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夜】(下)
之后两年,吴速不再生事,但还是见不到父亲吴江的面,李逐行说他欠债,被发配到外地打工,好在每两三个月,能电话说上几句,吴江总说自己很好,叫他专心学业。
新专业的学位证马上拿到,国外学校通知也来了,学费还差三分之一,他在喜乐会多排一份班,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
一年多没见李逐行的鸡吧,两个月没见他的脸,听说在夜枫包了个新相好,浓情蜜意到安营扎寨。
有些输赢,本就轮不到他认不认。有些事潦草收场,未必不好,只要时间跟距离拉开,没有哪张面孔看不淡,忘不掉。
服务声打扮的吴速在引路进包房时,正心不在焉想着这些。房门在身后被关上,那四个中年客人就诡异垂涎的围上来:
拥在中间为首的腰圆膀粗,脸似冬瓜肥长:“果然是漂亮小东西,名不虚传啊,五万,赌他两点还是粉的,跟嘴唇一个色儿。”
身边尖嘴猴腮立刻跟声:“周局我跟你赌了,被玩过几年的哪还有粉,早红透了。”
侧礼在旁的男人,体型高大硕壮,眼如铜铃凶狠,上手直攥吴速胳膊:“那就先开了上面?”
周局装模作样摆摆手:“别那么粗暴,让他自己脱,自己捧起奶子给我们看。”
吴速闪下身,面无表情解开紧勒的袖扣跟领口。
包房里打砸巨响,惊叫呼喊,路过的服务声面面相觑。
狠抡的拳头被崔宪商截住,拎他起身推到一旁,吴速还不觉有异,直到崔宪商跪地扶人,嘴上不住道歉,被对方扇了巴掌也仍陪笑时,才隐隐感到闯了祸。
“把他给我弄过来!”周局牙掉了两颗,满嘴是血。
“周局,就那个不成器的东西,我这就教训他,弄死他。”崔宪商快步抓了他,推出门外,在他耳边几不可闻:去找李逐行,快!
对外面人厉声道:“把他关后屋里,给我往死里打!”
有眼力的赶紧接过去:“店长您放心。”
“不准放走他!崔宪商你条看门狗算什么东西!老子让你十五家店明天全关门大吉!”
“小吴哥,别愣着了,赶紧走啊!”
被从后门推出,夜幕无光无月,黑压铺盖席卷,小腿抽搐的恐慌突然倾轧而下。那是一个人,眼前雪崩海啸的天灾时,才意识到自身的渺小。
李逐行交他交的毫不犹豫,像壁虎断尾,那截曾误以为跟他紧密相连的部分,被抛弃在地,还不愿接受事实,徒劳的挣扎摇晃,放下一切去乞讨哀求。
理性告诉他,这次逃不过,也该他承担,但他还是跪地求饶了,抱有幻想,哪怕李逐行能显露一丝不忍,给他一句安慰,哄骗都行。
吴江不是办法的办法,李逐行信没信他们是亲兄弟,已经不重要。约定的时间一到,李逐行拽起穿上高中制服的他,塞进车里,一路看着窗外风景,开口说话也是对司机孙正:
“想死是吧?绕什么路?”
“不是绕,行哥,这晚高峰,那个高速路上堵得更厉害。”
下车前,孙正不敢回头,低声嘀咕:“对不起啊,小吴哥,我真帮不了你。”
吴速笑了下:“已经帮我够多,谢了。”
“啰嗦什么?快下来。”李逐行不耐烦踹了脚车门。
这次订的海鲜私房菜,不归崔宪商管,甚至不是帝空的盘口。外面看不出内里洞天,走到头的包间鎏金门,李逐行单手推开得缓慢。
远桌只有四人,菜是八热八冷,星斑鱼片在盘里薄白嫩透,龙虾刺身刚活剐成堆,头部还存反射,腮须抽动。
坐在末位的张秘书冷冷道:“饭后的甜品这就送到了?等着吧,周局辛苦一天,先吃点热食。”
周局笑容满面,似有几分责怪:“怎么招呼客人的?这是崔宪商那个号称宪兵队里的李队长,一起坐下喝两杯,你上个月砸了水榭金台的水晶招牌,老沈家正跟各个地方哭丧呢。”
李逐行拖开张椅子,斜身坐下,手里拽着吴速,扣住腰身迫他半坐半靠在自己张开腿间,暧昧问道:
“宝贝,想吃什么?够不着我给你夹。”
铜铃眼的魁梧男人猛拍桌子:“他算什么东西?也有脸跟周局同桌吃饭?”
右边尖嘴猴腮的就一唱一和:“牛审计,你别总那么爆,那小脸周局喜欢,就不光能同桌,还能同床不是?”
周局又一团和气的摆摆手:“床就不用了,咱们哥几个就在这里消遣消遣,人是李队长的,有借有还,再借不难,都收着点劲,别给捅坏了。”
吴速死气沉沉,打眼看了圈桌上人,伸手就近拿过红酒瓶倒个满杯:“我之前有眼不识泰山,这次该来赔罪,一会要怎么样,你们说了算,我就想知道你们尊姓大名?别都是些什么局,什么秘的,太多人用那些职称了,不好区别。”
“哟,听小美人的意思,是要他日报仇啊。”
周局话音未落,李逐行已起身将吴速脑袋向下按砸在厚重桌面上,暴怒道:“我看你是不想活过今天了!”
“哎,别破相了”,周局继续慢条斯理,“不过可真是个带刺儿的,李队长,你就送佛送到西,像这些新鲜鱼呀虾的,帮我们处理得好下口吧。”
饭桌右边套间,房梁正中悬下个铁钩,吴速捆了双手吊在上面,脚尖触不稳地面的摇晃,牛审计抱着粗壮手臂,脚蹬过两把椅子给李逐行:
“腿抬起来分开绑上,今天不整虚的,就是要操烂他那个洞。”
悬空挂拽,上身后仰,腿被完全扳开,高中蓝灰制服洗旧,但依然透出干净底色。
吴速额头刚才撞击蹭破皮,滲出点鲜红,李逐行不自觉抬手拇指去拭,被咬牙隐忍的人偏头闪开。
“别太当回事,想点其他的,很快就过去了。”李逐行的手下放,开始解他衣扣。
“滚”,吴速牙齿撞得咯咯作响,“滚出去,别看。”
“小美人,客随主便懂不懂?李队长你就在这里,坐嘛”,周局勾了李逐行肩膀,按他在捆束吴速右腿的椅子上坐下,人到吴速正面,手里拿了把剪刀,“这衣服脱了可惜,不过捂这么严实,也太不适合你。”
扯起胸前紧绷布料,剪刀一插一撕,呲啦声中,周局肥厚手章探进去,揉抓掏出,指甲抠进柔嫩那点里,冲身后三人得意道:
“怎么样?粉的吧,年轻就是好啊,嘴唇也是,嫩得跟花瓣似的流蜜水。”说着就上嘴去咂舔吴速脸颊到唇边,猛然痛叫一声,拳头只捣吴速腹部,“贱货,还敢咬人!”
牛审计瞪着铜铃眼上前:“我先给他弄断几根骨头。”
周局抬手阻止,不紧不慢:“就喜欢辣是吧?”
尖嘴猴腮立刻会意,回去饭桌端起碗辣椒油小跑回来递上:“周局,调教调教呗。”
吴速下巴被捏住,仰抬起头整碗辣椒油就被灌进大半,嘴被牛审计紧捂吐不出,呛冲如火烧灼进眼眶鼻腔,嗓子跟肺里。
生理性眼泪不止外流,却丝毫得不到缓解,被放开每次喘气都开始撕心裂肺的痛。
大腿内一阵冷冽,剪刀撕开裤缝,裆部遮挡全被绞碎,内裤扯烂扔在地上,性器暴露得像只睡在狼口下的羊崽,剩下的辣椒油倒了上去,手指搓揉着往前端里捻,又爬虫似的往后面臀缝里钻过去。
“李队长,你真的玩了他三年?紧得一根手指都费劲,听说他十来岁就被你相中养着了,确实是掐尖的好货色。”
吴速浑身冷汗湿透,胸口颤抖着不能呼吸,嗓子嘶哑像垂败的干瘪气球最后那些留不住的气息:
“李逐行……”
他撑不住了,他逞不了强了,他真的怕了。除了喊这个名字,什么也做不到。
“李逐行……”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喊什么李逐行?你这屁股就只会让他操是不是?”臀肉被满是恶意的手掌扣捏,“你不是学生么?不读书天天扒开屁眼吃男人鸡吧?小骚货,今天就给你治治骚病,省的在学校也天天趴在讲台上让老师跟同学轮流捅。你他妈缩这么紧?老牛,找根火钳棍,给他撬开,再塞个生鸡蛋进去,我看他能不能挤破了,爽死他!”
电话铃,响了三次,李逐行死寂的眼睑微动,手臂上青筋突跳,周身还是纹丝不动,石佛一样闷不出声。
张秘书在最外围,还是眼盯着兴奋火热,终于被铃声吸引,刚接起来还几分不耐,转眼脸色大变:
“周局,说小公子,不,不见了。”
周局慌忙冲出来,腰带刚解开,裤子随步伐下掉,一手扯住一手夺过电话:“什么意思?什么不见了?”
其余三人围上,全是随时听命的紧绷。
“去找!全都去找!所有人,其他所有地儿都不要管了!给我找啊!”
周局脸色铁青挂下电话,转头吩咐三人,系上腰带就要走,步伐顿住,三两步窜进里间抓起李逐行前襟:
“是不是你?你敢?你敢!”
李逐行不明所以挑挑眉:“周局,说什么呢?你看上我家宝贝,我就忙不迭送来随你玩,这都弄得他欲火焚身了现在要走?不好吧?火点了烧得可快,一会功夫就不知道到哪儿,别让他这么难受,快点上去爽啊,总不会有别处的好货,赶着去掐尖吧?”
周局恨到极致还是松了手:“你好!你很好!别让我抓到这事尾巴,否则,我有的是办法叫你后悔都来不及。”
四人前脚离开,李逐行气定神闲也不复存在,急忙拍了拍吴速满是泪水的脸:“没事了,你清醒点,听我说话,你给我马上走,吴速!别给我昏,你想不想活了?”
灌了半杯水,李逐行过去掀翻桌上转台,扯下桌布裹起吴速,打横抱了出门直奔停车场。
孙正郁闷抽着烟唉声叹气,突然被厉声吼的一哆嗦:“长不长眼?开门!”
李逐行把怀抱里瑟瑟发抖的人放进后座,去开后备箱拿出衣裤。
孙正呆呆问:“这么快……就完了?”
“你他妈是想他们玩死他?!”
“不是不是,行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转过去,你眼睛看什么!”李逐行刚掀开布料,吴速红肿胸口就露出来。
孙正赶紧调头向后。布料撕扯声里,听见吴速崩溃得低喊不止:“李逐行……李逐行……”
“没事了,没事了。吴速,你冷静点,我给你穿衣服呢,你别乱踢”,李逐行声音又霍然从轻哄变成急厉,“站着干什么!开车,去机场。”
一路高速,吴速被李逐行抱在身上,手一直在他背上抚摸,逐渐顺理了呼吸。
讯息声响,李逐行手停了下,往上按过脖颈,在他脑后张开手指拢住:“以后,别轻信人,就算对你好的,好很久了,难保有一天不会害你,吴速,以后都靠你自己,别太死心眼了。”
“孙正,停车,我有其他事,你送他去T2航站楼,后面行李箱里所有东西都齐全,你给我看着他换票,过安检。”
吴速突然一把攥住他手腕,透红的眼盯住他:“给我个解释。”
李逐行漠然扫了他一眼,挣脱开:“行李箱里有电话,过了安检候机口等着,我打给你。”
广播里提示登机,吴速手捏着机票和护照,躬身坐着,直到电话响起,李逐行的声音有些局促无奈:
“吴速,你跟我,是亲兄弟,我也是刚知道,不过你别再管这些,总之之前所有事,我对不起你。”
不等他说半个字,电话就挂掉,像个慌不择路的心虚逃犯。
吴速怔怔愣了半晌,突兀笑出声,居然骗成了?那种拙劣跟荒唐的说辞,李逐行居然真的会信?
信他是失散多年的亲弟弟,就能施以援手,救他逃出生天?
救他的亲弟弟。
至于吴速,算什么东西?
二十二年人生,前所未有的贫瘠和荒芜,一败涂地。
飞机再次广播,吴速挺身站起来,迈步登机,空姐从安排他坐下就有几分担心:
“先生,你没事吧?头上是受伤了么?”
吴速一如既往的微笑,略带歉意和叹息:“赶飞机,心脏的毛病就有点……路上摔了一跤而已,没什么事的。”
免费升舱到空置的商务舱,宽敞座位让吴速慢慢舒展开腿脚,俯瞰窗外越发渺小的灯火辉煌。
内外不同的仓压,就像吴速的心跳,默然承受的平稳,总有一日,会全数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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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睡了么?”别墅的卧室,李逐行四仰八叉在床上,吴速侧身坐在床边。
“没,不过我听着,怎么觉得你应该弄死我?”
“我还没讲完呢。”
“那你这故事真是太长了,还挺无聊的,细枝末节太多,你删减删减吧。”
“那明天我再继续,我会注意……简短点。”
“好,我先睡了,你说话语调都是平的,真的很有催眠效果啊。”
“哥,晚安。”吴速退出房间。
在黑暗中不远处靠墙坐下,可能的话,那些事,他这辈子都不想提及。