口的钟离天:“属于他。”
方昊走过去伸手勾住钟离天的脖颈火热的吻上去,钟离天的动作悠闲缓慢,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拉开方昊的领口,咬着他的锁骨到胸前。
“不介意被看到吗?”钟离天这么问着,手却已解开方昊的裤子,神态惬意的将目光瞟向萧拓然。
方昊轻佻喘息笑着:“我是你调教出来的,还怕被人看?”
钟离天坐进沙发里,方昊任由他摆布,背对他张腿跨坐上去,面朝着萧拓然接纳了男人挺立的火热欲望。
萧拓然只是木然看着一切的发生,僵硬如同这房间里的石膏塑像,对放浪的呻吟叫喊也充耳不闻,终于他缓缓开口说:
“我走,我现在的确什么也做不到,只是个任性可笑无能的小鬼。”
他突然箭步上前到仍在交合中的两人面前,抓起方昊的脸用力吻了下去,萧拓然眼中有泪,更多却是坚定:“但我一定会回来,我发誓!”
方昊看着萧拓然头也不回的离去,整个世界都消失一样寂静。
钟离天猛然用力抽动,疼痛扯回方昊的意识,不由让他苦笑,一时竟忘了有男人正在他身体里寻欢。
钟离天抱住他,在他耳边恶魔般低声道:“心疼了吗?”
“我哪来的心可疼?”方昊动了下腰,收紧吸附,“你担心你自己吧,我要把你榨干。”
方昊笑容明媚:“把我做昏以前,绝对不准停。”
儿子出现在面前,萧雨琴感到战栗的恐惧,向来冷静坚强的萧拓然竟会如此失魂落魄,好像就在悬崖边缘,一碰就不复存在。
可萧拓然开口时,却极度平静:“妈,我爱上一个人,一个男人。”
萧雨琴关切的话语僵挺在喉咙里,连难以置信的表情都做不出来。
“他叫方昊,是个,是个……”那个男人,温柔的邪气的痛楚的无奈的模样飞驰在脑海里,像三棱镜折射出的彩虹,抓不住真实。萧拓然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形容方昊,他痛苦的认知到,自己从来不了解方昊,甚至没有试图去了解过。
“报应……这是报应。”萧雨琴面无表情喃喃自语。
“妈,你别这样,我知道我不孝,跟那个男人一样,对不起你……”
“不是这样”,萧雨琴低下头,“然然,我骗你了,你爸爸,从来没对不起我,是我……”
萧雨琴仿佛放下了背负多年了担子,坦然说道:“他跟那个男人一直相爱,是我单恋他,故意制造他们的矛盾,逼他跟我在一起……他却负起责任,跟那个男人分开了十年……”
“然然”,萧雨琴抚摩上儿子的脸,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因为我自私,失去了他,也要失去你。”
“妈,你不会失去我,不会!”萧拓然紧紧抱住母亲,这个固执追逐所爱,为爱所苦的女人。
一年后,萧雨琴安详的去了。萧拓然将一束百合放在母亲的墓碑前,双手合十默默道别。他的脸上已沉淀了刚毅和坚韧,他或许还不具备力量,但他已做好了积蓄的准备。
[美国纽约 雪狼总部]
“老大,这笔军火买卖……”副官吉姆开门进来
“自己处理去!什么芝麻大点的事也来烦我!”斯特莱.沃尔夫刚将爱人压倒在沙发上,箭上了弦能不急发吗?
“对,对不起!”吉姆忙不迭要出去。
“等一下。”秦御冷冷的声音,一把将斯特莱推开,走过去接过文件低头仔细看起来。
“东区加两成利,跟他们说不答应就全部卖给夜蜘蛛。”
“哦,哦。”吉姆的眼睛,不有自主落在秦御被拉开的领口露出的细腻肌肤上。
“你眼睛看哪里!”斯特莱暴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吉姆吓得拿起批示过的文件夺路而逃。
“你有点身为军火集团老大的自觉好吗?”秦御打掉那只偷袭上来的狼爪。
“你有点身为世界上最痴情男子的亲密爱人的自觉好吗?”斯特莱眨巴着眼睛作无辜的模样贴上秦御的身体。
敲门声响起,斯特莱受不了的大叫:“不管是谁,我都要废了他的手脚!”
开门看清来人,秦御冷冷说:“你敢动他分毫,我废掉你传宗接代的祸根。”
转向萧拓然,秦御的气息立刻变了,甚至露出斯特莱也难得一见的灿烂笑容:“拓然,你能来找我,我很高兴。”
斯特莱扁着嘴,“你高兴?你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不到麻烦缠身万不得已会来找你?”
“你闭嘴。”秦御冷瞪他一眼。
“妈去了,她叫我替她向你说声对不起。”萧拓然淡淡说,他转向斯特莱,直视这个狂野如狼的男人,“接下来是你跟我的事,与他无关,我想加入雪狼,你允许吗?”
“拓然——”沉浸在萧雨琴去世伤悲中的秦御发出不赞同的声音。
斯特莱却大感有趣的挑眉:“原因?为什么加入十年前被你骂作比下水道里的老鼠还肮脏龌龊的男人的组织?”
秦御冷眼相加:“你记性倒不错。”
萧拓然水波不兴坦然回答:“要夺回我爱的人。”
“男人?”斯特莱大有幸灾乐祸之意。
“是。”
本以为会被奚落嘲笑,斯特莱却正色说:“我可以让你加入雪狼,但别指望我爱屋及乌的对你有任何照顾。”
“正相反”,萧拓然淡淡说,“希望你因此对我更严苛。”方昊曾为他挡下的风雨,现在他要尽数经历。
斯特莱静静看了他几秒,无奈轻笑:“你的确是御的儿子。”
秦御给他一肘击,冷冽眼神里明白写着:敢欺负我儿子你等着瞧!
“当初你叫我不要招惹你儿子,原来是爱我的表现。”斯特莱放下电话若有所思说道。
秦御神色一怔,沉声道:“他又干什么了?”
“单枪匹马,把K区的猫窝挑了。”
“吞我们货吞的最厉害的哪个?”
斯特莱无奈点头:“你儿子未免出色得可怕,我的位置要不保了。”
“别闹了,他怎么样?”
医院里,深可见骨的伤处,仍止不住血,护士面色惨白,萧拓然却一脸漠然,好像伤不在他身上。
“拓然,你太冲动了。”向来冷淡的秦御对儿子的关心总不加掩饰。
“我说过日落前不交货就要他们鸡犬不留”,萧拓然淡淡说,“我不过履行我的话,我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斯特莱搭上秦御的肩:“别忘了你只有一条命,翘了你亲爱的老爸会叫我陪葬的。”
“我不会死。”萧拓然决然说道,“还有人,在等我。”
第五章
“除了百分之五十三的股权,兴龙旗下三大产业也全部并入帝空名下,张先生签字后即时生效。”律师将文件摆到张承祖面前。
“少董事!你不能败了兴龙,老太爷会死不瞑目啊!”兴龙集团的老臣子不顾形象的哭喊出来,他怎么也不明白张承祖为什么答应这套荒唐如拱手送人的收购方案。
张承祖几乎握断了手中的笔,最终用力签下自己的名字。
钟离天满意一笑,飒然离去。
张承祖急忙摆脱纠缠的老臣子,一路追上来:“他人呢?”
欧式别墅的装潢总透着糜烂的味道,在小型吧台前自斟自饮的男人还很年轻,俊俏的脸上却满是颓废,漠然仿佛自颊上的伤痕不断流泄。
“星情!我好想你!”张承祖迫不及待的一把抱住那男人,后者却懒散得无动于衷,不迎合也不抗拒。
“我忘不了你!怎么也忘不了!你这个魔鬼,妖精!”张承祖拉开男人身上唯一的睡衣,心急难耐的抚摩自己朝思暮想的躯体。
男人仍慢慢啜着酒,没一点反映。
“星情,怎么这么冷淡——”张承祖的抱怨,换来含着酒精的魅惑一吻,灵巧的舌头在他口中轻转。
方昊随性一笑,将剩下的半瓶酒淋在自己身上,不出所料看到张承祖死灰复燃且更为高涨的欲望,顺从的被拉去卧房,嘴角不经意的勾勒出嘲讽:
顾客至上,自己最近怎么总忘记呢?
盛大的宴会上,斯特莱示意萧拓然:“中间穿红色低胸裙卖弄风情的就是泰姬,你想在东南亚立足,有她帮忙就方便得多。”
萧拓然面无表情,短短一年,他已成熟内敛,再不半分稚嫩气息。
斯特莱拉住打算过去的萧拓然:“你真要做她的入幕之宾?御可不会高兴你干这样的事。”
“我很早就想说了”,萧拓然冷眼看着斯特莱,“你不像秦御的情人,更像他的奴隶。”
斯特莱冲那挺拔的背影直跺脚:有这么奚落自己老大的吗?有这么连名带姓称呼自己老爸的吗?
比预想中还顺利,泰姬主动搭讪,言谈甚欢。泰姬妖娆的手很快勾上他的胳膊。最憎恨肢体接触的萧拓然却将厌恶掩饰得天衣无缝,随泰姬悄悄消失在宴会上。
唯一要得到的是力量,其余都是废话,什么自尊,什么耻辱……
清晨,泰姬柔顺的躺在萧拓然怀里,纤细食指在他胸口划来绕去,妩媚而笑:“无论什么我都会尽力帮你。所以我的宝贝儿,老实告诉我你梦里叫的方昊是什么人物吧。”
看着暖言枕在自己肩上沉沉睡着,一夜无休止的激动让他疲惫得放松了全部警惕。钟离天揽在他肩下的手把玩起柔软细滑的银发,偶尔贴在唇上轻吻,直到暖言转醒时,才不动声色的放开。
朦胧着睡眼看清那张冷酷的脸,暖言慵懒如猫的调笑:“怎么有了星情还顾得上我吗?”
“他在调教新来的那批里最倔的男孩。”
暖言冷了一张脸:“你明知道他最讨厌做这些事,为什么还这样折磨他?”——他不是你疯狂爱着的人吗?
钟离天粗鲁的扼住他的下巴:“那时他丢下你独自逃跑,你都不恨他?”——他真的对你如此重要?
“昨晚有弄疼你吗?”
邱宁咬着下唇,神色中虽仍有不甘,更多是软化,他轻摇头:“我以为你会跟那些人一样用皮鞭,塑胶棒,电棍……”
“那些我也领教过,滋味实在不怎么好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开始也不情愿?”
“但一味顽固抵抗未必明智。”
“星情,你有真心喜欢的人吗?”
“……这种问题最好一辈子别问,别问别人,也别问你自己。”
“那你有过什么愿望没有?”
“以前最大的心愿是去天堂。”
“啊?为什么?”
“听人说,天堂里不做爱。”
邱宁撇嘴冷哼一声:“你去了准把那里变成地狱。”
房门碰得一声被踢开,男人惊骇得从床上跳起来,赤裸着身体腿间蓄力待发的分身像个小丑尴尬抬着头。
“你,你你干什么?”枪口指着他,枪主人是个银发的年轻男子。
“不想死就滚。”暖言冷冷呵斥,那男人顾不得穿上衣服就惊慌逃出门去。
床上的人仍懒散平躺着,漫不经心的语调:“他是西欧最大的代理商,你负责向钟离天解释吧。”
“如果他还听得到的话”,暖言淡淡说,“他被绑架了。”
“谁这么大本事?他身边的四个特种部队保镖都出家吃素了?”方昊坐起身,拿过床头的烟叼在嘴里。
“不知道,对方指定用你去换人。”
方昊处事不惊披了件衣服在身上:“那走吧,我真想早点看见钟离天知道自己的身价和一个男妓相当时是什么表情。”
暖言指示最后一批暗中跟梢的人离开后回到车上,现在只剩他跟方昊两人。
“对方还真不简单,一切洞察在眼,占尽先机”,暖言淡淡看着一派悠然的方昊,“会是谁?那个五年来对你痴心不改的张承祖?”
“上我时叫得比我还大声那个?”方昊戏谑笑道,“他没那么大本事,顶多找一堆私家侦探查我的行踪。”
暖言蓝眸中的光静静流转:“是谁就心照不宣了。钟离天竟然不知道笨蛋是最不能惹的,因为他们认准的事情,打死也会坚持到底,阴魂不散。”
方昊沉默,表情也寂静得看不出喜悲。
这时,手机用传来新的信息——西南郊区,废气钢材厂。
废弃工厂,最大仓库的尽头,只有钟离天一人,被绑着坐在地上,神色仍倨傲冷静,看见暖言和方昊只说了一句:“你们走,立刻走。”
暖言蹲下身,看绑在他胸前的两颗炸弹,倒计时还有十分钟。
“子母引线,拆任何一个另一个都会爆。”
对钟离天的话置若罔闻,暖言仔细的研究着炸弹。
“带星情走,你总不想让他也被炸死吧?”钟离天声音平抑,强压下焦躁。
暖言头不抬眼不看,淡淡说:“星情,你先走。”
“我叫你跟他一起——”钟离天的话未说完,暖言突然抬头封住他的嘴。
“你闭嘴”,暖言冷冷看着他,“只要星情没事,还介意我死活?”
方昊重重叹气,笑出声来:“相爱的事实你们准备逃避到什么时候?还要拿我做挡箭牌多久?”
钟离天和暖言低着头,谁也不看谁,谁也不开口。
“你们不说,我就代你们说了。”方昊虽然仍笑着,眼中却闪过记忆中深邃的痛楚,“暖暖那时还没被选为杀手,以为难逃沦为玩物的命运,才跟我有了那场儿戏的性交。”
暖言低头不语,只听着方昊平静的声音。
“‘与其让陌生人作贱,不如给你’,暖言,那时你说的话,我终生难忘,你爱钟离天,所以我要你一起逃跑,你才拒绝。”
“其实你太笨了”,方昊轻笑,“哪有人会把自己所爱训练成情色玩具。钟离天对我格外垂青,不过是气我夺了你的初夜。逃跑时我藏在医院假山后面,敏锐如钟离天会真的没有觉察?”
“你们一个是帝空首领,一个是头号杀手,情报网之广大哪有十年找不到我的道理?唯一的可能是你们没有一个真心想找到我这个碍事的人。”
钟离天缓缓道;“我早说过你太聪明才会痛苦。”
被夹在中间,伤痕累累,好像风情万种,却没有一份塌实的归属。年少时,外表的冷傲,内心的脆弱,暗暗乞求不管是谁,爱我就好,让我安心栖息片刻。发觉暖言的心并不真在自己身上,醒悟钟离天的执着不过折射疏散对暖言的爱意,天大地大,一夕间就没了他的容身之处。
仰望星空的人,哪会真的爱上遥不可及的星辰,不过在淡漠光泽下感伤自己的心怀罢了。十五岁的少年决绝斩断过去种种,又是怎样的心情?独自流浪,也只有听上去潇洒而已。
“那时我决定爱一个人,会全心全意,不再总想着得到计较付出。”方昊扬起微笑,“遇上他,我感到由衷的……幸福。”
“你走吧。”钟离天冷冷打断他。
“你们以为——他敢在有我的地方放炸弹吗?”方昊突然伸手,钟离天和暖言来不及惊愕,炸弹已被他扯了下来。
一个不亚于炸弹爆炸的声音惊天动地:“方昊你这个笨蛋!哪来的自信肯定那不是真的?”
萧拓然出现,一步步走近,五年的时间,铸造得他仿佛完美无缺,这冷淡的完美却在方昊面前一丝一线的剥落,他的眼睛已泛红,不顾一切抱住方昊:
“方昊!方昊!你这个混蛋!”
“真是叫人怀念的骂声。”方昊抬手回拥住他,“然然,你又长高了,我还压得住你吗?”
仍然是不正经的语调,仍然是开口不离色情。萧拓然抱得更紧,生怕一松手,人就如梦中那样消失。
这却真的是一场噩梦,方昊猛然推开他。
枪响,张承祖哆嗦着手:“星情是我的!谁也不能抢!”他没有第二次机会,暖言的手下从不留活口。
萧拓然接住方昊的身体,鲜血,已覆过那张仍带着笑意的脸庞。
“你是谁?”这话,方昊五年前为逼走他也问过,现在已没有人再能阻隔他们,萧拓然怎么也没想到会再一次听到这三个字。
“我不认识你,但看见你就讨厌。”方昊脸上厌恶的神情如冰刃。
“别玩了……”萧拓然的音线断断续续。
“谁有那种无聊功夫?”方昊极为不屑的轻哼一声,“跟我玩要花钱的。钟离天呢?八成是他又跟我安排变态客人把我弄成这样,什么也想不起来,难道我失忆了?”
失忆!萧拓然如遭五雷轰顶:“方昊——”
“你叫谁呢?”厌恶的皱起眉头,看陌生入侵者的戒备眼神,冷淡的语调,“我叫星情。”
“怎么会这样!”萧拓然发疯般揪着楚冰炎的衣领。
“在医院大呼小叫什么?”楚冰炎用力打开他的手,以更大声音吼回去,“他是脑部中弹,能不死已经是百万分之一的几率!手术后没变植物人,没偏瘫没弱智,没丧失任何行为能力算是奇迹中的奇迹,你还有什么不满?”
“至于失忆嘛”,楚冰炎漫不经心的摆摆手腕,“小事一桩。”
“什么小事!他不记得我,不记得我!”
萧拓然就要动手打人,被暖言死死拦住:“笨蛋,改不了冲动。”
“你以为你对他很重要啊?”楚冰炎凉凉的火上浇油,“搞不好就是不愿意记得你,这样对他比较幸福。”
“冰炎,他到底怎么回事?”钟离天沉静问道。
回答病人的情况,楚冰炎总是一本正经:“根据检查,他并不是完全失忆,而是记忆的衔接出现错乱。”
“说简单一点。”
“他现在处在十五岁的状态。”
“十五岁?”不动声色如钟离天,也忍不住低叹,手按上额头。
“你是……暖暖?”方昊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银发男子,“我记得你只有这么大吧。”他用手比画了婴儿大小。
“太夸张了。”暖言笑着给他一拳。
方昊也笑了:“是你没错,笑起来迷死人不赔命。”
萧拓然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透过虚掩的门听见里面言谈甚欢,心里的酸楚纠结成一团。
“你的意思是,我已经二十八岁了?”方昊交叠手臂枕在头下,脸上虽疑惑,却没有太多的惊诧,“岁月不饶人,我这些年都干什么了?”
“有六年你跟我在一起,然后是五年我费劲心机积蓄力量夺回你!”萧拓然再也忍不住冲进病房里,一把抓住方昊,“为什么你单单忘了我?我所做的一切都为了谁?”
“我管你是为了谁?放手!”方昊惊怒交加,挥拳打在萧拓然脸上。
并不痛,却让萧拓然整个人呆住了,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方昊会对他挥拳。
“疯子,滚出去,我看见你这种人就浑身难受。”方昊冷冷道。
萧拓然愣愣问了一句:“我是哪种人?”
方昊冷讽道:“权利在握的自信,顺昌逆亡的霸气,随意践踏和摆布无法反抗的人,到今天的高高在上,你是踩着多少人的血泪甚至尸体?”
萧拓然无言以对,方昊尖锐的话语毫无错误,他已变成这种人,只是方昊再不知道他是为了谁才选择如此的改变。
萧拓然踉跄转身夺门而出。
暖言半晌才怔怔道:“星情,你——怎么这么对他?”
“不知道”,方昊烦躁的躺下翻过身去,“一看见他,我就莫名其妙的上火。”心,也像被什么割划着一般。
医院的楼顶,风声呼啸,夜晚温度骤降,萧拓然没有知觉的坐在原地。
“你在哭?”钟离天来了很久,只是望着夜空。
“我早忘了怎么哭。”萧拓然茫然的回答,“方昊所喜欢的萧拓然,已经不存在了。”
“拓然,他只是暂时想不起来……”暖言柔声道。
“是吗?我记得冰炎说一辈子忘记的病例更多。”钟离天不顾暖言阻止的眼色,径自说下去,“所以你就放弃?萧拓然,你对他也不过如此。”
“你说什么?”
“十五岁时的他,尖锐刻薄,倔强脆弱,给不了你任何呵护温柔,不是你想要的就作罢离开。萧拓然,你现在很想在他怀里哭泣撒娇,说你这些年吃了多少苦,表面上成了不可一世的男人,内心还只想依靠他,凭你也敢大言不惭的说发誓要夺回他?”
萧拓然一跃而起,走上前轰然一拳将钟离天打倒,冷冷说:“这是为以前你对他的所作所为。”
“这就够了吗?”钟离天坐在地上,毫不反抗的坦然。
“我想杀了你。”萧拓然缓缓道,“但你跟暖言都是他爱过的人,他不会高兴。”转身走出几步,身形顿住,“还有,刚才的话,谢了。”
暖言轻轻笑道:“别说我没提醒你,十五岁的他可不好对付。”
萧拓然回到病房,方昊正熟睡着,俊美脸上却没有放松的神色,似乎被噩梦缠绕,右颊的疤痕在月光下极为显眼。
十五岁时孤独一人,经过怎么样的颠簸流离学会把伤痛和愤恨掩饰在漫不经心的笑容下?跟自己度过的那六年里,又如何忍受自己从未间断的反复刺伤和刻薄冷言?
方昊,这次不会让你再独自面对,我会陪你一起。
方昊,你总滴水不露的守护我,哪怕自己伤痕累累也微笑着,现在换我保护你,不管是身体还是心。
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也是试炼。
萧拓然的吻,轻柔的落在方昊的唇边。
“你跟他走。”出院时,钟离天简洁的说道。
方昊冷淡的打量着萧拓然:“是客人啊,果然不出所料,多指教。”
萧拓然没说什么,只是若有若无的微笑。
杂乱的感觉,让方昊避开那平淡却泛着柔和的目光。
第六章
方昊始终歪头看着车窗外,留给萧拓然一个属于少年的冷硬侧脸,寂寞而倔强。狭长的眼睑末梢自然上挑,不经意的流露诱惑,紧抿成直线的薄唇不再微微扬起,取代了萧拓然记忆中的温柔随和,显得桀骜犀利。
总是一派悠然,从善如流的方昊,十五岁时,原来是这副模样。难言的满足感充实了萧拓然最初的失落,不由莞然而笑。
“没什么比自我陶醉的傻笑更难看了。”讪然的冷讽,方昊转头探身压到萧拓然面前,眼中的挑衅更像煽情,“想在车里做吗?”
“方昊——”萧拓然抓住那只摸进他腿间成功点火的手。
“星情。”方昊不耐的皱起眉头纠正。
萧拓然的眼神,蓦然柔若水波:“我想叫你方昊,不行吗?”
怔然半晌,方昊用力甩开手:“你是庄家管做主的,少摆一副饿狗企求状。”
萧拓然的别墅采用中国传统的装潢,简洁朴实,古色古香。
“起居室,过去是厨房,你饿不饿?”
方昊不答反问:“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萧拓然诧异:“等什么?”
方昊暧昧而冷淡的笑,目光定格在萧拓然的腿间:“等你把我压倒,发泄你忍了一路的焚身欲火啊。”
萧拓然沉默,却凝视着方昊,没有任何强烈的感情,只是淡淡的看着,好像就这样任时间流过一生也无所谓。
方昊却煎炸在一种莫名其妙的焦躁中:“睡觉的地方在哪里?”
萧拓然抬手,木然指了指最里面的房间,方昊一把拉起他,雷厉风行踢开门,厚重落地窗帘杜绝一切光线的卧室。
方昊爬上柔软宽大的双人床:“衣服我自己脱?”
“要我代劳你想都别想。”萧拓然不由轻笑,想起和自己生活了六年的方昊,绝对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超级懒人,几乎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撒娇赖皮看向他,他就重重砸回这句话。
“没情趣。”方昊脱去衣裤的手法娴熟迅速,只是更快是萧拓然展开被子迎头盖过来,身体也顺势压倒他:“好好休息吧。”
萧拓然只是轻咬了一下他的唇,起身离开了。
关门声让方昊回过神:“什么人?简直莫名其妙!”翻身将被子裹紧,无意识的低声嘟囔:“他要怎么办?难道自己用手解决?”
“恩——啊。”萧拓然仰卧在浴缸里,水中的白浊渐渐散开,他的神情混杂了释然和煎熬,欢愉和痛苦的矛盾,“方昊——”
“我要是不合你心意,你完全可以换人,帝空漂亮男孩多不胜数。”方昊百无聊赖窝在沙发里,不断切换电视频道。
“吃不吃苹果?”萧拓然的淡笑有浓重的宠溺味道,“还是剥皮切成块对吧?”
“我说话你听见没有?”方昊没好气道。
“在听。”萧拓然四平八稳的持刀,果皮连贯成条垂下。
“一个礼拜了,为什么不跟我做爱?”
“我不想。”
方昊冷笑:“你脸上写着性饥渴三个大字。”
萧拓然一顿,刀划过食指,不动声色:“做爱不是生活的全部。”
方昊滑下沙发,爬到萧拓然身前,将他受伤的手指含入口中吸吮,轻佻的含糊不清:“抱歉我的生活里就只有这一件事,我是个——”他突然说不下去,因为萧拓然又用那种目光凝望他,仿佛要看穿他,看穿浪荡背后的悲伤。
“你同情我?”方昊愤然站起身,双手按住萧拓然肩膀把他压进靠背里,“你自以为是什么?想当救世主?要我感激涕零你才会满足?你虚伪得比任何一个上我的男人更叫我作呕!”
敏感脆弱的心,谁也不能信任,谁也不敢信任,对感情真假难辨的恐惧,对爱的抗拒和逃避,只是因为比任何人都渴望得到关爱。自己也曾如此,宁愿封闭在一个人的世界,用高傲和讥诮保护自己远离伤害,也远离温暖。
萧拓然苦涩一笑,现世报来得真快,现在的情形,如同曾经角色的对调,只是方昊,他有比自己更深刻的伤和痛。
“我爱你。”表白心意有多难,萧拓然想起,方昊戏谑着流露对自己的情感时,眼底被忽略的凄凉。
“每个在我身上高潮的男人都说爱我”,方昊冷冷说,“没做就说的,你倒是头一个。”
“我跟你……做过”,萧拓然的脸微妙红润,“你不记得了而已。”
方昊定定看着萧拓然,似乎努力在脑中搜索,却很快烦躁起来:“我忘了,肯定是因为你技术太差。”
“事后你的确不满意我……”
“神经病!”方昊霍然转身,进入卧室砰得将门甩上,张开手掌按着自己的额头,“他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为什么没办法用平常心对待他?不仅头脑不能冷静,心也是——闷到痛。不肯承认的是自己下意识去引起他的注意,如果那淡定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无名的恼火就熊熊燃烧。
做过爱的男人,自己不可能忘记……方昊无力倚靠在门上,或者说,想忘也忘不了:第一个钟离天,强势却技巧高超,让人难以抗拒耻辱的快感,事后击溃的不仅是身体,更是心理上的防线;第二个总是笑得眼成一线天,喜欢捆绑和滴蜡;第三个给他戴金属项圈,不允许站起身走路;第四个倒没什么奇特的嗜好,吃了药整晚连续做直到天亮,算起来是最心思手软了……
萧拓然——还不能把他排上,他说做过,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方昊无意瞥见一个男人的影象,心中一惊,再仔细看才发现是那面全身立镜,只是他对自己太陌生,身体高了许多,面孔也属于成熟的男人。
对了,自己已二十八岁,怎么忘记了?方昊看着镜中人苦笑,这十三年里到底发生什么,也从没想过去追寻。
右颊上冷淡的伤痕,方昊几乎养成抚摩它的习惯,指间滑过时,不可思议的安然总随之而来。
方昊觉得有些倦,爬上床闭眼入睡。想睡时就可以睡,这对他简直是天堂般的日子,不知还剩多少,只有趁着还有好生珍惜。
全然黑暗中只有一点微弱的光忽近忽远,饥饿,干渴,疲惫不堪的蹒跚着步伐,随时可能倒下去。
为什么要去追逐?如果那只是一个幻象,只是自欺欺人衍生出的希望,放弃还是继续?
即使执着来到光源触手可及的地方,又能做什么?是不是亲手捻灭这束光?
肮脏的人,永不能见天日……
我叫星情,并非活在浪漫夜空,而是在腥湿的地下。
听见压抑着的呻吟喘息,有个少年被他压在身下——不是暖暖,他脸上的倔强和坚韧,像雪山顶峰反射太阳的光芒,冷冽而夺目。
自己无法控制的,野兽般的需索,贯穿,再深也不满足,要他的全部,全部被玷污。只要把他拖入黑暗,自己就不再孤独。
心却痛得如被蚂蚁啃噬,卑微下的卑鄙,他开始恳求自己放过这个少年。
自我矛盾,是一场没有硝烟,却最为激烈的战争,哪方胜败,自己都逃不过惨痛下场。
救赎是否真的存在?
那少年,抬起手,扣住他的肩,清楚感觉到深嵌的手指微微的颤抖。
那双一尘不染的眸中,映出自己:“方昊……”
“你——!”方昊猛然坐起身,从乱无条理的睡梦中惊醒,汗水顺着面颊流到下巴,滴落,无意识的低喃:“萧……拓然……”
打开卧室门,眼睛无法适应的眯起来,窗户的设计使采光充足,整个厅室明亮清新。萧拓然正坐在沙发上看报,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
方昊静默站在那里很久,萧拓然却没发觉他的存在。不知为何愤恨起来,踏着重步将所有厚重窗帘都放下。他讨厌光,尤其是阳光。
“方昊?”萧拓然抬头看着他,惊诧只是微然掠过,“刚睡起来应该饿了,我给你弄点吃的。”
他站起身,方昊已挡在他身前,挂着一副邪气的笑:“饿的话,吃你就可以了吧?”
萧拓然心中被重重拨弄一下,瞬间他以为方昊恢复了记忆,但很快发觉,那双充满诱惑味道的狭长眼眸中仍是冰冷和防备。
方昊捏住他的下颚,脸逼近了些,语调低沉缓慢:“你说我跟你做过爱,该不是——你被我给上了吧?”
“你这个混蛋!”萧拓然的死硬心性其实并没有被他的历练磨损掉,只是隐藏得很深,很完美,却经不起方昊这种熟悉的挑逗。呵斥的话脱口而出,面孔也红得像煮熟的虾。
“回答我,是不是?”只是以前的方昊,不会这样认真逼问他。
失落和感伤,让萧拓然的目光垂下,淡淡回答:“是。”——这大概是惩罚自己曾经一味忽略他的真心,丝毫不珍惜他的感情。
方昊的神色变得古怪复杂,难以置信的愣了半晌:“你怎么会让我这样的人上你?还是我强迫你?”
“你是哪种人我比你清楚得多!”萧拓然抑不住激动,低着头大声道,“我是自愿的,因为……因为我们相爱!”
“相爱?”方昊似被什么刺穿了心脏,冷冷讥讽道,“这是自从有娼妓这一行当到现在至少几千年里最大的笑话。”
萧拓然目光失去了聚焦,茫然的任凭方昊一手握住他的脸,另一手撕扯开他的上衣肆意抚摩。
“告诉我,上次我让你满足了没有?我的那根够大吗?持续了多长时间?说啊。”
嘴唇被吻上侵入,萧拓然呆滞着予取予求。
方昊冷笑:“你放心,虽然我是头一次对别人做这样的事,但凭着我的亲身经验,一定满足得了你。”
解下腰间的皮带,见萧拓然仍是一脸无色无相的漠然,不由心中一怒,想也不想用皮带抽了过去。
啪得一声闷响,萧拓然胸前一道明显的红印越显越深,他却连眉毛也没动一下,对于不良帮派的人血雨腥风都习以为常,何况这点伤痛。
方昊的反应却异常激烈,他的喘息越来越急,手不由用力抓住胸口,皮肉被指甲刮得渗出鲜血。
“方昊?”萧拓然似蓦然间醒过来,上前紧张的抓住他的肩,“怎么了?你怎么了?”
方昊艰难的一字一字低声道:“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咒?为什么打你……我会感到痛?”本以为他已没什么不能忍受,这种陌生的疼痛却似乎要掏空了他。
“我没事,我不觉得怎样,一点也不疼。”萧拓然慌了神的语无伦次,看见方昊的眼圈发红,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两人坐进宽大沙发里,萧拓然从后面揽抱着渐渐平静的方昊。
“我讨厌做爱,非常讨厌。”方昊的语气中,让人心疼的愤恨。
“那我们可以不做,一辈子不做也无所谓。”萧拓然认真说道。
方昊不正经笑起来:“你会把我惯坏。”
萧拓然也不禁轻笑:“你早就把我惯坏了,我现在是报复。”
“我想逃,从帝空逃跑,找个没人认得我的地方生活,想上学,认识朋友”,方昊平淡的话语里,包含希冀和渴望,“最重要的,我想去爱一个人。以前我总是只想被爱,大概就是这样才什么也得不到。我想为他付出,看他快乐……”
“那个人也会爱你,虽然可能有些迟。”萧拓然意味深远的露出一丝微笑。
“我不要他爱我,我背负不起……甚至我不会让他知道我爱他,虽然我可能难过,偶尔气闷,但都不会让他知道。”
“方昊——”萧拓然的话被截断。
“他跟我长得很像?”
“你说什么?”萧拓然诧然问道。
“我不是个替身?”
“爱因斯坦——”萧拓然无力道,“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很难相信……”方昊转过脸窝进他肩里。
我是……方昊……
“方昊?方昊!”萧拓然突然发觉,怀里的人不知何时,昏迷不醒。
萧拓然坐在病床旁,目光温柔看着沉睡的男人俊美迷幻的脸,他曾经抱着一种纯粹的心态深爱自己,现在自己终于也能体会。
不知过了多久,他困倦的趴在床边睡着了。梦里,他想起与方昊第一次见面,他明朗的笑随着那天的暖风,一直吹进心底。
“学弟,怎么总一个人?”谢谢你,来到我身边,不曾离去。
“睡美人,要我吻你才醒吗?”
萧拓然迷迷糊糊抬起头,半梦半醒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方昊,觉得怎么样?”
“饿,我想吃然然煮的叉烧饭。”
“你……叫我什么?”
“不要打,不要打。”方昊嬉笑着抱着头,“但我就喜欢叫你然然。”
“……”
“然然,你哭什么?”
“你这个混蛋!我早就发过誓,你一想起来我一定要揍到你瘫痪!”萧拓然跳上床,被方昊一拉跌在他身上。
“是你自己投怀送抱,我就不客气了。”方昊调笑着吻上他的唇。
所谓不速之客就是这时候推门而入的人了:“突然又闹进医院,还这么精神旺盛。”
“星情,大白天的你急什么?”暖言跟在钟离天身后。
“然然,是你的朋友吗?”方昊脸上泛起笑意,“初次见面,我叫方昊。”
这话让其余三个人都不禁一愣。
钟离天嘴角诡异的轻扬:“我,是个跟你没什么关系的人。”
暖言蓝眸一闪,笑着上前伸出手:“我叫暖言,希望跟你交个朋友。”
手却被钟离天中途劫住,对方昊淡淡道:“他也是跟你没什么关系的人。我们走错病房了。”
走廊上钟离天头也不回的离开,暖言猫一样走路无声的跟上去:“你肯放过他?”
“他喜欢装失忆,就让他自己装到底”,钟离天漠然道,“我没时间陪他玩下去。”
暖言耸肩讥诮道:“想不到你还有残存一点同情心。”
钟离天不说话,阳光在身后,始终走不出阴影。
楚冰炎看了看各项检查结果,一指方昊:“滚出我的医院。”对没什么病的人他向来不客气,他更讨厌没病装病的人,还装得毫无技术含量。医学上根本没有这种自选方式的失忆症。
“去哪儿?”上了车,萧拓然问方昊。
方昊勾起迷人的笑:“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休想再甩开我了。”
路上的行人看见一辆本来行驶正常的轿车嘎然刹车,差点造成追尾事故。
隐约听见车里暴怒叫声:“你给我住手!你不是说讨厌做爱吗?”
另一个声音低沉煽情得叫人迷醉:“如果是用心的,我就喜欢。”
番外:寻常生活
阳光慵懒,微风和煦,安静的后院,完美的下午茶时间。
秦御却是融化不了的冰山,面无表情盯着手里的交易单据,坐在他身边的高大男人一副惟恐招呼不周的谨慎,端壶随时将杯子里添满咖啡,脸上却陶醉着万分满足。
对斯特莱而言,幸福就是随时能看见这个人难看的脸色,听他尖酸刻薄的言语,以及讨好他难讨好的个性。
幸福就是有人让你心甘情愿犯贱,如果能无人打扰则更完美。
身穿宽松居家服的男人悠然走近,头发随性散乱,放浪不羁,带几分睡意的面孔性感邪媚,连颊上疤痕都流淌诱人。
斯特莱嫉妒的不是他完美的荷尔蒙吸引力,而是他能让秦御主动抬头,微笑打招呼:
“拓然呢?”
方昊施施然拉开椅子坐下:“还没睡醒,昨晚那场火拼让他有点劳累过度。”
回答同时用手背将空杯子推到斯特莱这边。
握着咖啡壶的斯特莱咬牙切齿思索:他才是这别墅的正主,但地位却如同唯一的仆人。
“火拼只会令他更兴奋,让他操劳的应该是你。”咖啡满上了,但斯特莱还是得以主人的威严,从牙缝里讥诮着嘟囔几句。
方昊抿了口现磨黑咖啡,淡淡笑道:“这是羡慕不来的。”
斯特莱正要继续反击,抬眼看见头乱的像鸟窝,表情像个找不着糖吃的小孩似的萧拓然正走过来。
方昊跟秦御背对方向,斯特莱想试试保持沉默是否有惊喜。
“他脾气还是过于急噪,你多提醒他。”秦御在作为父亲时也不能免俗的罗嗦。
方昊却十分受用,微笑点头:“没问题,岳父大人。”
“你叫他什么?”身后,萧拓然的影子笼罩下来。
爆发,爆发,斯特莱幸灾乐祸在心里摇旗呐喊。
方昊挑了下眉,回头,抬手揽下萧拓然愤怒的脸,吻落在他的嘴角:“早,亲爱的,咖啡很不错。”
萧拓然的怒气,就像糖碰见水,迅速化开无踪,挥手,又一个空杯子推到斯特莱面前。
咖啡壶在颤抖。
“你们举行婚礼前没商量谁是丈夫谁是妻子吗?”不甘心的继续挑拨。
方昊略歪头,微笑时眼睑新月似的弧度:“这早有定论,不用担心,婆婆大人。”
萧拓然大笑出声,秦御甚至把手里的数据也扔下了。
事实证明,方昊在多年后,依然是人见人爱,魅力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